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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麻姑逃婚(2)

没等麻秋回答,坐在麻秋身边的石传力便抢先接过话头道:“应该回去,当然应该回去!”

“既然是关系到钦差大人远大前程的好事,麻秋也就不便强留了。”麻秋举起酒杯道:“预祝钦差大人封王、封候,喜从天降!”

“托麻大人吉言,此次返回京都,若是真有好事,首先应该感谢的就是你麻大人!”石斌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宴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后,麻秋首先让麻文房、石传力抓紧时间准备礼物,然后又和妻子一道认真分析钦差大人提前返回邺城的真正原因,麻秋和熊碧霞几乎通宵达旦没有睡觉,仍然无法判断钦差大人的那个“梦”是真是假。

天刚蒙蒙亮时,麻秋、熊碧霞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在床上,突然有人敲门道:“父亲、母亲请把房门打开,女儿有要事相商。”一听是麻姑的声音,熊碧霞连忙起来开门。

麻姑一进门就小声地问:“父亲大人,琼儿想问一下明天,啊,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今天,父亲大人准备派什么人去为钦差大人送行呢?”

“为父准备让副将石传力率领二百官兵将钦差大人护送出“麻城”境内呀。”麻秋说:“你问这件事情干什么?”

麻姑说:“琼儿的意思是,能不能改一下,让哥哥去送?”

“为什么呢?”麻秋反问道。

“女儿总觉得石副将来打听女儿是否许配人家这件事很不正常。”麻姑说:“据女儿平常对石副将这个人的了解,他不大可能出面为什么人保谋,更不存在为他顶头上司的女儿保媒。只有两种情况例外,要么受到某种威胁,要么受到某种诱惑。”

“无论是威胁,还是诱惑,都有可能来自同一个方向,那就是钦差大人。”熊碧霞听女儿这么一说,立即似有所悟地插话道:“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叫有备无患。就按琼儿的意思,让石副将在家里守老营,派房儿带兵去送钦差大人吧。”

“派房儿去倒没什么,难的是来的时候是石副将去接来的,走的时候又以什么样的理由不让他去送呢?”麻秋说:“无论是理由不充分,还是理由不正当,都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啊。”

“关于这个问题,女儿已经想好了。就说父亲大人自己要亲自陪送钦差大人。军营、郡守衙门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石副将必须留下来。代行父亲大人你的职责!”麻姑说:“这个理由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无论是对钦差大人还是对石副将,都是一种尊重。至于,父亲大人是否真的要一直把钦差大人送出县境,则可以视情况而定,如果送行途中,钦差大人一再说‘请麻大人留步’,你老人家也不想继续送了,就可以在适当的地方‘留步’。如果情况正好相反,则又当别论。”

“琼儿考虑得非常周密,不过,文房儿此行也有两个作用。”麻秋说:“除了替代石副将之外,还可以司机从冉闵那里了解一点对我们有价值的情况。”

天亮后,一切按麻秋的指令行事,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麻姑天一亮就早早地来到郡府衙门后院的秋千架下,十分夸张地在那里荡起秋千来。麻姑一改往日那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风范,十分夸张地荡起了从月形塘村学来的“野秋千”。

但不知为什么,这天清早,麻姑想见的冉闵一直没有出现,而麻姑不想见的钦差大人反而出现了。最先发现麻姑在打“野秋千”的是石传力。当他第一眼看到半空中有一个天仙般洁白的美人荡来荡去,并有四根红色的丝带在美女身边随风飘舞时,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呢。

“这天上的仙女怎么飞到郡守府衙的后院来了呢?!”石传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颤颤兢兢地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当他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也不是看花了眼时,这才完全镇定下来,仔细打量起秋千架上那位天仙般的美人来。当石传力确定眼前这位仙女就是麻将军的爱女麻姑时,石副将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去敲钦差大人的门。

眼前的情景把睡眼蒙胧的钦差大人惊呆了、看痴了、看傻了、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只见石斌痴痴呆呆地站在离秋千架约七八丈远的地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圆圆的,面部表情木木的,傻傻的。石斌的那双手更好笑,两个大臂下垂着并成外“八”字形微微上抬;两只小臂约成四十五度角抬起,两只手则掌心向前,手指成下弯状,给人一种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美人抓住或搂入怀抱的感觉。

