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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麻姑献寿(2)

“有刺客!”“封锁殿门!抓刺客!”一阵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大搜捕之后,有武官跪奏: “启禀万岁,抓了六个‘嫌疑犯’!”

老丞相下令道:“带上殿来!”

审查的结果发现,这六个嫌疑犯有五个是上朝奏本的文官,有一个是边关派来呈送紧急公文的信使。唯一的武官,连佩刀也没有有带,更谈不上长弓、短弩。再说,这些“嫌疑犯”都是在还没来得及进殿时被抓到的,就算他们身藏暗器,在金銮殿外面也没有动手行刺的机会呀。

“陛下,你那皇冠上是什么?”老丞相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接过话头道:“那是第三支利箭啊!”

“不错。难怪刚才听到三声响,却只找到两支箭,原来,还有一支在皇冠上!”老丞相说。

“慢!”当身边的值日太监准备将箭取下来时,老丞相在阻止太监举止的同时,来到皇帝身边,让皇帝按原样坐好后,根据箭杆射中皇冠的角度,得出三条结论:其一箭是自上而下飞入金銮殿的;其二若不借助神力,这三支箭从速度到力量,都是不可能这样凶、狠、快、准的;其三如果不是皇上的洪福齐天,换了任何一个人,这三支箭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的。

老丞相说完,示意太监,皇冠上的箭可以取了。太监连扯两次扯不动,才发现那支箭已经射穿皇冠,当太监用力拉扯时,刚刚扯出一半时,皇帝竟“哎哟!”一声道:“我的头发!”原来,那支箭尽管是射在帽子上,却是擦着皇帝的头皮而过的。

真是太危险了,这让皇帝和文武百官们想起来就后怕,因此,决心追查到底。

“魏爱卿的意思是说刺客在那上面?”皇帝的指金銮殿的房顶道。

老丞相说:“回陛下的话:刺客来自何方,微臣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肯定不在房顶上。因为从房顶到陛下的龙座,还隔着三层阻碍视线之物呢。”

皇帝说:“众爱卿,如果有谁能够知道刺客在什么地方,朕将重重有赏!”

尽管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说,但这种无头无影的案子,仍然没人敢于应承。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国师——两位当时著名的天相家李国师和袁国师。

李国师望了一眼袁国师之后说:“我们也必须等到夜里观察完天相后才知道。”

次日早朝,李国师代表袁国师禀报道,他们夜观星斗,发现紫微星被旁边的一颗星遮住了,但仔细一查,发现居然是寿星紧挨着紫微星……。

文武百官都知道,如果皇帝身边出了奸臣,星相家就会说紫微垣被什么星去遮住了。一般情况下遮住紫微星的都是火星、冥王星之类的凶星,这一次怎么会是吉星之一的寿星呢。皇帝问星象学上不是说“老人星见,治安;不见,兵起”和“老人星见,国长命……天下安宁;不见,人主忧”么?

李国师解释说,这也是他和袁国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寿星是吉星,所以决不可能有侵犯紫微之意,也许是那个冒犯陛下的凶犯与寿星有关。老丞相说,寿星不就是年画当中画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么?他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一是身边有鹿、鹤、灵芝等三件宝物,二是手里有一根拐棍,头上有个大肉包,下巴上有一把长长的白胡子。凶犯,刺客,怎么会与他有关,二位国师能不能说得更明白,更具体一点呢?

袁国师接过话头说,寿星在凡间有男女两个代表人物,男者便是魏丞相说的寿星老人,又名南极仙翁。女者则是麻姑。麻姑不仅是长得非常漂亮的长寿女仙,而且青春永驻。她永远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郎 那样年青、漂亮、乐观、清纯。这次行刺当今皇上的凶犯很可能与这位麻姑有关。

袁国师真是越说越不可思议了,南极仙翁和麻姑,怎么可能会与行刺皇上的凶犯搅合到一起呢?袁国师说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怀疑这件事很可能与麻姑有关。老丞相问,理由何在呢?李国师说理由有二,一是我们观测星相的结果发现,昨天的那三支利箭来自楚地,准确地说是来自黄州府麻城县。二是那里之所以叫麻城县,是因为麻姑的父亲麻秋在那里筑城而得名,麻姑是麻秋的女儿,因此,她在麻城显灵的可能性特别大。至于,麻姑将其威灵附着在什么精灵、怪物或者是人的身上,必须到麻城去实地明查、暗访才清楚。

皇帝同意派特使到麻城去。

凡是研究过中国三大宗教的人都知道,儒教是治国的,佛教是治心的,道教是治寿的,百岁长寿是普通百姓的追求,万寿无疆是天子国君的普遍期望,因此,既重视道教又期望万寿无疆的皇帝,当然不会不了解男寿南极仙翁和女寿星麻姑。麻姑虽然是女寿星,其地位却远在男寿星之上……。从骨子里敬畏天命的皇帝,根本不敢触犯麻姑,

