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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堂就在脚下

雅双

大概就在十年以前,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味,案头累积如山的法律卷宗让人心烦意乱,每天的忙碌奔波简直要把我逼疯了,尤其令人备感失落的是,在落寞孤寂的时候,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说。

那时候,我在法律界已获得相当的成功,但声望和财富并不能填补我日益增长的空虚之感。对于这种状况,我想尽办法寻求解脱,例如,遥远漫长的亚非之行,但不论是佛香缭绕的印度,还是神秘莫测的埃及,都没能让我平静下来。我不断地问自己,生活中到底缺少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看到梭罗的《瓦尔登湖》,这本书为我指出了人生全新的方向。

梭罗为了寻求生命的意义,带着一把斧子走进森林,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返璞归真,这种生活方式让他得以远离现代物质文明的侵扰,深深思考生命的本质,智慧的光芒像清晨的阳光一样照耀着他,他思索着,为世人留下了不朽的名著。他说:“我来到森林,因为我想悠闲地生活,只面对现实生活的本质,并发掘生活意义之所在。我不想当死亡降临的时候,才发现我从未享受过生活的乐趣。我要充分享受人生,吸吮生活的全部滋养。”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时,受到的深深的震撼。我意识到我将用自己的生命去实践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在现代西方社会,经济、科技都很发达,不像许多第三世界国家饱受战争、饥荒、自然灾害的困扰,也许有许多第三世界的人把西方国家作为梦想中的天堂,但事实是财富并不意味着幸福,在衣食无忧的条件下,许多人都陷入精神困扰,他们面临的是激烈竞争所带来的安全感的失落,忙于工作所带来的生活内容的匮乏。

我有一个同事,相当年轻但在法律界已小有名气,刚毕业不久就出色处理了几桩大案,才华显露。他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并尽可能地多接案件,为长久立足打基础。平常看起来他总是精神焕发,精力无穷,然而在一次共进晚餐的时候,他却显得非常憔悴,像换了一个人,他非常悲哀地对我说:“工作,工作,我一直觉得成功胜于一切,那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这么厌倦。”还有一个例子是我的叔叔查尔斯,他曾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饮食界声名显赫,叱咤一时,可他的晚年却非常孤寂,丧失了对外界的热情。强烈的压倒他人的好胜心得到满足后,他好像再也找不到生活的乐趣了。并不是时光的流逝,而是褊狭的生活方式让他应有的生机消失无踪。

我认为文明只是外在的依托,成功、财富只是外在的荣光,真正的幸福来自于发现真实独特的自我,保持心灵的宁静。我有一个朋友,多年来一直从事自由职业,生活不算富足,但非常悠闲。他信仰瑜伽,十几年来一直修炼不断。质朴无求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知足常乐的性格,每次见面,他总是显得神采奕奕,安详平和。因为他的影响,我也开始了瑜伽的练习,从这种修习中领悟不少获取心灵宁静的方法。同时我进一步研究了东方文化,发现在东方,清静无为、讲求“天人合一”的思想一直对人们产生着很大的影响。寻求与自然的和谐一致,不为物质牺牲精神的自由安详,这与西方所倡导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却在逐渐改变西方人的观念。

在我创办《简单生活月刊》的过程中,不断有人问我,“简单生活”是否意味着苦行僧般的清苦生活——辞去待遇优厚的工作,靠微薄的存款生活,并清心寡欲。

我认为,这是对“简单生活”的误解。“简单”意味着“悠闲”,仅此而已。丰厚的存款,如果你喜欢,那就不要失去,重要的是要做到收支平衡,不要让金钱给你带来焦虑。无论是中产阶级,还是收入微薄的退休工人,都可以生活得尽量悠闲、舒适,在过“简单生活”这一点上人人平等。

这是20世纪90年代,不是人人都必须像梭罗一样带上一把斧子走进森林,或是只有通过修炼瑜伽,才能获得平静安怡感觉的年代。关键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方式,是我们是否愿意抵制媒体、商业向我们大力促销的“财富中心论”;是我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挖掘、发展生命的热情、真实和意义,就像萧伯纳所说的“生活对我来说不是一支蜡烛,它是一支光芒四射的火炬。我正举着它,我要尽可能使它燃得更亮”。我们将努力去获得生活美好的感觉。