——石斌的整体“造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傻冒有多傻冒,远远地看上去,活像佛教寺庙里两尊门神中的一尊——哼哈二将中的“哈将”。

麻姑看上去像是在专心致致地荡秋千,实际上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其中当然也包括石传力去敲钦差大人的门,包括钦差大人的那副心荡神迷的痴呆相,一样没有逃脱过她的眼睛,她坚持继续荡秋千,仅仅是希望再坚持一会儿,自己心目中的“将军哥哥”也会出来,没想到,冉闵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当最后一线希望破灭后,麻姑立即收了秋千,自己安慰自己道:“也许‘将军哥哥’另有苦衷吧。也罢,我们不求彼此相见,只求心到神知就可以了。也许是“心诚则灵”的缘故吧,第二天傍晚时分,负责将钦差大人一直护送出县境的麻文房回来后,神秘兮兮地交给麻秋一支竹简。麻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警惕石副将与十三皇之间的书信往来。但千万不能毁信,更不要毁人!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麻秋问麻文房道:“这支竹简是谁交给你的?”

“不知道!”麻文房摇了摇头说:“我回到家里之后,在脱护身甲胄时,发现一样东西掉了下来,拾起来一看便是这支竹简。”

麻秋分析说:“这么说,是今天早晨起床后,在“麻城”与商城交界处分手之前,有人故意将它插进你的甲胄与衣服之间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此期间,除了冉闵哥哥与孩儿有一次擦身而过的机会外,就再也没有和别的什么人有过近距离接触啊。”麻文房说:“如果是冉闵哥哥,他完全可以直接交给我啊。”

麻姑见父亲和哥哥讨论不出结果来,便问:“父亲大人能不能把那支竹简给女儿看看呢?”

“这是‘将军哥哥’冉闵的写字。不会有错的。”麻秋什么也没说,就将竹简递了过去,麻姑拿到手后,仅仅瞟了一眼就十分肯地地说。她说着又回到自己的闺房拿来一卷竹简,交给麻秋道:“这上面都是‘将军哥哥’冉闵写的字,父亲大人拿去一比较,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麻秋接过去一看,果然与麻文房带回来的那支竹简上的字完全一致。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麻秋一家人坐立不安,他们不知道十三皇子与石传力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联起手来到底是意在夺权,还是意在是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更关键性的的是,后赵皇帝石虎是不是清楚他们之间的一切?如果不清楚,那么一旦弄清楚之后会是什么态度?如果清楚,那石虎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怎么办呢?麻秋一家人在认真思考了三天后,提出了两套方案:一是派儿子麻文房乔装改扮后,回邺城去,并设法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冉闵的游击将军府,直接打探确切消息后再火速返回;二是派心腹干将在京都至郡守府之间的必经之路——双庙关设置暗哨,想办法截获十三皇子给石传力,以及石传力给十三皇子的信件。具体办法是扮演土匪,以劫取财物之名,行劫取信函之实。

麻秋一家又经过三天磋商,最后觉得还是采取第二套方案比较安全,只是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冉闵在竹签上所说的“千万不能毁信,更不要毁人”。只要人没伤,信函还在,送信者为了避免主人追究“泄秘”的责任,一般不会暴露钱财被抢之事的。

扮演土匪的人很快就派出去了,但不知为什么,半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有缴获任何信函。这让麻秋一家人非常着急,他们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信函往来,还是扮演土匪的人,在哪个环节疏漏了呢?他们经反复观察、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便仍然决定按原计划不变。

又过去了近半个月,也就是扮演土匪的人派出去一个月后,终于截获了十三皇子送给石传力的一封信函。石斌在信上说,他按照石传力的主意,提前离开“麻城”返回京都后,没有把麻姑已经许配人家的消息告诉父皇,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父皇石虎,说自己看上了麻秋将军的女儿麻琼,请求父皇成全这件事。刚开始石虎一直没有表示态度,三天后,在石斌的一再央求之下,石虎终于同意以为皇子“选妃”的名义派钦差到“麻城”去“玉成”麻姑与十三皇子的婚事。

石斌这么着急地给石传力来信的目的是告诉石传力无论麻姑已经许配人家的消息是真是假,石传力都必须想尽千方百计地防止麻姑近期出嫁。石斌在信中最后说:“皇帝的圣旨正在拟议当中,钦差大臣将会近快带着圣旨到“麻城”来。”

看到那封信后,麻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坚决抗旨拒婚,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

“琼儿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皇上亲自下圣旨,正式为皇子选妃啊。尽管十三皇子在十六位皇子中不算优秀,但是,能够成为皇家儿媳,也是许多女孩子做梦都想得到的荣耀啊!”麻秋在摆出了一大堆好处之后说:“抗旨拒婚,可是杀头之罪啊!”

