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那边璎卉却还在等周老爷的回答，他不回话，周小姐却哀求起来
“城主，一定是搞错了，我爹是老实本分的商人，不会做您说的那种事的，一定是错了……”
璎卉怜悯的望着她“错没错，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你总说我是你和你相公的恩人，我现在不要你报什么恩，只要你看好，不要恨我。”
蒙梭大跨步走进来“沈将军，洛小姐，卓公子。”
冷娴冲璎卉一点头，她向后挥挥手“抓人吧。”
君陌补充道“注意留下这些人的管家，送到流烟姐那里去，好好算一算账。”
大年初一，满目的喜庆中沾了点不一样的红，那是血光的颜色，百姓们并不明白方才还吹吹打打喜庆迎亲的周家为何突然被查封，又为何从中出来的人都带上了镣铐，就像刚才跟在喜庆车马后面一样，他们同样在囚车后面跟了长长的队伍看热闹，璎卉与蒙梭骑马走在前面，冷娴没有和他们回去，她皱眉看着围观的百姓问君陌“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围这么多人。”
“你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当然不觉得有意思了，他们不知道，猜测编造的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君陌将她披的歪七扭八的斗篷拽好“他们又没什么事做，总要有点消遣。”
本想反驳他自己就算没事做也不会找这种事来消遣的冷娴想了想还是闭上嘴，还是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的好“现在这两个人怎么办？”说着她歪歪头，在他们身后周府的门边，是散落的礼物与失魂落魄的周小姐，文乐师抱着她，轻声安抚“没事，不要怕。”
君陌回头看了一眼奇道“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我又不知道怎么办，”冷娴撇嘴，对他摊摊手，君陌了然，以她的性子没有赶尽杀绝已是留了情面，现在确实有些棘手，他将自己焐热的暖手筒递给她“还是先将他们送回去吧，是继续住在城中客栈还是离开这里，让他们自己决定。”“两位大人不必费心了，”文乐师突然接话，周家没了，婉儿现在只有他，他必须坚强“是他们的错，他们密谋与外人勾结叛乱，企图谋害大人，这我知道，我会带婉儿离开这里，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
“如此，多谢了，不过最好不要走的太远，保证我们随时能找到你们。”虽然有些不忍，君陌还是加了这么一句，果然见他们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低声应了声是，礼物也没有拿，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望着他们相扶远去的背影，冷娴不知怎的想到了叶照与木昕“当日我们所谓的为他们做主，到底做的对还是错？如果周婉留在周家，那么今天她也会是带上镣铐坐上囚车的一员，可看她现在的样子，说不准要她去陪着家人倒好。毕竟就算是木昕，也克制不住想要回去的念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叶照一样，坚忍到那种地步。”
君陌好奇追问，派人将这里的东西收拾好贴上封条，两人边走，冷娴便对他讲起当年救叶照时的事，君陌也颇为感慨，与他们这些因为各种原因亲人离去时记忆模糊的不同，叶照是亲眼目睹，亲身体会，能忍到如今也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这他道“既然这样，还好之前你没有发信要他们追剿黑龙族，想来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打算，他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再不让他来人族报仇就太不近情理了，我看要做好他来的准备，到时候你准备给他多少兵？”
“这事别问我啊，现在我们所有的兵力都归璎卉蒙梭与项轩调遣，看他们谁愿意带他或者分他兵力了。”冷娴打定主意在这事上做甩手掌柜，她再不愿掺和进任何人的家事中去
“你这又是乱说，没有你的主意他们怎么会同意一个人进入军中？哪怕是叶照，更不会同意他调兵，到时候都会来找你做主，你想在这事上甩手，不可能。”路上积雪没有清扫，踩在脚下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侧都是房屋，开门的甚少，没什么看头，君陌便望着她的侧脸出神，随口接话
