诗曰:
我自横刀笑骂天,情字何故洒心田?
多情自古空余恨,何人酸楚何人怜?
抹笔消恨难雪耻,今夜又是冷风添。
莫笑今朝多情种,他日绝情诛世间。
高傲飘逸的长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罢工似的散落在他的双肩,憔悴的脸庞下,参差不齐的胡渣,似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般,零零散散。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注意四周,别人异样的目光。此时的郑文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想起父亲的冤死,母亲的失踪,兄弟的入狱,问天兄的死以及张傲雪那冰冷的书信,全都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愿再想这些事情,只是点了满桌的酒,仅仅一个人品尝着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再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李白,你这首诗写得好啊?来,我敬你一杯。”郑文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先是倒了一杯酒,放在了对面,紧接着,自己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还不忘又给自己倒满了酒,说道:“姬宫生,我最佩服你,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你烽火戏诸侯,改明儿把你家褒姒叫过来,我欣赏一下,我就不信她有我们家傲雪漂亮?来,我也敬你一杯……咦?你咋没酒杯啊?服务员……”郑文轩大喊了一声。这时,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们咋回事儿?没看见我在和我朋友们喝酒呢吗?怎么才给我两个酒杯?去再给我多拿几个酒杯来?”郑文轩很明显的喝多了,嘟嘟囔囔地说
“先生,这哪有人啊?您喝多了吧?”女孩儿回答道
“你看不见吗?你看,这个是李白,这个是韩愈,这个是李煜,这个是陶渊明,这个是古龙……快去多拿些酒杯,我要和他们不醉不归……”
“可是……先生……”女孩儿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在一旁的酒店经理走了过来,拍了拍女孩儿,轻声说:“这傻逼喝多了,干嘛跟他计较,给他多拿几个杯子就是了。”女孩儿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手中托着托盘走到了郑文轩的饭桌前,将托盘上的杯子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这还差不多,把酒杯都给我倒满。”郑文轩继续说着醉话。女孩儿没办法,只得将桌子上的杯子一一倒满了酒
“呵呵,唐寅,这杯酒我敬你,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好诗好诗……哎呀,这杯酒我得敬给昌黎先生,上学时,只知道你写的《马说》,后来才知道,你和刘邦一样,都是他妈酒色之徒,纳了那么多小妾,为了满足她们,滋阴壮阳,你是天天炼丹求药,最后中毒死了吧?还有陶渊明,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自视清高,不为五斗米折腰,那么,给你五斗酒怎么样?看你折不折腰?你有考虑过自己老婆孩子的感受吗?这杯酒,我得敬给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壮哉!最后一杯酒,我要敬给我最欣赏的才子,古龙古大侠,你那小说写的,就如同在读一篇优美的散文,你说你天天喝酒嫖娼,你咋没像人家袁克文那样,死后还有上千名妓女为其送葬呢?来,这杯酒,我敬你人生活得既成功又失败……”
“哎哟……这人喝傻了吧?”旁边桌的一哥们儿边说边笑道
“可不是嘛?你注意到没有?桌上的菜一点没动,干喝啊?厉害……”又一人打趣道
“丫就一傻逼……”
“呵呵,二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唉……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
“受什么刺激了吧?”
………………
………………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郑文轩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灌着自己
“服务员,酒没了…没…没看到吗?快…上…上酒…”郑文轩说完,又打了一个酒嗝
“先生,您喝多了。”女孩儿又劝解道
“喝…喝多…开什么…玩笑…我说你…废话怎么那…那么多…快上酒……”郑文轩对她吼道
女孩儿无奈的看了看那个经理,在经理点头示意后,转身走向了酒柜,又从里面拿了两瓶红酒,径直又走了过来,并将其中一瓶开启后,又站到了一旁
“曹植,听说你……七步……七步成……成诗,信不信……我三步……三步就能……碾压……碾压你?”郑文轩说完,再次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准备向外挪动着有些飘逸的双腿,他先是向前狠狠的迈了一步,口中吟道:“一字仁者得……得天下……”随后,郑文轩又向前迈了一步,紧接着继续吟道:“回梦如今笑……笑自身,原来好人无……无好报?……”郑文轩继续向前迈着,右脚刚一着地,接着又吟了一句:“自古圣……圣贤……欺……欺世人。”郑文轩吟完,又扶着桌子坐回了座位上:“曹植,你服不?不行,你得罚酒,快……干……干了。”醉后的郑文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大变,此时的他,除了扶墙,估计谁也不服了
“大家……难……难得聚……聚到一起,今……今天大……大家……喝……喝的尽……尽兴吗?李……李白……你是……是诗仙……不是……斗……斗酒诗……诗百篇……篇吗?……来……来一首……首呗?……等会儿……大……大家……每人都……都得……现……现场……作诗……诗一首……旧……旧作……不……不算啊?……写不……出来的……就……就罚……罚酒……我先……先给大……大家……起……起个头……头啊?”郑文轩说完,又再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醉言行……行潇洒,挥……挥笔骂……骂孔丘。艮涛……醒……醒笔墨,看我……我自……自风流。寂……寂寞不……不解饮,廖……廖歌略……略含……含羞。问……问天……苍茫者,何……何人谱……谱《春秋》?”