简单,是平息外部无休无止的喧嚣,回归内在自我的唯一途径。当我们为拥有一幢豪华别墅,一辆漂亮小汽车而加班加点地拼命工作,每天晚上在电视机前疲惫地倒下;或者是为了一次小小的提升,而默默忍受上司苛刻的指责,并一年到头赔尽笑脸;为了无休无止的约会,精心装扮,强颜欢笑,到头来回家面对的只是一个孤独苍白的自己的时候,我们真该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它们真的那么重要吗?也许我没有海滨前华丽的别墅,而只是租了一套干净漂亮的公寓,这样我就能节省一大笔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做全欧洲旅行或者是买上早就梦想已久的摄影机。

我再也用不着在上司面前猥猥琐琐,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提升并不是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方式,很多人从事半日制工作或者是自由职业,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由自己支配。而且如果我不是那么忙,能推去那些不必要的应酬,我将可以和家人、朋友交谈,分享一个美妙的晚上。我们总是把拥有物质的多少、外表形象的好坏看得过于重要,用金钱、精力和时间去换一种有目共睹的优越生活、无懈可击的外表,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内心在一天天枯萎。事实上,只有真实的自我才能让人真正地容光焕发。

当你只为内在的自己而活,而不在乎外在的虚荣时,幸福感才会润泽你干枯的心灵,就如同雨露滋润干涸的土地。我们需求的越少,得到的自由就越多。

正如梭罗所说“大多数豪华的生活以及许多所谓的舒适生活,不仅不是必不可少的,反而是人类进步的障碍。对于豪华和舒适,有识之士更愿过比穷人还要简单和粗陋的生活。”简朴、单纯的生活有利于清除物质与生命本质之间的樊篱。为了认清它,我们必须从清除嘈杂声和琐事开始,认清我们生活中出现的一切,哪些是我们必须拥有的,哪些是必须丢弃的,是沉重的负担,是滞固,是通往新道路的荆棘。

多一份舒畅,少一份焦虑;多一份真实,少一份虚假;多一份快乐,少一份悲苦,这就是简单生活所追求的目标。“外界生活的简朴将带给我们内心世界的丰富。”在那里我们将发现新生活在面前敞开,我们将变得更敏锐,能真正、深入、透彻地体验和理解自己的生活,我们将为每一次日出、草木无声地生长而欣喜不已,我们将感受到自然界生生不息地衍变生长,而我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将学会与自然界和谐共处,聆听风雨声,仰望璀璨的星空,与无穷的自然生命力相联结,从中获取灵性;我们将重新向自己喜爱的人们敞开心扉,表现真实的自然,热情地处身于家人、朋友之中,彼此关心,分享喜悦,真诚以对,在危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创造一种真实、温暖、友爱的生活。

那时我们将发现不能接近他人,会隔阂而不能相互沟通不过是匆忙、疲惫造成的假象。只有当我们轻松下来,开始悠闲地生活才能体验亲密和谐,友爱无间。我们将不是在生活的表面游荡不定,而是深入进去,聆听生活本质的呼唤,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

在写作这本书的同时,我在不断回想过去,我很庆幸自己发现生活的新道路还不算晚,也许永远都不算晚,只要你从现在做起。我把自己的体会经验写下来与大家分享。我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在我身边,已有不少人在实践这种生活方式,我们经常相互交流,共同探索。简化生活绝对不只有一种方法,相反,每个人都可以有其独特的方式。但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再在疲惫困顿中昏昏度日,不再一觉醒来而不知身在何方,要勇敢而真实地活着,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充分地享受人生,吸吮生活的全部滋养,将生活光芒四射的火炬传给未来的一代。

心灵智语

每一天睁开眼睛,看着外边的天空,思索着人生的意义。到底属于我们的天堂在哪里?想到这儿似乎觉得遥不可及。实际上它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只要我们活出真实的自己。少一份虚伪,就会添加更多的乐趣。试着释放自己,听着心灵的呼唤,跟着感觉走,就会寻找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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