因此,皇帝虽然同意派钦差特使到麻城去明查暗访,却一再告诫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惊动麻姑,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蛛丝马迹,不能去触犯麻姑。

派往麻城的第一位钦差特使,几经周折后才回到京城,并带回了让皇帝大觉意外的消息。他说麻城有一只天下无双的巨型神龟,簇拥神龟的是红色海洋一般的多达十万亩的杜鹃花海,他认为,射出那三支神箭的可能是那只巨型神龟。

第二位钦差特使在经过一番深入调查研究后,回来反映说:春秋晚期一次规模宏大的柏举之战,尽管是以楚国失败告终的,却在麻城留下了许多楚国虎将的后裔,因此,麻城邻新州、罗田人有一句民谣说:“麻城的哥,新州的姐,只能看不能惹!”如果有人惹怒了“麻城的哥”儿,很有可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更重要的是麻城有个地方叫龙过滩,一个地方叫骑龙铺,还有一个神马岗。龙过海就是龙过路的地方……无论“麻城的哥儿”是骑龙来,还是骑马来,借助龙、马的神力,在金銮殿的上方,射出三支箭是完全有可能的。

尽管第二位钦差特使的理由仍然未说服文武百官,但是,李国师、袁国师却从“龙过海”三个字中,听出了异样的情况,并突发奇想:难道麻城要出真龙天子不成……?但他们刚开口,老丞相已经对皇帝说:“看来还得委派第三位钦差特使啊。”

皇帝听完老丞相的启奏后,竟然态度坚决地说“不必再派了,还是朕亲自去一趟吧!”

原来,自从一个月前,发现那意在行刺的三支箭后,皇帝便经常做梦。发现有人行刺的当天夜里,皇帝梦见在郊外狩猎时,突然有八条龙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皇帝当即停止狩猎,将随行人员叫到一起问:“你们有谁知道刚才为什么只有八条龙从朕头顶飞过,而不是九条龙么?”众人异口同声道:“臣等愚昧!”

皇帝正要发火,半空中突然飘下来一句话:“天子即是人中之龙,天子骑马飞奔,正好是九龙共舞啊!”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声音,非常清纯,非常甜美。轻轻的,却入情入理,听得人疑虑顿消。皇帝抬头一望,这才惊讶地发现,说这话的不仅是一位十八九岁的仙女,而且似曾相见。

这时,只见东北方向一条苍龙应声而起,直奔九龙缠顶之处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伴驾在侧的一员黑面虎将抖动手中九节金鞭厉声喝道:“好你个孽畜!可惜你迟来了一时三刻!看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叫你永世不得投生。”此言一出,便见那条腾空的苍龙呼喇喇从半空跌落尘埃,满身鳞甲纷纷脱去,最后竟露出乌紫色的龙身,并且逐渐僵硬,不久便化作了一座寸草不生的九龙山……。

皇帝一直觉得麻城这个案子十分奇怪,如果有什么事就一定与那位十八九岁的仙女有关,因此,在听了第二任钦差的禀报后,他就下决心要亲自到麻城去一趟。一石击起千层浪,皇帝话音未落,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陛下的安危与江山社稷同在啊!”

皇帝说:“谢谢众爱卿,众卿请起!”可是,一连说了两遍,文武百官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老丞相见此情景,立即出班奏道:“请陛下允许微臣作为第三位特使,陪陛下一起到麻城去,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准奏!”

老丞相几经周折,终于调查清楚了,都是《麻衣相法》惹的祸。《麻衣相法》既是一本书名,也是一种看相法术的名称。具体地说,所谓《麻衣相法》,就是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相面之术。《麻衣相法》全称《麻衣相法全编》,是麻城人熊麻衣的先祖所作。中国的相书很多,如《柳庄相法》、《相法全编》、《水镜集》、《相理衡真》等等,但影响最大的首推《麻衣相法》。

麻城阎河鸟雀林村有一位地理先生:姓刘,当地人称刘地理或“刘地仙”。读书人则尊他为“地缝先生”。所谓“地缝”,便是“三缝九佬十八匠”中的“三缝”之一:为死人做纸衣纸马纸房屋的为天缝、测阴宅阳宅的为地缝、为活人做衣裤帽子的为裁缝。刘地理精通《麻衣相法》,是麻城阎家河鸟雀林村人。这位刘地理,也是当年“九龙潭”那位“水鬼”的后人。

老丞相来到阎家河一看,发现那里有一座九龙山,与皇帝梦中见到的那座九龙山一模一样。九龙山山势不高,但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的九条山脉,似九条巨龙自四面八方朝拜而来。在地理风水先生们的眼里,这里无疑是一块能够出真龙天子的风水宝地。

更奇怪的是,除了九龙山之外,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似曾相见却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老丞相拿不定主意,便决定立即到黄州府去向皇上禀报,当他说出自己那似曾相见的奇妙感觉时,皇帝也有相同的觉得,因此,当即决定必须亲自到麻城去看一看。

皇帝怎么会与老丞相一样,有似曾相见的感觉呢?

