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平与翊倾尘失声叫道。常楚与马大海也是一惊,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听。
“我没事。你们快走!”明月折断胸口的箭,本就身体薄弱的他疼的晕了过去。
清平抱歉地看着翊倾尘,道:“我恐怕不能……”
翊倾尘打断他,“不用管我,你赶紧带明月走,马大海你也走,我与常楚断后。”
马大海点点头,一把背起明月,在清平的陪同下离开。
见他们三人离开,常楚对着一旁气喘吁吁却依旧坚持的翊倾尘道:“他们走了,我们也赶紧撤。”
翊倾尘点点头,与常楚边挡箭边后退。
而这边的胡军也是见差不多了,收了箭搜寻而来。天色已晚,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领头的人看着地上和树上插得箭,咒骂一声。
“将军,这有血迹。”
领头的正是阿图木手下的得力干将古伊萨,他循着火光看见地上果然有血迹,笑的有些狰狞,“他们中有人受伤了,现在天已经黑了,肯定跑不出这山中。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来搜山。”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大营中。
阿图木虽是帝王,却是回回战事都是亲征。
“王,古伊萨并未捉到贼人,特来请罪。”
阿图木看向他,古伊萨低下头去。
“但贼人受伤,肯定跑不出米亚山,古伊萨明日一早就去擒拿。”古伊萨口中的米亚山正是商国百姓口中的峡关山。
“孤并不担心此事,倒是现下粮草被烧,孤很是恼火!”阿图木高大的身影投在古伊萨眼前,古伊萨觉得头上传来强烈的压迫力。
古伊萨后退一步,道:“古伊萨认为商国此番做法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如果能速战速决攻下峡关,粮草便不再是问题,而且我们草原的疆土也不会仅限于米亚山一带了。”
阿图木赞赏地笑笑,“孤曾在华国做客期间,听夫子讲课,有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古伊萨你可知是何意?”
“王文采斐然,古伊萨虽是不懂,但却也可揣测一二。王的意思是今晚我们就攻城么?”古伊萨抬起头,眼里满是战前时的喜悦。
阿图木点点头,把玩着一只金色的护甲。古伊萨有些疑惑,王哪里来的这个东西,他们胡国的女子从来不戴这些东西,此物倒像是别国所产。虽然心中有惑,但古伊萨兴高采烈地还是出了王的营帐,有什么会比打仗更加令人热血沸腾呢?古伊萨跃跃欲试,迅速的安排下去。
而此刻的商国主帅的营帐里,正坐着寒颀洛,高远,秦苍,还有其他几位主将。
“不知他们几人是否成功?”高远看着摆在桌上的地图,问出声。
“依我看呀,肯定是不奏效的,集训营里出来的,也就撑撑场面,哪里比得了正规军队。估计已经阵亡了。”
“你!”秦苍一怒拍桌而起。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够了!都给我坐下。”寒颀洛冷冷出声,霎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将军,他们五人许久未归,怕是凶多吉少,秦苍愿意出营将他们寻回。”秦苍一脸担忧,抱拳请示。
“再等等吧。不论是否成功,我们都不要放松了警惕。秦苍,你们几人先下去,让你们的人提高警惕,莫要放松,防止胡军偷袭。”
秦苍几人得令,出了营帐,却迎头撞上一个慌慌张张地小兵。
“你没长眼睛么?竟敢撞本将军。”说话的正是刚才出语不善的那个将军,他是步兵营的,步兵营向来打仗英勇,所有他很是有些骄傲。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那小兵不断的赔礼道歉。
“何时惊惶?”秦苍问道。
“回将军,是……是胡军来攻了!”
几人闻言大惊,忙进去禀报了寒骁珏。
“来了多少人?”寒颀洛听到来禀,心中有些担心,但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具体不知,但少说也有十万人马。”
“什么!你看清楚了?古伊萨想要干什么,他疯了吗?”一个将军惊呼道。
高远看看他道:“如今看来那五人竟是得手了,要不然胡王也不会如此急迫出动这么多人马。看来我们要打一场硬仗了。”
寒颀洛点点头,吩咐众人准备,穿上铠甲,正要走出营帐,脚下一晃,高远赶紧扶住,忧心道:“将军,您身上的伤……”
两个月来,他回回亲自出战,鼓舞士气,身上也已是伤痕累累,前日里背部挨了一刀,如今还隐隐作痛,这会儿只怕伤口又撕裂了。
他摆了摆手,“不碍事。”又挣扎着出了营,侍从牵来马,他飞身上马,背上又是一痛,他脸色白了白,夜色里没有人看的出来。
喊杀声阵阵,金戈铁马是谁的生涯,你戎马一生,为的是谁的荣华。号角悠悠,鼓声铿锵,剑上染得是谁的鲜血,刀戟沉沉,落断的是谁的嘶鸣战马。风过天地肃杀,孤月看这城外厮杀;六军兵临城下,谁的半城烟沙,多少白骨埋身十里阳坡下,无碑无坟铸就谁的九重宝塔。
不过一夕光华,峡关城外,站的是谁的兵马。
古伊萨骑在马上,抬头看着城墙上站立着目光炯炯满身血花的秦苍。
“秦将军,你们主帅如今已战死沙场,你却固守着这座空城又有何用?不如趁早投降,投靠我胡国保你前程似锦,不比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将军。”
秦苍面色凛然,不说话。如今六元大将折损四人,主帅寒骁珏也不知所踪,只他与高远二人退守城中,剩下的士兵不足千人,其中伤残百人,城中皆是老弱妇孺。求援的信函早已递交商都,但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无端的生出绝望来,即便他知道这是打仗的大忌。但事到如今,除了垂死抗争,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高远已去安抚城中的人,他看着城下的千军万马,心里想着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天边微微的泛着鱼肚白,一夜的征战,他却不觉得丝毫疲惫,亦不知是什么支撑着自己,刀剑暗哑,抑或是心中寂静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