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与两人在此分别。沈墨白和柯寻真早已是灵识境修为,已经没有再接受灵降的必要,便和其他陪同部族少年而来的人一样,走到飞仙台上某处角落,准备稍后观礼。
而周明则和所有要接受灵降的少年们一起,站在飞仙池的一处入口旁等待。有北淮国的巫祝坐在前面,被点到名字的少年得以近前,将手放在图腾之神雕像的胸口,测试身体的五行属性。
周明对图腾之神并不陌生,四面八臂,每张面孔上皆有一只竖眼,如九天战神一般,威严肃穆,傲视八方。每个部落里的战魂殿里都会供奉一尊,表达为部落战死的族人们誓死追随图腾之神的崇高信仰。
而眼前这尊神像,不知以何材质铸成,测试者将手放上去,稍微运转元力,神像便会亮起五色光芒。周明一看便知,那代表了一个人的先天五行,哪种属性最为强盛,对应的颜色就会特别耀眼,说明测试者最适合修炼此种属性的功法。
前面几个参与测试的少年皆是五行驳杂,没有特别突出的某种属性,这表明常规修行的速度要比五行精纯的人慢很多。修行者本来就是在与天争命,时间宝贵。一步落后,将来成就也将受限。
“蒙海,涌河部落,年十六,灵身境大圆满,五行水属,符合灵降条件!”一个少年测试过后,一旁记录的巫祝淡淡的扫了一眼图腾之神的神像,有看了看眼前的测试者,冷声喊道。
这些资料都是各自部落上报而来,五行属性由神像测出,而修为稍经神识探查就无可隐瞒。他们只要据实记录下即可,不致错漏了一些天资卓绝,但出身偏小部落的天才。
北淮国人口以千万计,每年有无数婴儿降生,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只能从中筛选出值得重视的人才,加以培养,保证一国当中的最强战力不会产生断代即可。
突然,前面一个少年的手放到神像上之后,光芒大盛,代表金属性的白色如同光球,极为耀眼,其它属性竟不可见。
“漠云,朝炎部落,年十三,灵身境大圆满,五行至金,符合灵降条件!”
巫祝的喊声带着激动,兴奋,甚至已经颤抖。
人群哗然。飞仙台上,人声鼎沸,都在惊叹,这个少年将要一飞冲天了。无论灵降的结果如何,都将成为北淮国重点培养的对象。朝炎部落只是一个偏远的中型部落,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北淮国的扶持下拥有自己的城池,一跃成为大型部落了。
对于这种几千年都屈指可数的天资,北淮国将不遗余力的栽培。向生养他的部落示好,只是第一步而已。此后这个少年将会是北淮部落的核心子弟,一旦长成,将光耀云荒,无人可敌。
而仍在飞仙池畔等待测试的少年也是一脸憧憬。他们知道,五行极致代表了什么。这种人修炼对应属性的功法事半功倍,在大量的资源培养下,将会迅速崛起,无可匹敌。
至于他们,即便现在与其站在同一起点,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若干年后,更是只能望其项背,看其仍在巅峰,震慑四方,而自己早是垂垂暮矣,衰败腐朽。
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站在绝巅的人,注定只能有寥寥几人。成为他们背景的人,又何止他们几个?
得到这样的结果,场中那少年极为得意,一身金色布衣,睥睨众人,更觉高人一等。被他所看的少年莫不垂头丧气,苦笑摇头。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等待他的,将是更为宽阔的舞台。
这就好比燕雀与鹏,短时间能同在一片天空,而更多的时候,飞在云上的鹏鸟,是不屑低头去看在树梢低掠的燕雀的。
周明感慨,这便是修行,天资不同,将来成就也不同。纵然有勤能补拙一说,但放在这样的人身上却显得苍白无力。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有些人有大机缘大气运,而有些人平凡一世碌碌无为。
接下来又有一些少年被点到名字上前测试,也出现几个天资不错的苗子,但在之前五行至金的少年光芒压迫之下,都不禁黯然失色。一代人里,能出现如此多高质量的人才,已经很是不错了。
“周明,走上前来,进行测试。”直到所有少年都测试完毕,巫祝在名单的最末念到周明的名字。他昨夜才获得灵降的名额,因此被排在最后。
对于这个昨夜踩着江枫部落的颜面一战成名的少年,人们并不陌生。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参与了昨夜的狩年大会,亲眼目睹了这个一身兽皮外衣,有着些许稚嫩的少年如暴风一般的拳头将江枫部落的江云鹤打的重伤垂死。
对于他的前景,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江枫部落向来睚眦必报,又极具实力,得罪了这样一个部落,未来的路注定坎坷。
而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颇为讶异,按照江枫部落报仇不隔夜的风格,昨天夜里不可能不有所行动。而今这个少年还能出现在这里,并且看上去完好无损,极为说明问题。
是这个少年背景太大,大到连江枫部落都不敢出手,还是天资很是不凡,被北淮国力保不曾遇险?人们想到各种情况,但有一个一致认同的观点,就是他不可能是凭一己之力避过死局,并且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人们各种各样的目光,周明很不习惯。因此索性不去看,将神识笼罩周身一丈范围,走到图腾之神的神像前。他也很是期待,不知道自己究竟先天属性为何。苗涂部落毕竟只是个小部落,不具备这种探查身体五行的能力。
因此,当初他也是和部落里的族人们一样,瞎子过河一般摸索着修行,一开始就选择了土属性的功法,厚重,朴实,符合他想要保护部落的信念。
很多个夜里,在整个部落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拖着病体在夜风中一遍遍的以手臂捶打石墩,强忍着神魂分裂之苦,只为实现心中的那份执着。即便族人们看待他的眼光渐渐变得冰冷,厌弃,他也微笑面对。
因为他知道,这些朴实的族人对他曾经也热切过,一些山雉,鸟蛋,自己不舍得吃,也会给他送来。只是自己拖累了他们太久太久。即便是肉长的人心,也慢慢被延苍山凛冽的北风冻硬。
只是他也不曾看见,那些个月照寒雪的深夜,一个老人披着宽大的袍子,在寒风扑卷的逆光里颤栗着身体,慈爱的看着他在爱与被爱中长大,只一眨眼,便是好多年。
“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运转元力。”监查测验的巫祝冷声道。他也不看好周明的前景,因为身为北淮国的神职人员,他比别人更清楚,这个少年的资料上清楚地写着,来自邻国。
这样的一个少年,在陌生的国度里可以说毫无背景,而且即便天资不错,但不是本国原住民,几乎不会有被重点培养的机会。又不识好歹得罪了江枫部落,夭折几乎已成必然。
周明不以为意,伸出右手,慢慢按到神像的胸口上,同时运转自身元力,全神贯注的盯着神像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