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重阳没有逃避,因为现在他像世上大多数人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使命,若是他知道,会不会笑得像此刻这般开心?
闵儿看着他,故意板着脸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木重阳看着身上刚换的衣服:“这衣服穿起来,感觉很怪……”
“你原来的衣服才怪!”闵儿说:“你想去客祥驿站路上少些麻烦,就必须换上我们这里的衣服。”
“好吧,这衣服我就先穿着,但是这些银两我实在不敢再收了。”木重阳把那个绣着鸳鸯的钱袋还给她:“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很快就要回去了,这些银两在我们那里不能直接当钱用的,我也不缺钱。”
“你这么快就要回去?”闵儿变得有点手足无措,低着头说:“那你先留着,等下次来中原的时候……”
“不用了,我想我以后都不会来了。”他没有留意到闵儿的脸上变化,说得很是轻松。
闵儿低着头,转过身说:“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到路口了。”她等了许久,身后也不见有动静,正想回头看看,没想到他忽然伸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吓了她一跳。
他说:“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吧?”
闵儿心跳加速,脸都红了,说:“你……”
“我开玩笑的啦,”他说:“像闵儿姑娘这样又聪明又美丽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这凡夫俗子。”
开玩笑?这种事也可以开玩笑?闵儿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却忽然发现爷爷站在门边,冷冷的看着他们,她立刻冷静下来,边向屋里走,边说:“不送了,保重。”
话已至此,木重阳只好走,而且走得很快。
恩弓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对走到自己旁边的孙女说:“闵儿,你变了。”
闵儿停下脚步,声音很平静:“我还是我。”
恩弓叹气:“我以为你会随他走的。”
“他是个异族人,这怎么可能?”她说:“况且,现在各国纷争不断,如果我一出现,他们一定来找我做军师,我不想步父亲的后尘。”
恩弓眼里有泪花,说:“想当年,你父亲为隋汤帝南征北战,一世英名,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奸人所害,唉,伴君如伴虎啊!”
“爷爷,你不要哭,你一哭,闵儿也会哭的。”她伏在爷爷的肩头,早已成泪儿。
“好,我们都不哭。”他扶着闵儿坐在石阶上,说:“闵儿,你还记不记得有野史记载过秦朝时,曾经出现过天外飞仙一说?”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屋角,竟然是木重阳!
他不是去了客祥驿站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穿回他那身休闲服。他一站定身,看着周边的环境,满脸惊讶,等他听到那夜孙俩的谈话,他又静静的伏在窗边听下去。
只见闵儿破涕为笑:“爷爷,怎么你忽然提起这事?当年我们不是争论过吗?你还说这是不可能的。”
恩弓说:“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闵儿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事,而且还否定自己当年的结论,只好笑道:“爷爷,是什么事让你忽然改变想法的?”
恩弓沉默了一会,说:“闵儿,世人对爷爷的评价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闵儿怎么会不知道。”闵儿说:“爷爷游遍天下,学富五车,堪称第二个孔丘,爹和闵儿的许多学问都是向爷爷学来的。”
恩弓点点头,叹气:“但爷爷还真没见过那样的衣服,还有那些纸张。”
“爷爷是在说木重阳?”闵儿若有所思:“他衣服的工艺的确很令人惊讶,至于那些小纸片也做得很平滑,这是我们现在很难做出来的,但并不能说明他是天外飞仙。”
恩弓点头:“他的举动呢?”
“举动就有点放荡不羁,但总体上和我们没什么分别。”闵儿说:“对于这一点我开始也觉得奇怪,感觉他的确不太像异族人,还有他接那碟子的移动速度,的确有点飘忽。”
“嗯,这的确是。”恩弓又开始捋他的花白小胡子了,许久才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如果他不是天外飞仙,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闵儿低着头,脸好像要红起来的样子:“爷爷如果想知道他是什么人,闵儿愿意去客祥驿站探个明白,反正他步行,我骑马一定能追得上他的。”
恩弓笑了,笑得简直不像一个爷爷该有的表情。这表情让伏在窗边的木重阳也皱起眉头,更别提闵儿了。
闵儿说:“爷爷你笑什么?”
恩弓说:“闵儿,你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用得不错,爷爷服了你了,表面上你是为爷爷去调查他,实际上是你想去见见他,是不是?”
这话让闵儿脸红得低下了头,却把窗边的木重阳吓了一跳。然后他一滚又不见了。
他为什么忽然回来,现在又去了哪里?这其中的缘由就要从头说起了。
话说木重阳告别了恩弓和闵儿之后,走了不远,见四周没人,他就用异能滚向了客祥驿站,其中需要滚的时间和速度,对于他来说,早已胸有成竹,所以当他停稳身体,就发现自己处在草丛中,不远处就是客祥驿站,驿站的招牌在秋风中摇曳。
他不想耽搁,立刻就向驿站走去。
驿站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桌面封了厚厚的尘土,看样子已经荒废有好一段日子了。他爬上屋顶,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平原,不禁心灰意冷,觉得白跑了一趟。
就在他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忽然发现右边的树林前挂着一块白布,白布上竟然画着一只企鹅!企鹅下面似乎还写有几个字,但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写着些什么。
虽然如此,木重阳还是笑开了怀,因为那企鹅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他笑着说:“亏你想出这样的法子,这里的人看见这画,恐怕还以为是一道符呢。”
他笑着向那白布滚去,等他站在白布前,看清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笑不出了。因为那几个字竟然是‘我爱偷菜’,字的后面还画着一个开心欢呼的人头!
“无聊!”
他摇着头叹着气,一把扯下那白布,走进树林。
树林深处果然有一栋木屋,木屋的四周都用篱笆围起来,一个男人正在篱笆旁砍柴。
木重阳在篱笆门前看了一会,确认里面那几条狗都是绑着之后,才推开门向那男人走去,边走边打招呼:“哈喽,酷狗!”
那男人闻声抬起头,他的脸既然在几秒钟里连续变了三次,先是一惊,然后一笑,最后竟然变得怒气冲天。
木重阳看到他的脸时,也吃了一惊,因为他认识这张脸,在他的出生酒宴上,他就看见过这张脸,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没有变老过!这人难道就是陈爷爷的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