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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少

林屋山延绵数千里,峰峦起伏,重叠环绕,苍茫蛮荒,数不尽的凶兽异禽栖息其中,翠绿的森林蜿蜒不绝。

在凡人难以企及的深处,耸立的孤峰上顶云天,从下方仰望,其中一座山峰奇异的陡峭,说是奇异,因其一面竟如玉璧一般光滑无暇,好似被以利器从最顶峰直劈而下,只留下了半座。

除此之外,依次有六座险峰兀地拔地而起,众星拱月般环绕在那“半山”周围,其势之危,宛如天梯,莫要说人,就算是飞禽也无法达至那峰顶所在。

此地乃半山派山门所在,因其开派祖师一剑斩山而得名。

半山派自立派以来,经历近万年,传承悠久,在现今的九州之内为首的七大派中占据一席。

半山派又分为七峰,各有不同,但因声名远播,人丁也算兴旺,而其中最为冷清的便属藏剑峰。

郁郁葱葱的苍树下一缕灰烟渺渺升起,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眼睛少年趴在地上,正撅着屁股在那小心翼翼的点火,一旁是一只已经已经宰好洗净的山鸡。

少年一边慢慢的吹着小火星,一边警惕的四下观望,像是在戒备什么。

一口一口的吹着,好不容易迸出了个小火苗,少年开心得咧嘴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张黄纸轻飘飘落下,正巧落在他的头顶,他伸手一摸,一看是这玩意,小眼睛都瞪大了,还来不及出声。

嘭——

“哎哟!”

那黄纸炸了开来,少年一下子被掀出去老远。

“哈哈,又被我抓到了,告诉你多少次,修行之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不然有损道行的。”

原来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青年,身穿青色道袍、长发披肩,笑眯眯地望着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少年。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跳起来,“柳乙支,我跟你没完!”

名为柳乙支的青年伸手一招,地上的山鸡就到了他手中,右手响指一打,一簇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炙烤着鸡肉,阵阵肉香像是被指引着朝少年飘散过去。

“没大没小,要叫师傅。冬青,想吃肉吗?”

冬青闻着鼻端迷人的香味,咽了口口水,心里很想拒绝,但是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了两下。

修行之人从筑基开始便会辟谷,普遍认为,人食用五谷杂粮会产生秽气,有碍仙途,所以就算有口腹之欲,也基本限于素淡一类的瓜果蔬菜。当然,明文条例的禁制荤腥是没有的。

冬青是孤儿,在十年前的一次饥荒中父母双亡,恰巧遇到柳乙支,捡回一条命,这也算是机缘,于是顺理成章的入门。

这饥饿的恐惧也深深印在他的脑海深处,下了几次决心都无法戒掉,但由于师傅的屡次阻挠,一年到头也没几顿好吃的。

“上个月给你的……那个什么剑……”

冬青翻白眼道:“太清泽风剑。”

“啊,对,太清泽风剑,你小子那什么表情,你师傅我杂务繁忙,忘了很正常。”将那烤鸡放于树枝之上,顺手折下两根树枝,柳乙支从树上大袖飘飘的飞下。

“那我就考校考校你这一个月练得如何,练好了才有肉吃哟。”

听到要考校剑法,冬青一反先前,兴致勃勃的接过树枝。

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吃肉,二是练剑,天不亮就到了山头,对着日出练剑,在别人看来他是勤奋刻苦,但在他自己,只是兴趣爱好,因为喜欢才练。

所以柳乙支这个师傅也当得极其省心,过个十天半月丢一本剑法,把其中生僻字词解释一下,就自在逍遥去了,等回头想起来,再去师门的典籍阁中找一本新的来。

冬青手握树枝,前端上挑,摆出起手式,也不客气,三步做两步,到了柳乙支面前,递了出去。

柳乙支信手一摆隔开,近身下打,冬青回身一跃,正好躲开下盘的的一击,伸手又是一剑。

一套太清泽风剑在冬青手中使来如风驰电掣,一招快过一招,凌厉非常,几个起落,已然出了十几剑,如若手上的是铁石利器,早已寒光一片。

然而就是这样,柳乙支却一一隔开,见其举手投足间悠然散漫,一招一式看似无心,却恰到好处的将冬青逼退,对比冬青奋力的起跃腾挪,柳乙支就如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一般,未曾挪动一步,任由冬青手段尽出。

“不行,不行,冬青啊,你这练的都是什么?”

“啪”的一声,树枝重重打在冬青的手腕上。

“伸直!”

冬青痛叫一声,但仍依言伸直手腕。

柳乙支抽空又是一下抽在冬青腿上,喝道:“脚下使劲,下盘要稳,你都快飞起来了。”

冬青又是一声惨叫,脚下用力站定。

伴随柳乙支的训导和冬青的鬼哭狼嚎,冬青一次次被树枝毫不留情的抽打,柳乙支每一下都灌注了道力,打在他身上痛入骨髓,但却不会伤到身体。

哭归哭,嚎归嚎,但柳乙支纠正的每一个错误,他都牢牢的记住,并且在下一次出“剑”时,不再重复。

——

两个时辰后,冬青仰面躺在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被树叶覆盖的天空,身上青一处紫一处的,连脸上都被抽了两条红印子,不过他现在却完全没有感觉,他正在想刚刚师傅所说的话。

“修行最重要的是修心,道法是,剑法更是,你天天练得不亦乐乎,但都只得皮毛,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同样地剑法在不同人使来就迥然不同。就拿这太清泽风剑来说,有人性情威严,剑法自然大气蓬勃,有人性情跳脱,剑法便轻快灵巧,一万个人就有一万种太清泽风剑,你好好想想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剑再练吧,不然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剑呢?

冬青举起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呢?”

“什么是什么?”一个脑袋突然伸了过来吓了冬青一跳。

由于背光,冬青翻坐起来,这才看清楚。

清秀白皙的瓜子脸上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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