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老猪找我喝酒。
我说:“不行,明天就期中考试了!”
他说:“没事!”
我说:“有事!
他说:“真没事!”
我说:“真有事!”
他说:“是不是兄弟?”
我说:“是!”
他说:“喝不喝?一句话!”
我说:“喝!”
于是昏天暗地,烂醉如泥,吐了一晚上,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就这样写了一卷子的阿拉伯文和草泥马。
第二天晚自习,走读生都不在,班长把成绩表递给我的时候,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看着成绩表上全年级倒数第二的排名,心想这他妈得是有多蠢,居然还有一个垫背的。到隔壁班一打听,原来是老猪。
星期一去上课,沈琴从我一走进教室起,眼睛就不离我。
我说:“你怎么还不滚?”
她说:“我为什么要滚……离开?”
我说:“因为我是全年级倒数第二。”
她说:“我知道啊。”
我说:“知道你还不滚。”
她拉我坐下,递过来一袋调拌好了的老北京。
我说:“这是什么?”
她说:“方便面啊!”
我说:“几个意思?”
她说:“什么几个意思?”
我说:“讽刺还是安慰?”
她说:“你说得都是什么啊?”
我说:“用你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来讽刺我还是安慰我?”
她呆呆的看着我,目光停滞了几秒钟。
说:“是勉励。”
我说:“不需要。”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真诚,压低声音很认真的对我说:“王霈之,如果你能考进年级前十,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我说:“做我女朋友?”
她诚恳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热,嘴上却说:“你别侮辱我好吗?”
她的泪水蹭的就窜了出来,她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好久。
好久之后,她擦干泪水,笑了。
说:“我知道,你喜欢秀儿,虽然你有女朋友。”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因为我……是个女生。”
我说:“女生真可怕!”
她说:“如果你考进年级前十,我就把秀儿介绍给你。”
我说:“你?”
她说:“秀儿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说:“哦,那考虑一下。”
她把老北京递给了我。
我说:“谢谢!”
她笑了,趴在桌子上,背对着我。
我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背英语,就从抽屉里掏出《金瓶梅》,翻到第99回<刘二醉骂王六儿张胜窃听张敬济>,开始啃老北京。
时间荏苒,转瞬即逝,不知不觉我们就站在了高考的大门前。我从年级倒数第二,一跃成为正数第二,而且一坐就是两年,没上过,也没下过。而沈琴每次看到自己拿了第一,都会高兴的激动上好半天,最重要的是每次都会拉着我到夜市美美吃上一顿。至于秀儿,那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知道,我也知道。
2012年5月9日,晚,模拟考试成绩公布,沈琴第二,我第一,我站在公布栏前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上课时,我看得出,她特地打扮了一番,也比以前显得更加开心和激动。
我一进去,她就一脸兴奋的问我:“怎么样?”
我说:“丑!”
她说:“你去死啊,是问你做年级第一的感觉怎么样。”
我说:“不如做第二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突然拉我坐下,很认真的对我说:“王霈之,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可以吗?”
我心头一热,措手不及道:“什……什么?”
她说:“我不贪,我只要你整个生命中的一天就满足了。”
我心里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她说:“我知道,每次考试你都是故意让着我,想让我拿第一,让我开心。而我也不愿去说破,因为我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那天我就成了她一天的男朋友,我们中午一起吃饭,下午逃课逛公园、看电影,晚上一起回家,回她家,我送她,玩的很开心。
快到她家时,她停下来,
说:“霈之,你能抱抱我吗?”
我笑的没心没肺,
说:“沈琴,你别闹了。”
她勉强的笑了笑,说:“没事,我能理解……霈之,你是个好男生。”
我说:“我知道,那你快回去吧,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逃课了,得养好精力,明天对付班主任。”
她说:“你……能再陪我往前走走吗?”
我说:“好吧,走。”
送到了家门口,
我说:“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我转身时,
她着急的喊道:“霈之!”
我说:“怎么了?”
她笑了,说:“谢谢你,做你女朋友好幸福。”
我也笑了,她笑着转身跑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买了两包老北京,并亲手调制好,兴冲冲跑进教室时,却发现凳子上空空的,我想应该是昨天太累,睡过头了。
早自习铃声响起时,她还没有来,坐在我前面的阿旭也没有来。
那一上午,是我平生最难熬的时期之一,人就是贱,在的时候,我不以为然的嫌弃她,巴不得她马上消失,可真的突然不在了,心里却总是空牢牢的觉得不踏实。
我看着空空的凳子,
说:“习惯的力量真可怕!等你回来了,老子再也不欺负你了。”
午休时,阿旭阴沉着脸把我叫醒拉到了走廊里。
阿旭:“沈琴她……转学了……”
我说:“你说什……什么?”
阿旭:“她一个星期前就办好了转学手续……”
一个星期前?我忽然想到那不就是这次模拟考试的日子?
我说:“我要去找她。”
阿旭一把拉住我,
说:“她已经走了!”
我吼道:“你他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阿旭放开我,失落的靠到墙角,
说:“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许久,
我问:“她转去哪儿了?”
阿旭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愤怒的骂道:“我去你妈的,你干什么吃的!”
并给了他一拳。
恰好被巡逻值周的同学,阿旭的两个兄弟看到,立马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将我打倒在地,使劲儿地踹。
整个楼层早已被我们的动静吵醒了,纷纷跑到走廊里看热闹。
老猪被人叫醒后,一把拉住我女朋友,顺手抄起凳子就率先冲了过来,他们班的男生和我们班的男生也都瞬间冲了过来。
老猪一凳子放到一个,又一脚就踹翻了另一个,几十双脚瞬间无情的还回到了那两个杂种身上,被打的头破血流。
而我和阿旭则像两个无关人士一般,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发呆,早已看不见、也听不到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这是唯一一次,年级组出奇的没有得到消息,亦或者说是得到了消息,却没有插手。
那一个月,好多人都主动跟班主任申请要坐到我旁边,但都被我拒绝了,渐渐地上课也没有啥意思了,老师也就是天天在复习那些被嚼的不能再嚼的恶心玩意儿。于是轮到我去找老猪喝酒,两个人跑到后山,一喝就是一个月,喝到了毕业。
高考那天,我在考场遇到了那两个杂种,第二天我的后脑勺就让人莫名其妙给了一板砖。
昏昏沉沉走出考场,就进了医院,老猪在医院守了我整整一个月才回家。
大学,我来了湖南,老猪去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