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拖着行李走向第二航站楼,手中的机票当然来自那个路易斯。
在路易斯的劝说下,自己的父母居然很轻易地同意了这次极度危险的考察。
估计直达秋季的冗长暑假让父母也觉得枯燥了,这么大的男孩在家里呆着总是觉得不对劲吧。
父母也不了解考察的危险性,在咸阳遗址的遭遇说出来他们定然也不会相信。
飞机起飞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旅程。
抵达乌鲁木齐机场已经是下午了。琉璃唯一的感觉就是极度的憋尿,在飞机上小便对他来说很不好意思。
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到一点,琉璃前往了处于市中心的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路易斯将见面地点约在了这里。前往罗布泊可没有从北京到乌鲁木齐这么容易,他说还需要安排行程以及队员的问题。
这里的博物馆居然不让带饮料进入。琉璃心痛地把四块钱一瓶的水放在了外面。
炎热之下,琉璃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一个恐怖分子真的带着液体炸弹进入,就算让他喝一口也无所谓吧?
味道是个问题,不过用液封就能解决……
博物馆并不是很大,唯一有趣点的还是那几具干尸——在北京的博物馆很难见到的。
琉璃停在了一张描述新疆墓葬分布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圆点表示着至今发现的墓葬分布。
分布点就如菌落一般。不过依然有大片的空白处并没有被发现任何墓葬,那是无人问津的塔克拉玛干沙漠【TaklaMakanDesert】中心地带。
我国墓葬特点为十墓九空,但这些深埋于死亡之海中的墓葬,就算以目前的科学技术也应当是不可考究的。
而其中又埋藏着怎样的秘密,我们自然无从得知。
“嘿,你到的还挺早。”
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转头,面前的男人身穿西装一样的工作服,衣服上还挂着写有“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胸牌。可是这个男人,明明就是路易斯吧?
“路易斯,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琉璃心中有一种预感,或许眼前的家伙是个变装变态狂。
“这个……实际上,我是这个博物馆的讲解员。”
“当我是傻子么?”
“总之是这样,我们的下一步行程是疏勒县,以疏勒河谷地为此次行程的开端。”
“开端?我记得你说过这次考察的目的地是罗布泊,那具体是罗布泊的哪个遗址呢?楼兰,还是小河墓地?”
“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些已经晚了么?”男人眯起眼睛坏笑道,深刻的眼袋犹如猫科动物的胡须般,“具体地方你到了就知道了。给你,这是长途汽车票。”
琉璃接过车票,总觉得上面的公里数有点不太对劲。
“走吧,我们还得去接一个孩子。嗯,你们俩正好刚认识,他可是你的队友哦。”
“他是谁?”不好的预感浮在心头,常寿应该在医院里啊,那他说的又是谁呢?
“与其问这问那,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突然间,警报声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琉璃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十分暴露——或者说只穿着凌乱内衣的女人冲了过来,背后还跟这几个黑色制服,手持棍子的保安。
“就是他!”女讲解员指着琉璃身边的位置,“这个变态抢走了我的衣服!还把我关在厕所里!”
“这个……不好意思,你得自己走了。票后面有具体见面地点,我们疏勒县见!”男人仓皇地掉头就跑。由于这是免费参观的博物馆,前来参观的人很多。男人刹那间钻进了人群,居然如同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翌日,疏勒县。
准确地说,已经不能算翌日了。琉璃在第三天早上才抵达了距离乌鲁木齐市一千四百多公里的疏勒县。
还没有正式开始行程,琉璃就已经对这次考察深恶痛绝了。
作为一个路痴的他,能自己拿着票坐车到一千四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已经是个奇迹。当然,其中经过了多少冤枉路和险些上错车等麻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重点不在这里,就算他再路痴也觉得自己被坑了。他本以为这个疏勒县距离乌鲁木齐并不远,谁知道有北京到乌鲁木齐一半的距离。
路痴不完全等于白痴,看来那个男人制定的路线一定有重大的失误,亦或者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队友”特意绕的路。
长途汽车抵达了隶属疏勒县的疏勒镇。
早上的天气非常寒冷,已经完全可以当做冬天来对待了。
疏勒镇十分荒凉,跟乌鲁木齐的差距就是天上地下。唯一像点样子的建筑只有疏勒县五六层高的政府大楼。
想想也是,就算是首都北京边郊一样是很荒凉的,更别说这里了。
这里的人有本地人,还有一些旅行者。琉璃跟随下车的旅行者走向路易斯指定的饭店——造型犹如茅草屋一般,当然要结实很多。
前面的道路似乎有些拥挤。几个看起来像当地人的家伙围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
他们在殴打戏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路过的旅行者顶多看一眼,就绕道过去不予以理会。
想想也是,这个摔倒老太太都不敢扶的时代,谁会去管一个乞丐。
不过琉璃走了过去,因为这个家伙太熟悉了,不得不管。
“喂!你无聊不无聊啊”琉璃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聊的人么?
什么乞丐,明明就是乞丐装扮的路易斯。
被揪着头发的乞丐转过头看着琉璃。
“哦,不好意思。你来的太晚了,我实在闲得无聊才……”
天哪!这个人对变装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啊。
揪着他头发的人嘴里嘀咕着什么听不懂的话,试图把他的头搬过来。
路易斯用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后者犹如触电般立刻撒开了手。
周围殴打他的人在喊叫着什么。
“好了,不要闹了。”
路易斯站了起来。伴随着他话音的落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种来自亘古的可怕气势,宛若冰封千年古尸睁开双眼的刹那。
无比深刻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琉璃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无限寒冷的冰窟,有晶体破碎的声音响彻脑中,精神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也就是一瞬间,这种感觉一晃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吧。”男人已经走到了琉璃的身后,转过头招呼着他。
琉璃的这才回过神来,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拖着麻木脚步,跟着男人走进了勉强称为“落脚点”的简易饭店。
男人带他走向一个隔间,敲了敲门。
“是谁!”旧木门的内侧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琉璃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把你的小朋友带来了,赶快开门。”男人轻快地说道,把琉璃推到门口。
“啊——!”看到开门的人,琉璃惊叫一声,吓得向后倒退一步。
面前的人身形瘦弱,一头灰发。他上扬的嘴角内露出犬科动物般的牙齿,一双邪恶而发亮的红眼睛在刘海间若隐若现。
“花刺!你——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说实话,琉璃打心底害怕这个恐怖的家伙,见了他真如见了阎王一般,就差尿出来了。
花刺看了琉璃一眼,很不屑地哼了一声,闪开了身子。
屋内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风格古怪的厚实白袍,有着稀疏红褐色头发的老人。他手中的拐杖样式更为古怪,杖通体鲜红,整体犹如一根倒持的十字架,中间镶着一块圆形的红宝石。
琉璃的眼光完全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无视了花刺和那个古怪老人的存在。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长衫,两眼的瞳仁有微微的紫色,据父母说这是他们有西域少数民族血统的反应。
女孩留着齐耳短发,鬓角如同辫子般垂至肩头。
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她的头发却如月下的白雪一般。
琉璃的妹妹——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