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熙没有想到易哲远会在傍晚的时候来看她,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怎么样了?”他那么突兀的出现,病房里只有他和她两人,说不出的不自在。“好多了。”之后两人都是无话。气氛尴尬的有些诡异,颖熙一时被闷得口干舌燥,低着头,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结果呛的脸都咳红了。
易哲远三两步地跨到了床旁边,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拍着她的背顺气,“喝口水也能呛着。”语气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关切。颖熙一下子害怕了起来,她倒是宁愿以前那样的相处模式。过去易哲远总是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可是现在却又突然有了她不熟悉的温柔。
颖熙稍稍往前坐了点,刻意离开易哲远安抚自己的手,动作太过明显,他的手就那样僵在那里。“谢谢易副总,来看我。”“纪颍熙,这就我们两个,你跟我装什么不熟?”他总算又回复了与以往一样的语气,这样子,反而让颖熙不紧张了。
“我没有装,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清清白白的变成了上司和下属。”“清清白白?”他捏着颖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跟自己对视,她能感觉到易哲远毫不掩饰的怒气,“你告诉我,什么叫清清白白?”颖熙被他捏的生疼,在他身边两年,还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样子。“疼……”她的眼底已经浸满了水光,看起来却更蛊惑人心。易哲远一低头,等他有了自己的思想时,已经吻住了颖熙。
有多久了?没有跟她亲密过?哪怕是一个吻也好,这一刻也突然觉得心满意足。颖熙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开始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她不能去做一场婚姻的第三者。这是她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她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不管他和方若丽的婚姻是否幸福,自己都不会去介入。
易哲远没想到颖熙会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反抗自己,放开手,站起了身子看她。“副总,我逾矩在提醒你一次,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们这样,有意思吗?”她抬头直直地跟他对视,“你今天来,是不是真的因为关心我?”
易哲远看了她良久,都没有说话。中午的时候,自己还身处在外地,看见网络上就有了关于颖熙入院的消息,甚至连真假都没来得及证实,就立即抛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想来看她,不过是终于找到个借口,能亲眼的好好看看她。为什么过来?为了越过万水千山,只为看她一眼。可是这样的话,光是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更不用说告诉她了。
“代表高层来看看我们公司现在的顶梁柱。”他面无表情的坐到沙发上,“沈蔓霓最少要过四个月才能回来,公司目前把重心都放在你身上,可你这当口又住了院。”易哲远能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么自然,好像刚才的意乱情迷都是颖熙臆想的一般。错愕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我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没休息好!这四个字让他恨不得立刻通知下去取消她所有的工作。可是他不能,且不说之后公司会有怎样的损失,颖熙肯定也只会觉得他是耍手段不再捧她。易哲远,到底是谁逼着你走到这步田地?“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没有看颖熙,这样才能自如的说话,“之后的工作强度会很大,休息时间……会很少。”
他突然站起身,下一秒便夺门而出。他没有办法面对急于跟自己划清界限的纪颍熙,更没办法面对自己昭然若揭的心。易哲远离开后,颖熙全身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如果,如果他没有和方若丽结婚,自己哪怕做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也愿意。
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或许,像外界传言的他们两个感情不和,更甚至日后离婚收场,她都不能让自己成为导火索。她自己就在一个混乱的家庭中长大,从记事起就有人喊她野种,相依为命的母亲被人叫成第三者。那些恶言恶语,已经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不能再去承受一次那样的感受。
对易哲远,她曾经真的爱过,她也有过一瞬间的念头霸占这个有妇之夫,可是在绑架之后,自己打给易哲远的那通被他妻子接到的电话,却让她悬崖勒马了。她宁愿难过,也要割断自己对他的感情。“怎么哭了?”
傅东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床前,伸手拭掉了她顺着眼角流下的眼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颖熙只是闭着眼睛摇头。傅东城隔着被子轻轻拍她,“不想说就不说吧,乖,别哭了好不好?”颖熙心底一动,略带恍惚地问他,“你结婚了吗?”傅东城突然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越小越大声,在颖熙的注视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你居然问我有没有婚史?”
是啊,这个问题当真是个大笑话!从她知道他的身份起,就知道他是这个城市最值钱的黄金单身汉。傅东城的新闻一直像明星似的络绎不断,虽然花边新闻确有不少,但结婚,是绝对没有过这样的传闻的。“我病糊涂了。”
她直直望进他还带着笑意的眼底,“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告诉你之前想先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有家室。”傅东城压低了声音问她,“想告诉我什么?”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可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颖熙向早晨他喂自己粥时那样,拿着食指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也像早晨那样软软糯糯地喊他的名字,“傅东城。”对不起,利用你来阻断自己对易哲远的“非分之想”,也利用你来阻断易哲远想跟自己斩不断的纠缠不休,最对不起的是可能一不小心利用了你的感情,“我们要不要交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