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灯突然灭了。
那么大的厅,一点的光亮都寻不到。客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颖熙刚转身要走,便没了光源,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不肖一秒,已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刻,连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寂静了,不然她怎么能听到那样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的双手垂在身侧,脑袋闷在他的怀里,声音从他胸口的地方传出,“傅东城,灯亮了,就放手。”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那个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又更加收紧了怀抱。他拿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发窝,“好像瘦了。”说是好像,可是语气里却不带丝毫的疑问,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他熟悉的能立刻描绘出来,“以后晚上也要好好吃饭。”“哦。”她的喉咙生疼,转到嘴边的,只有这样一个单音节。
还记得在他那里被禁锢的几个月,除了刚开始一阵子每天抗议似的不吃不喝,被迫打营养液,后来苏子朗唬她说,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抵抗瘾上来的时候,一阵一阵蚀骨的难受。打那之后,她就开始乖乖的吃饭,一天三顿,偶尔还有下午茶和夜宵,傅东城都是陪着的,她有时候真好奇,自己有的时候心血来潮的想吃东西了,他都会第一时间的出现在身边,也不怎么多说话,就笑着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小点心,她有的时候恼了,就把食物往旁边随便一放,“你这样盯着,我没食欲了。”然后他便会讪讪的走开,可是下一回还是那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以后,还唱不唱歌了?”大厅的灯亮了,大堂经理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道歉,“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由于我们的疏忽刚才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希望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心情。”颖熙推开他,“灯亮了。再见。”这么大的酒店,灯怎么会突然说灭就灭,应急系统什么的,又不是吃干饭的。
一抬头,果然就看见了周倚阳和苏子朗站在二楼上面,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到她望过来,两个人俱是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往自己的包厢里面躲。傅东城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正好看见后进门的周倚阳仓皇的背影,“放心,我会提醒他们以后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的。”颖熙笑着冲他微微点头,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宴会厅。
刚才只有一门之隔的大堂被灭了灯,宴会厅里面欢声笑语的,自然是都不知道之前外面那一分钟里发生过什么。
正准备抬脚往角落走去,便被人叫住了,一回头,是似乎没有被邀请来这里的沈蔓霓。她穿的很随意,与这个衣香鬓影的场合有些格格不入。她有些焦急的拉着颖熙去了角落。
纪颍熙有些愕然的看着她四下张望,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
那是一阵老照片,被撕得只剩下一半的老照片,照片里面只有一个男人,颖熙却惊讶的立在了灯光投下的阴影里。另外的那半张照片,以前在她和妈妈一起住的房子里,现在,在她随身的钱夹里。照片里那个年轻男人的眉眼,她并不熟悉,可是他身后的背景,就是自己手头上那张相缺失掉的一半……
“这个……”她的手有些颤抖,那半张相,是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那么这半张呢?沈蔓霓把照片从她手里迅速抽走,塞进了包里,“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关心你的事情吗?”她似乎是看见有人好奇的往这边看,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现在能和我出去一趟吗?”
颖熙的心里,其实大概有个答案,可是没有人向她证实。沈蔓霓的车开的飞快,颖熙甚至都能听到踩过油门时轰轰的声音,车窗外的路灯一个个飞快的往后掠过,最后沈蔓霓红艳艳的小跑车停在了市一院的住院部楼下。
沈蔓霓递过来一件连帽的风衣,“你也知道,记者们无孔不入。”说罢,自己也戴上一顶宽檐帽,才熄了火,和颖熙一起下了车。
电梯光洁的四壁,让颖熙的不安有些无所遁形,绞着手指站在缓缓向上的电梯里,听站在自己身后的沈蔓霓用着明明是很温柔的语气,却让她听起来觉得有些寒意四起,“我猜想,你大概是……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紧张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纪颍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