身穿布衣的皇帝和老丞相一起来到 “刘地理”的家里,并访问了刘地理的妻子。当皇帝试探性地提出什么是“三缝九佬十八匠” 时,刘地理的妻子竟对答如流地说:“三缝”是,做纸马的为天缝、测阴阳的为地缝、做服装的为裁缝。“九佬”是:打卦佬、修脚佬、剃头佬、阉猪佬、补锅佬、銮磨佬、摆渡佬、打渔佬、杀猪佬;“十八匠”即金匠、银匠、铜匠、铁匠……。

皇帝见她回答得不错,又问她知不知道何为三十六行?刘地理的妻子说:“三十六行上种种职业就其分工而约计,而曰三十六行,其倍数为七十二行,十之则为三百六十行。”

回答完提问后,刘地理的妻子还主动为皇帝和老丞相唱了一首《七十二行歌》:“三缝九佬十八匠,三教九流十八铺,十一江湖逍遥客,外加一个种田人……”

皇帝在心里说:妻子尚且如此,丈夫就可想而知了。

原来,这位既精通《麻衣相法》又精通地理风水学的刘地仙,为人看了一辈子风水,自己家里既无人当官,也没有发财,有一天,他的儿子刘夫悠对父亲说:“你帮助过的人,做生意的生意兴隆,为官的官运亨通,为什么我们自己家里老是这样不好不坏呢?如今你老了,身体也不太好,今后咱们家恐怕连现在都比不如啊。”

其实在此之前,刘地理已相中了一块风水宝地,这地就是九龙山上的一眼泉水坑凼,并特意在那坑凼的位置挖了一眼水井。听了儿子的话后,他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回答说:“儿子啊,我家紧邻的玉皇阁庙址,是九龙缠顶的的风水宝地。为父死后,你将为父的遗体用九条草绳缠好投入玉皇阁庙址旁边的那眼井内,七七四十九天不可外出,每天在家中剪纸人纸马,从窗口扔入竹林,‘满七’(即七七;四十九天)一过,你便开门朝东南方向投三根狮茅草,当今皇上的江山便是你的。要记住,一定要四十九天后才能出门,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刘地仙死后,儿子刘夫悠立即将父亲的遗体用九条草绳子缠好投入坑凼中的那眼水井。回家后,闭门不出,每日剪纸人纸马,从窗口丢进竹林。但是,刘地理的家里比较穷,要靠儿子找钱买吃的,儿子闭门不出,母亲的耳边却经常有个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说:“自古道‘入土为安,入土为安’,父亲死后秘不发丧是子孙最大的不孝啊!”

刘夫悠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大孝子,父亲死后儿子秘不发丧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因此,一直没有把那声音当回事儿。然而,十天八天没什么,二十天,一个月之后听多了“入土这安……”的刘夫悠之母,也对儿子的异常举动产生了怀疑,于是忍不住唠叨起儿子来了:“你的老子死了这么长时间,你既不告诉三亲六眷,又不买些香烛纸炮来供奉祭祀,真是大不孝啊!……”

一向孝顺父母的儿子既不便向母亲说明原委,又不忍心跟母亲争辩,只是每天默默地跪守在父亲的灵位前。见儿子不言语,做娘的唠叨得更厉害了。直到要“满七”的头一天,娘对儿子说,“眼看你老子的‘满七’就要到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弄些祭供的东西回来,怎么对得起痛你爱你的老子啊!?”

娘的一再斥责,也让儿子感到愧对父亲。又觉得提前一天大概问题不大,于是,第四十八天的清早,刘夫悠在自己家后院的山林里砍了一担柴,准备挑到阎家河的街上去卖。出门前,刘夫悠仍然按照父亲的遗嘱向北投了三根狮茅草。然后,再挑着一担干柴,打算卖掉后买祭品回家。哪晓得在街上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人敢买他的柴。

原来,刘夫悠的这担柴在别人眼里,都是刀枪剑戟。刘夫悠只好又把柴禾挑回家。当他路过屋后的竹林时,意外地发现屋后的竹子全部破裂,四十八天来自己丢进竹林里的纸人纸马也都快变成了真人真马。只是由于刘夫悠的提前开门,那些尚欠火候的兵马全都僵硬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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