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森林连走路都这么麻烦”,一边抱怨着,凯伊擦了下额头的汗。地上堆积的腐叶让让本就体质欠佳的凯伊走起路来倍感吃力,但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费尽体力的他好歹还是到达了阔兰花生长的悬崖。
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把,稍微考虑了一下,凯伊拿出了食物和水,开始休息起来。
不知道道自己这虚弱的体质什么时候才能好,将右手握拳,然后松开,然后再握拳,如此反复了多遍之后凯伊认命的叹了口气。只要自己试图用上全力,胸部便会传来钻心的疼痛,体格上也较同龄人显得瘦弱,虽然老头说这是由于流浪时留下的病根,只要安心休养就行,但这6年来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也正是由于这个关系,凯伊只有放弃了习武的道路,和老头学起了药剂学。
郁闷的咬了一口肉干,凯伊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从悬崖那边可以看到清澈的天空,凯伊盯着那浮动的白云,不由的自语道:“就像做梦一般……”
确实,这种平常人的生活对于凯伊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每天醒来都会害怕自己又回到了那破旧的废屋里,回到那非人的生活中。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没有怀恋的地方,凯伊将肉干举在面前,黑色的眸子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如果莉丝也能吃到这些就好了。”
在普通人眼里肉干并不是什么美味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难以下口,只是方便保存的充饥食物,但对于流浪时的他们来说却是毫无疑问的奢侈品,可惜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已经不在了。虽然老头说她病情严重所以送到教会了,但凯伊却知道,教会的治疗需要一大笔钱,以老头那落魄的样子,是不可能拿出这些钱的,恐怕是照顾自己的心情才特意这么说的吧,说到底,得救的最终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还是早点弄完回去吧”,突然没心情再吃东西了,凯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将绳索从包里拿出来找到了崖边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上系好,然后另一端绑在了自己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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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凯伊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泛红的夕阳下,各家各户的炊烟老远便能看见,虽然他们搬到这里没多久,一路上,碰到的村民也还是热情的和凯伊打着招呼。
不太适应这种热情,凯伊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走回了家中。
“回来了吗?”刚一进门,自家糟老头的声音便从房中传了出来,听声音是……药室!他不会又偷偷跑进去了吧?!将背包在扔地上,凯伊快步走到了药室门口,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将想要冲进去的凯伊给憋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凯伊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将头伸到门里冲着老头吼道。
“奇怪了……”糟老头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我明明是想做止血药剂,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待到房间里的气味散的差不多了,凯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
“咳、咳,你用的什么材料……”将老人手中装着墨绿色液体的试管抢了过来,凯伊小心的将鼻子放在管口嗅了一下。
“蛇形草,金锁花,还有什么?”
凯伊疑惑的将这墨绿色液体放在眼前观察着,前两种草药确实是止血药剂需要的草药,如果正常的话第三种应该是甘信草,但是凯伊却没有分辨出甘信草那独特的润甜味,反而有点像……
“还有甘心……”
“甘心草是毒草啊!别说止血了,喝了只会吐血吧!”没等老头将话说完凯伊就打断了他,瞪大眼睛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瞧我这记性”,老头后知后觉的用右手在左手掌上锤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就觉得配药时的味道不对……甘心草是干嘛的来着?”
“是化瘀药剂的材料,一剂药需甘心草一小片……话说你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我不是说过……”
“那个,打扰一下,本恩特先生在吗”,凯伊的说教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回过头,发现是这村子里的村民,脸有点熟悉,看样子应该有打过招呼吧。此刻那个村民站在药室门口,一脸尴尬的搓着手。
“那个……我的孩子不停咳嗽,能请本恩特先生来看一下吗?”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老头一副碰到救星的样子,连忙站起身,整了整仪容,一脸正经的向着门外走去。
“慢着”,凯伊从身后一把抓住了老头的衣领,将嘴巴贴在老头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温柔的说道:“我们回来再算账。”
原本精神的老头一下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怏了下来,垂头丧气的随着村民走了出去。
“真是的,又给我添麻烦”,看着乱糟糟一片的药室,凯伊一脸头痛,毕竟不管这里乱成什么样,最后的残局总是他来收拾,“这老家伙,就不能好好的服老,安心休息吗?”一边收拾着器具,凯伊一边抱怨着,虽然他也知道以老头那静不下的性格多半是不可能的。
将最后一件器具放回柜子里,凯伊伸着懒腰走出房,却发现老头还没有回来,于是回到药室拿起了桌上的书,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差点忘了做晚餐了”,没看多久,凯伊一拍脑袋想起了这事,于是放下书出去炖了锅肉汤,正当他调好味时,开门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将肉汤从厨房里端了出来,凯伊看着一脸苦闷头坐在桌子旁边的老头,不由的挑起了眉毛。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将肉汤放在桌上,凯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就好像丢了魂一样。”
如果是平常的老头一定会奋起反驳,用唾沫星子喷凯伊一脸,但此刻的老头却只是挤着他那皱巴巴的脸,沉默的叹了口气。
凯伊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才那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老头苦涩的说道:“没救了”。
只是轻轻的三个字,却决定了那个孩子的命运,凯伊难以置信的的问道:“为什么?你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会,就算我记性变差了,但我的眼力还在”,就连反驳的话都有气无力,老头将胳膊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捂住了面容,用力揉搓着,仿佛想让自己精神点。
“那是为什么!”
从老人的言行中,凯伊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假设便被抛在了脑后,因为光是想到那种可能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人沉默的看着凯伊,过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艰难的吐出了令凯伊面容发白的词语。
“……瘟疫,那个孩子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