“父亲大人,琼儿宁可杀头,也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决不会用眼前的荣耀去换后辈子的泪水,宁死不当皇家儿媳。”麻姑却异常镇定地回答道:“女儿渴望到民间去,成为一个民女,渴望追求那种真心真意,彼此相爱的婚姻,渴望过那种男耕女织式的,平平常常的平民百姓的生活。如果,父亲大人真心疼爱女儿,就请成全我与梅继文的婚事吧!”

“让为父好好想想再答复你好么?”麻秋只能这么回答女儿。因为他知道,抗旨拒婚犯杀头之罪的并不仅仅是麻姑。

着急上火的除了麻秋之外,还有副将石传力,因为第一个看到石斌信函的是麻秋,第二个看到石斌信函的便是石传力,而且麻秋看到的是信函抄件,石传力看到的却是信函原件。石传力看完信并度过了两个不眠之夜后,给石斌回了一封信。在信上石传力说,他知道皇子只要结果不管过程,从目前情况分析,过程只有两个,一是风平浪静,什么也不会发生;二是轰轰烈烈,麻秋大张旗鼓地嫁女儿。

石传力在信中向石斌表示,无论出现哪种情况结果都是一样的——保证将麻姑毫发无损地交给十三皇子。石传力说,如果出现第二种情况,他将不惜任何代价,阻止麻姑出嫁。所谓“不惜任何代价”,女包括派人刺杀新郎倌这一非常措施在内。

石传力给十三皇子的回信的抄件,在石传力派人送出“麻城”城的第二天上午,便到了麻秋的手里。

半个时辰后,麻姑和熊碧霞也看到了那封信。熊碧霞见女儿已经表示,为了心上人的生命安全,麻姑不得打消近期出嫁的念头。便说:“琼儿,你想过没有,你打消近期出嫁的念头,可是你还有‘离家出走’这条路可走啊。”

麻姑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定地说:“女儿哪里也不去,等到钦差大臣来了以后再见机行事!”

麻文房一听这话,立即将麻姑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一切等到钦差大臣来了以后再见机行事,你说得倒轻巧,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如果继续留在家里多么危险,我的天仙妹妹?”

麻姑同样压低声音反问道:“哥哥,我的好哥哥。你觉得自己的妹妹像那种面对危险全然不知的蒙童么?”

“当然不像,也不可能像。”麻文房回答说:“但哥哥想不透的是,既然什么都明白,却为什么不选择在最安全的时候离开,偏要等到危险降临后‘再见机行事’呢?”

“妹妹说那句话时不是没有意识自己的危险,而是同时也意识到了父亲、母亲和哥哥弟弟的危险。不知哥哥听说过没有,人的一生中,有三件最要紧的事情,是不能等的。”麻姑说:“其中最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对父母的孝心不能等。一旦失去了孝敬父母的机会,会让你一辈子都后悔不已。第二是对子女的教育不能等。如果因为忙而把对孩子的教育耽搁了,是件很让人痛惜的事情。第三是对自己的健康不能等,因为失去健康就失去了一切。”

麻文房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天仙妹妹”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说过“百事孝为首,五福寿当先”之类的话,有一次麻姑问麻文房知不知道俗话说的“五福临门”中的“五福”指的是哪五种福时,麻文房说自己不知道。麻姑便很耐心地向他解释说,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

并且更进一步解释说,对于中青年而言,五福合起来才能构成幸福美满的人生,一分开可就不美妙了。对于老年人而言“善终”却是最重要的。这一切与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正好是一脉相承的么?

三天后钦差大臣果然来了。没想到在钦差大臣向麻秋宣读圣旨的当天晚上,麻姑便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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