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六日,这恼人的雨天终于被暖暖的阳光给驱赶走了,天空明净到可以看到朵朵白云。只是这一地的潮湿还遗留着某些恶劣的痕迹,但是在阳光的照抚下,它也会羞愧而去,它定会知道人们是那样的厌烦它,不待见它。因为它看到了阳光下人们那适宜的笑脸,而它在的时候,人们的脸总是冰冷而沉寂的。
在这样阳光的日子里,我准备去看看墨雅的爸爸,他是我好朋友的父亲,同时也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在我六年的小学生涯中,他所给我的,是犹如父亲般沉重的爱。
在我的脑海里,总有这么一副美好的画面时时显现,失意无措的时候,温暖了我的心房。曾经的很多时候,我都会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画画的天赋?然而,天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能平常心对待,得之,幸运;不得,亦无可奈何。我只能纠结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学画画?甚至于总是埋怨妈妈,当初怎么不强迫我去学画画,这样的埋怨毫无道理,其实我气愤的只是我自己。
以至于现在,当我想把脑海里的画面呈现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词穷,我觉得手拙,或者说,任何美丽的词藻也展现不了它带给我的那份温暖,唯有美术上的表现手法或许能表达出这样的意境。也许一个懂我的画家,可以表达出我要的感觉,但是寻寻觅觅,我身边居然连一个画家都没有出现过,别说是一个懂我的画家了。那副画在我的脑海里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我以为按下复制就可以粘贴出来,只是这简单的复制粘贴,却终究是无处下手操作的。
画面里的老师依然年轻,三十几岁,厚厚的头发下是一张深邃的脸孔,那时的他也许已经感觉出了妻子的异样,脸上多了份沉重,一份只能压抑在内心的沉重,表现在了脸上,却没有人能理解,周围的人大多都是些粗狂醇厚的性格,心思细腻的人是那样的少,即使有那么一个两个的看出了端倪,细腻如我,自然是不愿让人难堪的,所以老师只能独自沉重的痛苦着。
早晨的朝阳或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里,年轻的老师骑着一辆黑色的、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被屁股遮盖着的坐垫或许残破不堪,也许坐垫上的弹簧已经外露,老师没有感觉不适,有种感觉就习惯,老师定是习惯了它的残破。厚重的自行车把手与坐垫之间横着一根同样厚实的横杠,横杠上坐着的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歪斜着身子,把头望向前方,稚嫩的脸上是一双明净透亮的大眼睛,在这个尚且贫瘠的小镇上,她看到的是悠扬的垂柳随风起舞、古老的小桥下潺潺的流水叮叮咚咚的配着乐声,小鸟儿“嗖”的一下从眼前飞过,遁入空中,在这天然的舞台上尽情翱翔,时而往空中冲刺,时而俯身滑翔,好像在向人类炫耀自己的技艺。小女孩看到年老的阿婆坐在门前,浑浊的眼睛雕塑般的注视着前方,自行车从她身边经过,她的眼神依然如故,没有一丝波澜,小女孩从那眼神里读到了很多故事,她觉得阿婆的脑海里此刻一定像放电影般的显现着她年轻时候的片段,甜蜜的、苦涩的,沉浸在了其中,不愿醒来。
那个横杠上的小女孩就是我,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坐着老师的自行车上学与放学,自行车后轮的书包架上坐着老师的天使——墨雅。墨雅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只是这短短的一路上,一大两小的我们总是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不愿与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