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慢悠悠地开始将已经有了薄薄一本小册子的文章上传。在虚拟网上的写作速度要比之前任何想象都快得多，不考虑思路和推敲文字的情况下，一天几万字也写得了。
但是，何晓依旧只是规规矩矩的，第一天上传五章，然后将后续的全部章节都设定为每天两章。她知道一个新笔名想要出头，勤奋很好，但是，比起勤奋，机遇更重要。
文章上传之后，何晓下线，在自己的小楼内长长地吐一口气。她扬声叫着星灵，让星灵将五级学士的学费转账过去，然后听着星灵报出来的数字暗自心痛了片刻。
事已至此，她背后已经没有退路。
在星灵的督促下，练习了一遍所有人都要联系的健体术，何晓发现自己依旧没有任何体能升级的感觉。她不由得苦笑一下，将也许心底曾经有过的那种期盼丢到了一边。已经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十几年，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不切实际的指望呢？
接到了五级学士中华古文明的学习课程表之后，何晓很快就从星灵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新行程表。看着上面每天四个小时的学习，何晓挑了挑眉。“星灵，如果能够提前通过考试，是否能够减少学习时间。”
星灵机械的声音透过管家系统响起来：“中华古文明五级学士的学习者最快需要半年，最慢需要五年。”它没有直接回答行还是不行，只是做出了提醒。
何晓抿了抿唇：“等我看过具体课程之后再来对行程表做出删改。”她心中有些淡淡的挫败。虽然有心加快速度，但是在事情不明的情况下就贸然作出决定，非常不合适。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急躁起来。
通讯器响起来。何晓带着情绪接通，里面的人立刻就叫了起来：“何晓，你居然把我设定成陌生人？！我居然连你家的门都进不了？！”
是周永江。这个时侯的他脸上带着怒意，看上去有些扭曲。何晓垂下眼帘：“周永江，我以为你明白。”她抬起头，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与怒意：“你和翁红做出来的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周永江张了张嘴，脸色发白，脑海中只盘旋着一句话——她知道了。他自己是非常清楚的。自己对何晓，根本就算不上好。不过是之前的何晓太过懦弱，完全不懂得拒绝别人，又渴望朋友，才和他走得近了一些。
本质上，不过是他对何晓的利用。
他倒退了一步。然后，眼前的弹幕一暗，何晓已经关闭了通讯。周永江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就算何晓知道了，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孤儿。
“没权没势的。”他暗自咕哝了一句，将心底的那一点不快丢开，颇有些可惜地感叹着以后少了一个付账的冤大头，从何晓门前离开了。
站在楼上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何晓的目光无喜无悲。
早晨醒过来，吃过了早饭，星灵适时地报出今日的行程。何晓听完，对星灵点头：“我知道了。”她站起身，练了一遍健体术，然后带着些微的不适带上感应器。这种如今最常用的虚拟网登陆器，让她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那个世界，太过真实。
学习了两个小时的课程之后，何晓选择了停止：“星灵，今后将每天的学习调整到一个半小时，申请七个月之后的五级学士考试。”星灵立刻重复了一边，得到确认之后行程表立刻就做出了更改。
何晓看着上面空出来的两个半小时的空白时间，犹豫片刻，留白。今后也许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更多的机动时间，是有必要的。
然后，她进入了X。
如果说昨天发文之后不着急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何晓也深知，作为一个新人，在面向整个人类社会的网站上，很可能激不起半点风浪。说不定，这篇文完结，能够看到它的都只有寥寥几个人。
作者太多，网站的水太深。
所以，她一直在竭力对自己说，要冷静。现在在网站小精灵询问自己需要什么服务的时候，何晓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小精灵勉力笑了笑：“去作者后台。”
