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干什么？我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儿子。”姜杰妈妈愤怒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
我起身在妈妈的搀扶下转过身，姜杰妈怒瞪着我们，于之前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判若两人。人在愤怒的时候会丧失很多东西。
妈妈尴尬的搀扶着我一言不发，我欠意的对姜杰妈妈鞠了个躬，然后狼狈离开。我以为姜杰妈会冲上前，给我狠狠的一个巴掌，然而她没有。只是在我匆匆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后背有两束愤怒的目光灼烫着我的脊背。
以后，每次再去看姜杰，我都会让妈妈去打探一下他病房里的情况，我只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去找他，我终究没有勇气面对他那日渐憔悴苍老的父母。对他们全家，我有的只是满满的愧意。除非姜杰醒过来，否则，我的下半辈子怕是要一直活得这么沉重了。
所以，我一有机会就跑去姜杰的病房，跟他说很多话，好的坏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倒给他，希望他会有反应，希望他像之前一样的附和，希望他和之前一样的与我争辩，希望他能坐起身，然后搂着我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他能醒来，如果他能跟我说“我爱你，你能接受吗？”
我想，我一定会狠狠的点头。
当一个人经历过生死之后，好多事情都会看透。
一个多月后，我就出院了。我本来伤得就没多严重，又有妈妈的精心护理，我的硬件毛病恢复的很快。
可是姜杰还是躺在他的特护病房，一点起色也没有。
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出院前，我想跟他去道个别。
走到他的病房外，透过窗玻璃，我看到他的父母在病房里争执。
好奇心驱使我猫腰躲在病房外的墙角下。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响。
“为什么不行？是她害我儿子变成这样的。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姜杰妈妈咬牙切齿的话语让我浑身一颤。
“这是儿子自己选的路，你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呢？再说，法律道德都不允许啊。”姜杰爸无奈的劝解道。
“只要她自己同意了，还谈什么法律和道德。”姜杰妈妈开始低低的抽泣。
“哎，你就不要钻牛角尖了。”姜杰爸无奈的叹息。
“让他给小杰留个后。我就钻这个牛角尖了。你放不下脸去说，我自己去说。”姜杰妈妈匆匆的打开房门，然后就看到了躲在墙角的我。
一切都了然了。
“依然，人工受精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看在姜杰的份上，你就给我们老两口留个后吧。”姜妈妈用怨愤的语气央求着我。
“我答应。”我平静道。
“依然，你不要听她乱说，你答应了就等于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你总不希望你的孩子以后没有爸爸吧。”姜杰爸爸从病房里冲了出来，痛心疾首的看着我们。
“我相信孩子不会没有爸爸的。”我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背后的四道目光流露出的是什么？这些我都不在意了。只是姜杰，我要为你做些什么？才不至于让我的心那么内疚而沉重的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