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校正】
“宠(1)辱若惊(2),贵(3)大患(4)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之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5),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6)可以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
【词义注释】
(1)宠:宠爱。
(2)惊:惊吓。原意为马奔跑时遇到突然刺激的失常状态,喻人的神态失常。
(3)贵:珍贵,重视。
(4)患:忧患,灾祸。
(5)无身:无身即无我。肖天石说:“无我最难,全须在心身上涵融,在慧悟上体会,在功夫上历练。我本有我,而欲无之,岂为易事?举凡我知我见,我意我欲,我富我贵,我得我成,欲尽举而扫却之,岂可一蹴而就?粗视之富贵功名荣宠,有之可利,实则大患存焉!老子恐世人之难明也,故举无身以为教。”
(6)若:这人,这才。
【白话译文】
古人说:“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为什么说“宠辱若惊”呢?恩宠是上级对待下人的事,得到时惊喜若狂,失去时惊恐若狂,这叫“宠辱若惊”。为什么说“贵大患若身”?人之所以有忧患,无非是自身利害。假使没有自身,还会有什么忧患?所以,把献身天下看得高于一切的人,这才可寄以平治天下的厚望;把献身天下爱得深于一切的人,这才可付以平治天下的重任。
【原意解说】
老子认为:一个有志于修道的人,不仅应当淡化对声、色、游乐等物质诱惑的过度追求,还须破除由此而产生的精神上的种种迷谬,如贵贱、荣辱、得失等虚荣心理。因为陷入这类陷阱的根源,都是一个私字,都是自身欲望膨胀的结果,是“虚其心”的根本障碍。本章提出“无身”这个概念,就是针对这种人的治病良方。无身自然无私无欲,就是经文第七章提过的那种后身、外身、不自私的圣人。他胸怀宇宙,把自身的命运同人类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并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全人类。这才是世界上最可贵、最可爱的人。所以老子认为,只有具备这种素质的人,才有资格挑起治理天下的重担。朱元璋对此也深有体会。他说:“人君能以身为天下,天下恐有大患,若身有苦疾,则天下安矣。不能如此者,天下危亡。……帝王爱天下,如爱己身,获昌。”(见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一个开国的封建君主,居然能如此理解经文,说明他还没有忘记平民本色,这是他的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