“要报仇，对象无非就是摄政王，让他随便进蒙梭的队伍里做个参军，一起打过去就是了，还要怎样？”天冷，冷娴也不愿多想，在一片吃食新衣的叫卖声中，一声“香料，香料。”透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候卖香料，有意思，我们去看看。”
君陌乐意陪她逛，在他恢复不久的记忆中，冷娴与他第一次到医族，便是在路边逛了很久，香料，草药，都是她喜欢的东西，每到夏天，她衣裳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材清苦味，据她说是为了趋避蚊虫，最近日子过得艰难，他们也很少再用香料，两人奋力挤过拥挤的人潮，立在那卖香料的面前“你这都有些什么香？”
两人衣着虽不华丽，但并非寻常人家的粗布麻衣，衣裳上绣花不多，但绣线十分精细，一看便是讲究人家，卖主知道生意来了，热情的介绍起来
卖香料的，大多数还是一般做成香饵香饼小香囊的沉香檀香松香，虽说这两年行情不好，可总有做这些的人，麝香量也不大，加之又是冬天，很多花木香料还没到季节，冷娴翻看片刻，有些失望，正要走，瞅见他脚下瓶子里有十几个龙眼大的蜜蜡香丸子，封的严严实实，她回身好奇道“老板，那是什么？”
老板见问，宝贝似的捧起来“这东西可贵，难得，要是您要便罢，不要我可不能打开。”
“你不打开，我们怎么知道香气如何呢？”君陌有些好笑，卖香料的哪有不让客人闻的道理
“这可是旧时贵族家的秘方，教我这配方的人说了，买回去保管满意，可就一点，不能在大街上打开，我这些年卖了可不止一瓶，没有说不好的，都要回来再买，但我一年就能出这么多，那人说了不能独卖一家，要我四处走着卖，能发财，我便听他的，您要是真想要，一千金元，拿走。”
什么贵族家的秘方这么神秘，要是秘方干嘛还拿出来卖人，冷娴怀疑的盯着他，又看看瓶子，犹豫不决，君陌却已经掏了钱“诺，给你。”
卖香料的收了钱千恩万谢的收拾摊子跑了，冷娴看着他手中的瓶子哭笑不得“你怎么就这么买啦？他是骗子怎么办？”
“看你实在好奇，买给你安心而已，走吧，说的这么神秘，我们回去试试。”
沈府空荡荡的，流烟也不在府中，想是被璎卉蒙梭拉去一同处理这些富商的家产了，尽欢拖了一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裹正要出门，见到两人回来，暧昧的笑了笑，欠身行礼“见过大小姐卓公子。”
“免礼免礼，我都跟你说好几次了不要总是行礼，你这是要去作甚？”冷娴抬抬手，没看到她的笑容，眼光落在那只看起来很沉的包裹上
尽欢解下打开了些“都是一些瓜果点心，还有糖和压岁钱，军营里都是士兵不假，但有不少都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大年初一项轩就去练兵了，我去看看他们。”
冷娴点头，这事做的妥当“甚好，去吧。”
她没看到尽欢的表情，君陌却看到了，看来不仅是普通百姓，连这些堪称人杰的流烟尽欢之类奇女子也不能免俗，背后不知猜测编撰了多少故事，他同样对她略一点头，侧身让她出去，自去取了些炭墼来
冷娴已在房中备好了香炉银叶，屋里依旧是乱七八糟，早晨璎卉将府中人都放出去玩了，没人收拾，她皱眉将桌子擦了，东西摆好，君陌刚好进来打量一番“哟，还是这个样子。”
见他的神色冷娴略微猜到几分，昨夜的事两人俱是心知肚明，懒得多费唇舌，之前她病着，君陌为了照顾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她房内留宿，冷娴不甚在意，就这么一个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么想着她接过炭墼，催动法术在手中点燃烧透，搁进香炉内用香灰盖起来，君陌变出几根金针来戳开些小孔，放上银叶子隔火，她便打开那瓶子取出一个香丸子，还未烧，一点幽幽的木香便透了出来
她不觉皱了眉，君陌关切道“这香味不习惯吗？要不别点了。”
冷娴摆摆手，那倒不是，焚香是个细致活，讲究烟气少而香气长，尤其这样配方私密的成品香丸香饼，香气绝不止一层，窗外日头虽盛，依旧寒气阵阵，屋内却香气渐出，一层一层，犹如清晨山头日出花开，万物复苏，这是毋庸置疑的上品好香，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样大的一个香丸，燃尽恐怕要到深夜，君陌看冷娴以手托腮，眼睛盯着丝丝缕缕的烟气出神，突然道“这香气怎么如此熟悉，我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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