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市回来,几乎是筋疲力尽。前一晚,开着窗户吹了一路的冷风,早晨起床的时候,果真是吸溜着鼻子,从宾馆雪白干净的被窝里钻出来的。
在机场的时候,还碰巧遇到了沈蔓霓一行人,呼啦啦的记者和两边的粉丝,几乎把机场大厅围得水泄不通。隔了很远,颖熙冲她点头致意,那边也是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前段时间,就听说沈蔓霓的新专辑要和比利时的一个交响乐团合作,刚刚看见她带着的浩浩荡荡的队伍里面,有她的御用作曲家,十有八九,是要去比利时的。
自那次沈蔓霓替自己受了伤,去接受整形手术之后,就很少跟她打过照面。偶尔的一两面,都能让她想起来,那次在舞台上,她推开自己的那一刹那。她年纪不大,却总是想老人家一样絮絮叨叨地想起过去。
“先回去稍作休息,晚上呢,要去录一档综艺节目。哎,这档节目很麻烦的,最起码要录到明天早上。”安安划着平板的界面,侧过身告诉颖熙行程。
她口里的综艺节目,是每两周播出一期的,每回都是呼啦啦的请来一大堆的艺人。请的人多了,麻烦也就多了。通常光是介绍艺人,顺带聊一聊目前在忙些什么呀,之类的话题,就要超过二十分钟。
一辑节目剪辑完之后播放的是两个小时。而剪辑之前的,不知道要辛苦多久。有挑剔的艺人,觉得脸上的光打的不够好,都会要求导演重新来一次。这就是人多带来的麻烦!
晚上九点开始录节目,七点钟就到了演播大厦的化妆间。没有带上“御用”的杉杉。节目录制的时候,为了保持场上看起来整体和谐,要求艺人们的服装、造型皆由节目组统一安排。所以也自然是没有必要带上自己那位法国留学归来的大造型师了。
简单的马尾,黄色的t恤上衣,灰色运动裤。要是自己只是一般的二十岁的女孩子,应该也是这样的一副打扮,游走在校园里吧?
化妆间的电视里,在播放着新闻,带听带看的,让正在上妆的艺人消磨时间。晚间新闻里,漂亮的女主播,正在播报着本市的最新动态,“今天上午有施工人员,在拆除南郊仓库的时候,在附近的南湖发现一具男尸。据警方介绍,该具无名男尸至少在水下被泡了三天左右,一直被巨石捆绑住双脚,才没有及时被发现。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他的双脚还捆着一截断绳,另外一截捆绑着巨石的绳子,目前正在打捞,警方初步估计……”新闻还没播报完,就被人调了台。“录节目前看这个,真恶心,影响待会心情。”手上晃着遥控器的人,是和颖熙一起参与节目录制的艺人之一。她的话,得到在座所有人的共鸣。
大都是宁愿看广告,也不要看这些。
有个同样穿着黄色t恤,上面印着节目logo,挂着工作证的年轻男人从门外探进个脑袋进来,“stand by!”乌泱泱的一群人听到指令,全都往演播厅的方向走去。
果真如安安预料的那样,从九点一直录制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每回有一点瑕疵的地方,安安裹着大衣看她,“真坚强,感冒的鼻音都出来了,还能录这么久?”她披上安安递给她的棉大衣,“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某人谈恋爱的时间了。”“我哪里有恋爱可谈啊!我已经把我的爱情,深深地埋葬在了工作里。”颖熙的两只胳膊因为厚重的衣服都抬不起来了,却还是蹦了一下,把胳膊搭在了安安的肩膀上,“要不,我给你留意着,物色物色?”安安两眼放光地看她,“要跟傅东城傅大老板档次差不多的那种哦!”“这个,只此一家。你是盼不到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演播大楼。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其实有些惊讶,因为他看到傅东城开了车门走下来,倚着车门,掏出手机打电话。没过几秒,自己的电话便响了。
傅东城正背对着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空出来给自己点了支烟。颖熙在他身后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将好把打火机和烟盒放进口袋。一只手拿着手机,令一只手垂在身侧,食指和中指微微屈起,夹了只细长的香烟,“在家吗?”“不在。”他,“哦”了一声,转身正要打开车门,“那我……”一侧身便看见了在自己身后十几米远处的颖熙。
他站在原地,看她向自己跑过来,冲着他晃了晃手机,“看吧,我没说谎,我真的不在家呢。”他拉开车门,“走吧,陪我去吃早餐吧。”
他的车换了一辆,没有最早认识他时的三叉戟那么烧包。黑色的A6,颖熙摸着真皮的宽大座椅,调了调靠垫的位置,决定先躺着舒服一会。“我还以为你得十天半个月才回国呢。”“事情忙完了。”他事情忙完,就回来了,那那个女孩子呢?她想开口问的,扭扭捏捏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难道说,“我在机场看见你和上次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其实那晚在c市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很释然了。可是现在见到他,在自己身边,突然又变得小肚鸡肠起来。
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傅东城熟门熟路的领着她去了一家潮汕粥屋。不大的门面,里面却是连服务生都是实打实的广东人。被水泡的松软的米粒,又经过砂锅的焖煮,端上来的艇仔粥。原本还有些犯困的脑袋,在闻到香喷喷的粥和肠粉的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味道果然不错!
“刚刚在车上,欲言又止的打算跟我说什么呢?”半碗粥刚暖了肚子,又听到傅东城这样问自己。她继续埋着头喝粥,“没呀,没想问什么。”“恩?”他一个上挑的单音节,差点让她咬着了舌头。“也没什么啦,就是想说,你每次刚下飞机,就风尘仆仆地过来找我。”她放下勺子,笑着看向他,“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最后四个字,让傅东城听的想笑,最后,还真是笑了出来,而且,这笑容还真的没有收敛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