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的打击,爸爸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斑白,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人的衰老可以这么快,就像电视剧里的镜头,前一刻还是年轻的面貌,后一刻已是沧海桑田。
我们父女两个像幽灵般的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间,看着到该吃饭的时间我就进厨房煮点面条,然后敲响爸爸的房门。
“爸,出来吃点东西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开口眼泪就会流出来。
……,他半响没有反应。我把面条端进他的房间,然后匆匆的离开。我不想看到爸爸现在的样子,他这样的样子让我心酸,让我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我怕我滂沱的眼泪会让爸爸更加难过。我们需要隔离,不能把悲伤相互传染,愈演愈烈,为了自己的亲人,努力调整好心态。生活还得继续。
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几日,看着日渐憔悴的爸爸我开始着急了,我害怕再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子欲孝而亲不在那才是最可怕的。
傍晚时分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晚上给老爸做点好吃的补补。在菜场里看到墨雅爸爸孤独而伛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一种悲凉感,成长与衰老都是那么的快,快到我还没来得及接受,就不得不去面对了,触手不及的很。
他应该也是来买菜的吧,只是他在菜场里缓步而行,眼神从这个摊又瞟向那个摊,最终却什么也没买出了菜场。看着他一个人黯然神伤的孤独背影,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涩着。我深深的呼吸着,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上前叫住了他。
“张老师。”
“依然啊。”他转身看我的时候一脸愕然,我看到他脸的时候也一脸愕然。他眼泡浮肿、两眼满满的红血丝,两颊上的皮肤像猪尿包似的下垂着,也就六十来岁的老头怎么看着像八九十岁似的老态龙钟了呢。
“张老师,你要注意身体啊。”我扶着他的手臂不免哽咽。
“依然啊,陪老师去前面那个小公园里坐坐吧。”老师说着就朝前踱步。
那个小公园离菜场一百多米,以前和妈妈一起买菜总要经过那里,妈妈也总是要进去和她的那帮老姐妹聊几句家常。
走进公园,夕阳染红了树木,树下长凳上的几个阿姨沐浴在西下的的余晖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随而哄堂大笑,我仿似看到了她们中间的妈妈,也是这般爽朗的哈哈笑着。我看到张老师此刻的表情是柔和的,有些许微微的笑意浮上嘴唇。
兴许是老师太孤单了,想找个老伴了。什么时候要跟墨雅说说的。我心里暗暗的想着。
“依然,我们去西边那个长凳上坐坐吧,我想跟你说说话。”老师带着我走近一片竹林掩映下的长凳上。
“依然,你爸爸这两天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想不开。”我不免担忧的答道。
“你在家多陪陪他,多开导开导,人老了总得面对这样的问题,不是你先走就是对方先走,总有一个得承受痛苦,谁说死的那个人最苦,死的那个才是幸福的,留下的才最苦啊。”老师抬眼看着天空中一只孤雁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凄凉的叫声。“你看,它也是被抛下的可怜虫。”他指着天上的孤雁。
“张老师,你是该找个伴了,总不能老这样一个人吧。”我想,我还是得劝导劝导他。
“哎,老了,像一滩死水一样的,也不愿被人惊扰了。”老师叹气道。
“你老是这样,不是让墨雅难过吗?”
“依然啊,没办法了,老师的心一次次的被击碎,最终还是彻底的死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根筋的老人,心里无限的落寂。难道生活非得有这么多苦难支撑才算完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