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头痛的症状已经消失,感觉现在好多了。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习惯地来到书房,看了眼摊在书桌上的设计草图,那彩色笔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坐在了电脑桌前的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当他浏览到“灰姑娘”的E妹儿,笑了起来。脑子里想着那灰姑娘的摸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亚男那灰灰的一身,可这歌曲名串写的小短文与她年龄又不符,又会是谁呢?雷冬敲起键盘,一行文字跃到显示器上,周华健的歌我不太熟,就知道他的“花心”!
“嘟嘟”录音电话响了。
“别忘记吃药!”电话就断了。
他退出了电脑,站起身,望着远处城墙上一串串的灯,想起了亚男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电筒,那光照在他的眼,酸痛,可他却喜欢让她照着,离她很近,她身上那淡淡的一股香味使他非常地迷恋,再加上圆圆的脸蛋总是挂着微笑,而眼里却是一丝淡淡的忧伤,他害怕见她那忧郁的眼神。
二月二那天雷冬和公司的年轻人观看了黑豹乐队的梦之夜96西安大型摇滚演唱会,而有首歌名就叫“别去糟蹋”秦勇的主唱,也有首歌叫“靠近我”,是靠近还是离开呢?如同哈姆雷特挥剑着述说生与死的独白一样。他低下头,脑海里是“无地自容”的旋律,似乎他已经明白在黑夜里只有她才是自己的“光芒之神”。
从三兆回来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当车路过建西街时,雷冬从开口:“你不是准备应聘电视台的采编嘛?怎么样了?”他扭头看了眼身边目无表情的彬彬。“用不用我找找关系?”
“我还没有决定呢,知道不?现在的老师不再称作人类灵魂工程师,而变成了眼镜蛇,所以我才……”韩彬彬望着已经远去的电视台广告部的牌子。
雷冬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明白?”
“就因为咱们没有孩子,感受不到什么是乱收费呗!等将来……”她闭上了嘴巴,鼻子抽泣起来。“没有生育过的女人能算做是真正的女人嘛?”
一个急刹车,彬彬身子一晃,“你……你……又没有红灯,你……”
“车坏了,你……”他用力击打着方向盘。
“车坏了?”彬彬看着咬着牙关的雷冬。
他咽了口唾沫,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只怪我不争气,没有那本事!”他摇着头,把车慢慢地驶向了路边。
立刻收费的老婆手里拿着票据就跑了过来。
“我不想连累你,你就是不听,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走吧!别回头!”雷冬从窗口把钱递给了老婆。“今天我着老爸面前默默地告诉了老人家,请他原谅我,就是夫妻不成,我依然会把你照顾到底,请你放心……如果想通了,咱们俩就去……就去办……手续,你我都解放啦,都……解……放……”他帮彬彬打开了车门。
画面转向了越南抗美战场,美机在狂轰乱炸,中国部队的高射炮正猛烈地朝美机开火,又一架美机被打了下来,拖着长长的尾巴,而另外一架又疯狂地朝地面扫射着。
彬彬的父亲一把推开正拿着小红旗指挥的雷冬的父亲,彬彬的父亲的腿被炸断了,几个越南老乡把他抬了下去,雷冬的父亲又挥舞着小红旗,一声大吼:“放!”
彬彬抹着泪,下了车,头也没有回。
“雷冬的房子可大了,特有个性!一进门就是大厅,靠近阳台门的墙角摆放了一张独特的茶几,一条蜡染的蓝色布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覆盖在茶几上,陶盆,瓷盘和竹筐里放着各种水果,看着人都想尝,原汁原味,我这才体会到什么餐具配什么样的饭菜,真的!”亚倩看了眼微闭着眼睛的亚男。“在听我说话没有啊?”
“你讲呗!”
“那书房,嘿,整个一面墙都是书柜,好多的书,还有国外的书籍。哎,我是被书给读伤了……否则我都考研啦!半圆型阳台上摆放着多功能健身器,你看人家……姐,再看一看你,多没有劲,就那电脑还是我教你的,不是我,恐怕你还不买呢!”
“谁说的……”
“那卧室里的天花板四角是用丘比特造型的石膏做的,墙面上还挂了幅巨大的油画,特像‘圣经词典’封面的那一幅,只是位中国妇女正怀抱着婴儿,正喂着奶,太漂亮了,还有点……”她看着躺着的亚男,“姐,我觉得特像你!”特认真的样子凝视着她。
“什么?像我……”亚男坐起身,看着眨眼的,有些吃惊的亚倩,“你说是像我嘛?”
亚倩点点头。“像你的人多了,谁让你长了张大众的脸?姐,中午谁做饭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都饿啦!”
亚男一指厨房门,“你去!”
亚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去,我去!”她站起身,“我最喜欢周末啦!”
亚男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一双眼正窥视着她,那眼珠一会大,一会儿小,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呢?索性扯开了纯棉的方格图案有两个大口袋的居家服的宽带子,似乎是让那双眼睛看个够一样,阳光照射着她,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一阵电话铃声。
亚男抓起电话,却没有声音。
停了片刻,终于传来对方的声音:“是你嘛,亚男?”一个低沉的嗓音。“我很……想你,不知道为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别打扰我的心。”亚男挂断了电话。“我恨你!”
亚倩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没有醋了,我喜欢吃醋的,姐,你恨谁啊?”
“不告诉你!”
电话又响了。
“让我来教训他!”亚倩走到电话跟前,抓起话筒。“哪一位?”
韩彬彬一个人着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作为孤儿的她,着雷家长大,大学一毕业就被雷母安排到了学校,和雷冬一直以兄妹相称,在雷冬父亲弥留之际,他们终于把手握着了一起,进入了婚姻的殿堂。而今,她又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