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栓柱刚把饭端进屋来，就有人在外面喊他，他答应一声，放下碗筷，转身出了房间，铁锁噶哒一声又锁住了房门。
白婷婷看着空碗，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了。她将碗摔到地上，一声脆响，碗裂成了几块，白婷婷捡起一块比较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血就热热地流了出来，她撒开手将碎片扔到地上，冷冷地看着血毫不犹豫地从伤口涌出来。
冯栓柱和外面的人说完话，转回身来收拾碗筷，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抬头细看时，见白婷婷倒在炕沿下，身旁的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冯栓柱朝着屋外没命地喊了一声“娘”，人就扑了过去。
白婷婷起初还清醒，她看见拴柱娘奔到门口吓得跌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一边向外跑一边带着哭音喊人，再后来白婷婷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仿佛被人托在手里不停地颠着，一路向前跑去。模糊中耳边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她放心地闭上眼睛，知道就算死，自己也是死到了外边。
白婷婷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一个装满血的袋子正一滴接一滴地给她的血管里输送血液，一边的护士正和一脸焦急地栓柱娘交代什么，栓柱站在娘的身后，直愣愣地盯着护士，老实木讷的栓柱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懵了。
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白婷婷重又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拴柱娘和护士的谈话。
这也不好说，病人身体很虚弱，等她醒来，我们还要观察！护士公事公办的语气里，不带着一点感情。
求求你，护士，求求你救活她！栓柱娘急着要给护士跪下，护士一把拉起她说，我们会尽力的，但是对于自杀的患者，她本身的求生欲望也很主要，家属不要刺激她！
嗯嗯嗯，栓柱娘忙不迭地点头！看着这一切，栓柱无力地低下头。
白婷婷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想被他们察觉她已经醒过来了。
是夜，医院消退了白日里的噪杂，只有巡夜护士偶尔的开门声和轻轻地踢踏声穿过空旷的医院走廊，向夜晚证明这里其实并没有完全沉睡。没有沉睡当然还有白婷婷。她微微地睁开眼睛，病房关着灯，但是走廊的灯光从门上四方的小窗内透了进来，依稀看得清屋里的一切。栓柱和他娘背靠背挤在对面的一张床上，白天的惊吓和劳累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两个人均匀地发着鼾声，沉睡在梦乡。
白婷婷躺了一会，轻轻地翻了个身，听见对面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她悄悄地爬起来走下床，虽然有些头晕，她还是迅速地弯腰拾起地上的鞋子，人悄悄地向病房外移动。还好，病房的门没有关严，轻轻地一推，门开了，吱呀一声吓了白婷婷一跳，她迅速地转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两个人——没有一点反应，然后就跳着脚飞速地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医院长长地走廊里。
白婷婷在大街上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去H县！司机奇怪地望着她，这个夜半出来打车的女子竟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司机有些犹豫。我父亲病了，脑出血！在H县的养老院里，我必须赶回去。麻烦你快点，多少钱都行！白婷婷虽然在撒谎，但是她满脸真实地焦还是打动了司机。
到H县要三百块钱！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行，行！快点到了多少钱都行!白婷婷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