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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晚餐

渚夫人掏出白手帕轻轻拭去一叶和瑛的泪水,自己的眼角也不禁湿润了起来。对瑛多年的亏欠让她内疚着,当年在一怒之下拒绝了对瑛的扶养后她就一直后悔不已。对于那个丈夫的情人要说没有怨念是不可能的,即使她再宽容大度也是如此,但是这一切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就让它结束在过去吧。

“瑛……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渚夫人犹豫一下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让瑛一起回到渚家,如果可以,自己想要竭尽所能弥补这个惹人怜惜的孩子。

一叶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能够和瑛不分昼夜地在一起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倒不如说这件事她从刚才就已经想要说出口了。瑛总是太过容易满足了,如果不主动给予她照顾,恐怕她永远也不会主动向别人寻求依靠。

渚夫人的真心邀请和一叶鼓舞的目光让瑛动摇不已,这真的是一份巨大的诱惑,过于欠缺的关爱突然变得唾手可得,她甚至害怕这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下一秒就会如泡沫般破碎。

足足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瑛看了渚夫人一眼张口说道:“渚夫人……谢谢你,不过……果然我还是算了吧,能够得到您的接纳已经是我的最大心愿了。”

一叶咬了咬牙齿想要再劝瑛,渚夫人眼里闪过失落与内疚,肩膀无力垂下。

“对不起,现在才来说什么想要照顾你……果然会让人觉得虚伪吧?”渚夫人喃喃念道。

“不是的!请不要误会了!”瑛一下急了,声音都不自觉变大了:“我只是舍不得这里……如果我走了,谁来守着神社?我是爷爷的孙女,以前是,现在也是,爷爷已经不在了,我想要守护爷爷留下的神社。”

一叶和渚夫人都陷入了无声,不论于情于理瑛说的都没错,只是两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树林中传来一声猫叫,一直背部遍布棕黄毛肚皮呈雪白的身材有些微胖的猫神态自若地从树上跳下,迈着小步子全然不怕生人,轻轻一跃到瑛的肩上后又转而趴在她的头顶,俨然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嘻嘻,师傅也不舍得我走吗?”瑛微笑伸出手指逗弄着头顶的猫咪,猫只是无所谓地眯着眼睛,尾巴左右拨弄着。

渚夫人明白瑛的决意已定,叹了口气,脸上又挂上温和的微笑:“一定要经常来找一叶哦,不要忘记渚家也是你的家。至少……今晚可以来吃个晚饭吗?”

瑛有些为难地挠挠脸颊:“可是我还要去帮寻姐姐做晚饭……”

在一旁静静观看的林天晴终于开口了,他拍了拍瑛的肩膀:“对于这一点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和八寻小姐说过了,她可是非常爽快地表示让你‘哪边凉快哪边玩去’呢。”

瑛惊讶看了林天晴一眼,不禁脸蛋儿微微鼓起,瞪着可爱的浅褐色眼眸有些气恼地看着他:“真是的……晴君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啊……”

一叶和渚夫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林天晴摇摇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换做以往瑛是绝不会这样“责怪”别人的,现在她会这样对待林天晴足以说明许多问题,至少她已经敞开了心扉,而不是一味地去迎合别人。

“春日野君,你也一起来吃个晚饭可以吗?”见瑛答应了,渚夫人转头向林天晴询问着。

“对啊!这一次春日野君帮了我们许多呢!”一叶也用力点点头,热情望着林天晴。

“抱歉,我已经答应了穹要早点回家的,最近不怎么有时间陪她,她现在还有些不高兴呢。”林天晴抱着后脑勺歉意一笑。

“这样吧,吃过晚饭后我让管家开车送你回去,在天黑之前就能够回到你家的。”渚夫人伸出手提议到道。

一叶和瑛全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里的希冀让人完全不忍拒绝,林天晴无奈别过脸:“这……好吧,不过我没办法坐太久。”