每个作者的后台就好像是一间书房，何晓的书房如今是最为简陋低级的那种，只有必要的设施，所有的装饰都是最简单的。她坐在椅子上，在翻看数据之前，闭了闭眼。
“恭喜作者白云孤飞，您上传的《凤月天下》已经有一百六十七人收藏，已经有三百六十五人观看，其中有三人做出了评价。等您的字数达到三万之后，会自动传到征文评委的书架中。”网站小精灵用欢快的语气说着，适时地为何晓鼓掌。何晓的一颗心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意料当中的遇冷。这个数字看上去并不少，但是落到人类几万颗星球，每颗星球上亿的人口当中，就实在是太少了一些。
打开评论，何晓挑眉。三条评论，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称赞设定新颖的一条，怒骂完全不符合历史的一条，还有一条无所谓的“来看看”。何晓立刻就笑了起来。
非常有趣的场面。她笑了一阵，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消失，没关系，才刚开始呢。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
退出X，她开始继续今天的写文过程。因为有详细的准备在前，脑海中也有蓬发的灵感，何晓今天也写得极为顺利。等到被星灵催她去吃饭的时候，她看了看桌上的纸张，吓了一跳。
居然，已经有了如此厚的一叠……
算了算进度，这篇原本设定就不长的文章赫然已经有了大概四分之一。
如果当真这样算下来，只怕一周之内，这篇文的全部存稿就都有可能完成。想到这里，何晓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松。
从头上取下感应器，何晓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感应器虽好，但是需要躺在床上才好用，如果用得时间长了，整个人的骨头都要松软了。当然，这是何晓自己的看法。
想到这里，她下午干脆没有继续登录虚拟网，而是在犹豫一阵之后，出了门。
绿野星是一颗漂亮的星球。顾名思义，这颗星球有遍地的绿野鲜花，是整个人类社会都知名的旅游胜地——许多非人类的智慧生物也喜欢到这里来——除了那些与植物格格不入的种族。
所以，何晓在出门的时候，见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存在只是在心中震撼了一下，来自地球少女的那颗心惊讶了片刻。然后，她就镇定了下来。
出门，走过两条街，就有一个静室。所谓静室，其实不过是练习修行的场所，但是多是单人单间，价格稍贵。相对的，静室里也有一些在虚拟网上找不到的所谓私人秘传教导，交了钱，就能学。
何晓进入静室，里面迎宾的机器人立刻殷切地迎上来：“何晓女士您好，您已经有两个月零八天又五个小时不曾光临了。请问您这次来有什么需求？”
何晓开了一个房间，在里面点开了可以教授的各种健体术。除了公众广为人知的健体术之外，静室中另有五种体术可以供选择，各自的优缺点都非常明显地写在上面。
何晓一一看过，最后选择了点名了适合女子的明玉功。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名字勾起了她回忆的原因——移花宫的明玉功啊……
交了千元，立刻就有虚拟的影像弹出来，谆谆教导。何晓凝神听着，非常认真地开始练习基础。就算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也没有放弃。
不管怎么样，至少，努力过了才不会后悔。
两个小时后，走出静室的何晓整个人看上去萎靡许多。不仅仅是因为练习健体术的疼痛，也因为这具身体，比自己想象的居然还要差。在网路上做写手的何晓，并没有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
何晓深吸一口气，微笑。这样是不行的，看起来，今后每天两个半小时的空闲时间，有着落了。至少，身体要好起来再说。
走出静室的门，街道上的热闹就扑面而来。何晓恍然，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她在街头漫步片刻，去路边的一家二级餐厅吃过了饭，方才回去。
看着头盔模样的感应器，何晓又皱了皱眉，对着星灵自言自语：“要是能够买到养生舱就好了。”星灵的眼睛闪了闪，又归于平静。
何晓也不以为意，作为军方新成果的养生舱，价钱实在太高，就算有门路，她也舍不得那十几万。两万块钱可以过上富足的一年的日子，十几万已经足够她过上好多年了。
所以，她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带上感应器，登陆虚拟网，开始今天第二段的写作过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