郑文轩吟完,再次举起酒杯:“来,大家觉……觉得……怎么样?”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咕咚一声,他躺在了地上
这一下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迅速将目光投向了他。女孩儿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跑了过来:“先生,您怎么了?快醒醒啊?”女孩儿轻微的摇着他,可是郑文轩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只是时不时从鼻孔传出,些许轻微的鼾声。这时,女孩儿总算松了口气,直到经理跑过来查看时,她微微地解释道:“经理,他应该是喝多睡着了。”
“那不行啊!得赶紧把他叫醒,他还没买单呢?”经理有些厌烦地说
“可是……”女孩儿有些于心不忍地说
“可是什么?你没看见他刚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吗?不会是个神经病吧?而且他一看也不像是有钱人,我刚查了一下他的账单,消费将近八千呢?就光他点的红酒,就六千多,一瓶六百,十瓶刚好六千……”经理说完,又对着两名男服务生喊道:“你们赶快把他抬到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去。”说完之后,再次对着其余的客人表示:“大家受惊了,我代表本酒店向大家道歉,刚才出了点意外,这个客人喝多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们每桌都送一个果盘,以表达对各位的歉意,不好意思哈!”
客人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闲话少叙,且说郑文轩就这样被抬到了沙发上,可依旧没有醒,满身的酒臭味令人有些作恶,毕竟连喝了九瓶多的红酒。大家都知道,红酒刚开始喝是感觉不到醉的,但是,它后劲儿却非常厉害。经理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叫醒郑文轩,现在只有等了,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睡了将近半天的郑文轩,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脸迷惑的看着四周,经理得到消息后,也赶紧跑了下来
“您好,您今天下午在这儿喝多了,我叫人将您台下来在沙发上休息,要不我把账单拿过来,您买一下单好吧?”经理虽然看不起他,认为他不一定买的起,但作为服务行业的宗旨,顾客就是上帝嘛!还是很有礼貌地对他说
“哦……哦……多少钱啊?”郑文轩朦朦胧胧的揉了揉眼睛
“您一共消费八千零五百三十,我看您可能心情不太好,也算是希望您能常来本店光顾吧?零头就免了,收您八千。”经理说着,边将消费账单递给了他
其实郑文轩有些懵了,因为他每次吃饭也好,出去玩也好,从来没有买过单,不是求他办事的人,就是那些朋友,兄弟提前把单买好了,所以一让他买单,就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但,毕竟他是富家子弟嘛,自然是不在乎这点钱的
“打什么折?才八千多而已,不用……你们也挺累的,直接刷一万吧?多的就当是你们的辛苦费了。”郑文轩淡淡地说
哎呦,经理有些纳闷了,没想到这位,还是个有钱的主儿,是我狗眼看人低了。接过郑文轩递给的银行卡,就向柜台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不好意思,先生,您这张银行卡余额不足。”
“抱歉。”郑文轩说完,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再次递给了经理。经理再次又摇着头看向了他,就这样,一连试了五六张银行卡,ps机一直显示余额不足
这下郑文轩有些尴尬了,酒也醒了一大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有理由啊?银行卡里怎么可能会没钱呢?他一边解释一边想着,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事情,政府不光没收了家里的财产,连银行账户都冻结了,其中也包括自己的银行卡
“看来您今天是来吃霸王餐的?还装阔呢是吧?”经理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没……我没有……”郑文轩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没钱还敢来吃饭?你说怎么办吧?是叫你朋友来送,还是把你交给警察?”经理有些恼火了
就在此刻,一个身材魁梧,拄着拐杖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弟
“怎么回事?在吵什么呢?”这个人吼了一声
“呦,原来是肥仔哥,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经理笑嘻嘻地对那人说
“今天跟兄弟们过来吃个饭,怎么,一进门就听见这大呼小叫的。”肥仔说道
“唉……没什么事,就是这个客人,吃了饭还不给钱,我这不正打算报警呢嘛!”经理解释道
肥仔将目光扫了扫郑文轩,接着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郑公子吗?”那人奚落道
郑文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肥仔又对经理说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这可是我们临隆赫赫有名的郑公子,会差你的钱?”
“是是是……”经理一连说了几个是字
“郑公子,我说的对吧?”肥仔继续奚落着他
郑文轩依旧没有理他
“郑公子,你现在咋混成这逼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如果不是经理提醒,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怎么样?你也有今天啊?哈哈……”肥仔大笑了起来
“看到我这条腿了吧?这都是拜你所赐。还好我哥命大,现在也出院了,你知道吗?就差那么一寸的地方,刀就插进了我哥的心脏……你的龙哥呢?你的杨哥呢?那些整天跟你称兄道弟的朋友呢?你以为那些人真的对你好吗?真拿你当朋友吗?人家都拿你当傻逼,和你交朋友是为了通过你,跟你爸扯上关系,他们好借助你爸,从中渔利。你想想,自从你爸出事之后,还有人理会过你吗?”
肥仔的话像一把尖刀一样,深深地插进了郑文轩的心脏,并且在里面不停的搅,这无比的痛苦,正在散发向自己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消费多少钱啊?”肥仔问向了经理
“八千多。”经理毕恭毕敬的说
“郑公子,这样吧?你从我身下爬过去,爬一次我给你一千,连续八次,就可以还完账单了。怎么样啊?”肥仔说完,哈哈大笑
郑文轩依旧没理他
“哎呀,兄弟们,把他给我按倒,让他从我裤裆下钻过去。”
“住手”这时,从上面走下来一位中年人“人家欠我酒店的,又不欠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这闹事。”
“李叔,我没有……”肥仔很客气地说
中年人说完,看了看郑文轩说道:“既然郑公子没钱,那在我这上班还债吧?一个月三千,用不了三个月,就可以还清了。”
“什么?上班?”郑文轩吃惊地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