“嗯!”两人一脸满足地重重点头。

一叶拽着瑛的手向山下跑去,管家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许久了,看着两人灿烂的笑容,他那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上也渐渐变得柔和向两人点头示意,接着恭敬地打开车门。

渚夫人和林天晴并排着慢慢走下阶梯。林天晴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而渚夫人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春日野君,一叶和瑛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让人安心。”

“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一叶和瑛,倒不如说,能够和她们成为朋友是我的幸运。”

……

渚宅的大门打开,出来迎接的初佳看到瑛大吃一惊,刚想问些什么就发现紧跟在后面的渚夫人和管家,吓得一缩脖子僵这笑脸带着他们进去。

看来她平时真是没少挨管家的训斥啊。

晚餐足足准备两个小时,显然为了庆祝瑛回来渚夫人特地吩咐了下人们准备了许多的食材,甚至还亲手下厨了。

瑛一来到家里就被一叶兴冲冲地拉回房间里,两人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看得出来一叶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高兴样子,从今以后,她们的关系终于可以不受任何约束了。

整所大宅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在傍晚时渚先生从忙碌的事务中脱出,当他一回到家里就察觉到了今天家里的氛围有些怪异。管家走近后对他说了几句,他那常年控制得极好的表情一下子失去分寸,如果不是因为管家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自己对他都是十分的信任,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此时围着围裙的渚夫人刚好从厨房走出,两人一下四目相对,渚先生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在政场上完美的口才也无法让他在此时说出什么,渚夫人只是擦擦手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招呼着让他坐到餐桌旁。

原本餐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闷,对于这种情况林天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很快在瑛极具感染力的人格魅力下话题一下打开了。她郑重地向渚先生问了声好,毫不避嫌和大家聊着,她就像一个给人带来快乐的小精灵,轻松愉快的笑声盘旋在客厅中。

晚餐还没过半,林天晴急忙起身准备告辞了,现在一叶和瑛是一家人团聚了,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再晚的话穹可能就要生气了。

谢绝了渚先生热情的挽留,林天晴摆摆手告别,朝瑛眨了眨眼睛默默祝福她。

管家紧跟其后,来到停车的院子,弯腰为林天晴打开车门,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手势,流利的姿势标准无可挑剔,看得出他作为管家极好的素养。

林天晴手肘放在车窗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陷入沉思,道路旁的路灯光影不断映在他的双眼闪烁。

“春日野先生,请问这件事情是您促成的吗?”行驶至半路,管家似不经意地问道。

林天晴微微一倾脑袋:“我只是推了她们一把而已,一叶和渚夫人都是温柔的人呢。”

管家微微点头,严肃的脸上浮现笑意,连眉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跟着老爷已经十几年了,当年的那件事我也在场。天女目瑛这个孩子很可怜,虽然只见过她几面,也不曾与她交谈过,但是我觉得她很懂事善良,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林天晴颔首赞同。

“这一次夫人和老爷都很高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这种样子了。春日野先生,非常感谢您。”老管家唏嘘不已,真诚地道谢着。

“您太客气了,一叶和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罢了。”

“两位小姐今后也拜托您多多照顾了。”

车内的空间恢复安静,管家的话不多,在和林天晴交谈了几句后就继续专心地开车了。

行驶了二十分钟后随着引擎一声嘶哑的抽鸣,黑色的轿车猝然停止在空旷的道路上,管家尝试重新启动引擎却只是换来几声嘶鸣。

“非常抱歉春日野先生,引擎可能出了些问题熄火了,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下车检查一下。”管家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他认为这种事情对于客人来说实在太过失礼了。

打开车子的前车盖,过了几分钟后,管家皱紧了眉头,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又对车里的林天晴说道:“我马上联系人来接送您回家,快一些大概半小时后就能到这里了。”

“不用麻烦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次真是失礼了。”管家深深鞠了一躬。

林天晴摇头示意不用在意,下车对他告别后就打算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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