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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信步走到经贸大学饭厅旁边的一条绿色长廊上坐了下来。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又是那熟悉的月亮,却不见熟悉的柯蓝,此情此景让我心里感慨万千。

忽然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使我本来就烦闷的心里更加上火。是谁又跟我玩这种弱智的小孩子游戏?我心里想着用力掰开对方的手,转过身刚要发火,却呆住了。

月光下,柯蓝正用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是的,月色朦胧我看不清柯蓝的眼睛,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因为它曾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惊喜?激动?诧异?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足以表达我此时的感觉。

“真的是你吗?”这是柯蓝的第一句话,是的,她依然是那么地聪明,懂得用不经意的一句话来化解我们之间的尴尬。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笨拙,刚才我沉湎于那撩拨我思念的清凉月光,却忘记了那一缕熟悉的幽兰香味早已经开始在我的四周弥漫,我简直就是一头猪,甚至连猪也不如。

因为柯蓝的突然出现,让我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同时我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这份深深的自责建立在我对柯蓝深深的思念上。我想这种感觉,恐怕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但是,我很快意识到我错了。因为柯蓝说:“别发愣了,坐下吧,呵呵!”

我听得出来柯蓝也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犯的第二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我不但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巧舌如簧的我,一遇到柯蓝就笨得跟猪似的。

我紧挨着柯蓝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柯蓝,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的满足感充溢着我的胸腔。

夏天的夜晚溽热已经渐渐褪去,远处的饭厅内传来战友们和同学们高声谈笑的声音。

我忽然感觉到人生是如此地美好,美好到我不敢相信的地步。明净的天,温暖的地,明净的天和温暖的地之间有这样温润而皎洁的月亮,温润而皎洁的月亮下面有我和柯蓝这样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

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就这样在这如诗如画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人生里,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对人生还有什么样的企求。人生是如此地美好,这样一句话,我从前一直不相信。然而此刻,我知道的是,我以前所有遇到过的挫折困难都已经烟消云散,留下来的只有如梦一样真实的幸福。

“我给你写了信。”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切地说,“后来邮局说是查无此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心里一直很担心。”大概是因为着急又语气笨拙,我感觉自己的脸都憋得发烫。

“谢谢你,我也去看过你几次。”柯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听不出来一点责怪我的意思,可我心里仍然很内疚。因为虽然柯蓝只说了她看了我几次,没有再次强调我仍然没有去见她,可实际上没有言明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这使我更加内疚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次你让卫兵告诉我说,你在你们学校年级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柯蓝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啊。”看到柯蓝不想多说,我也就没有再追问。

“那你怎么到经贸大学来了?”我又问。

“我以前告诉过你啊。”柯蓝回答。

“告诉过我?没有啊。”我说。我迅速回想以前柯蓝说过的话,也没想起来她什么时候跟我提过来经贸大学的事。

“你在我们学校参加部队的学员苗子集训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好几天没有见我,我告诉你说,我去参加一个大学的预科班考试去了,你忘记了?”柯蓝依然面带微笑地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对了,我考取了经贸大学的预科班。”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柯蓝便打断道。

“那你为什么不再上两年,等到上高三的时候,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我问道。

“经贸大学就是好大学啊,再说了,像这样的机会本来就不多的,为了争取到这次机会,学校派了专门的老师给我辅导了好几个月呢。不过,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柯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

“是什么?”我急切地问。

“重要的是我知道今年你会到北京来上学了。”柯蓝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听她这么一说,吃惊地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团每年都是到北京指挥学院定向深造啊,不可能去其它地方的。这个我们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啊。”听柯蓝说话的语气是那么地轻松自然,我心里想,柯蓝说的也对,他们学校谁不知道我们考去哪里呢?

“不过你怎么一定知道我会考上?”不对,当话出口的时候,我心里就想我并非是考上的,而是被保送入学的。“我当然知道。”柯蓝说道。说实话我非常期待柯蓝的回答,毕竟她不是未卜先知的袁天罡刘伯温之类的人。

“因为我每科都考第一啊。”柯蓝说道。柯蓝的回答充满智慧和狡黠,我的心里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难过,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回报柯蓝对我的这份感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柯蓝是赌了一把。为了我她来到了北京,来到了经贸大学的预科班,可是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呢?偌大的北京城,就宛如无边无际的大海,而柯蓝这样的一个来自偏远小镇的孤儿,就好像漂在上面的一叶孤舟。

她是那么可怜与无助,漂泊着,只为我一个人的等候。也许我这样的想法有点天真甚至是幼稚,因为没有我,也会有别的男孩来爱她,也许人家比我还要优秀呢!

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仍非常难过。我想,我这辈子肯定是要栽到这个小妮子手里了,除了好好爱她,给她温暖、依靠和快乐,我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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