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肯定是另有他意。猜不透主子用意的丫环,低着头迟迟不敢回答。
后卿见她们不说话,以为自己身上真是臭味难忍,恼得他手一扬当场毙了。
“砰”“砰”两声,凤冠霞帔掉在地上,血溅当场,两具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听到巨响声,段郁宁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血腥的场面,她连眼都没眨一下,“你以为杀了她们两个,你就不臭了?”
后卿用力嗅着流云广袖,“本宫很香!”
段郁宁找了个离远的位置,安静地坐着,不温不火。
后卿身形一闪,扬了扬手中的喜帖,“作为对你的报复,我会将喜帖亲自送到他手上。”
“随便。”她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后卿说到做到,身形一闪消失在寝室,留下两具逐渐没了温度的尸体。段郁宁起身,走出门外叫来两个奴才,“进来收拾一下,你们家太子杀了两个丫环。”
“……”两个奴才浑身打颤,主子又杀人了。
尸魔一去千万里,后卿悄然出现在歆裕王府。楚胥羽已经在熟睡,后卿一步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他似乎在做恶梦,额头冷汗连连,身体不停挣扎,嘴里不停嗡合着,“段……段……郁宁……郁宁……”
后卿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从他脑海里抽取了有关段郁宁的所有记忆。为免再生事端,他甚至将那段记忆摧毁了。
该死的楚胥羽,他竟然敢试图反抗,竟然还在梦境中叫出段郁宁的名字。他不敢想象,如果晚来晚来一步,楚胥羽是否会想到段郁宁。
段郁宁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楚胥羽更不该爱上她,他该爱的琉璃。黄帝赐的姻缘,他之前梦寐以求的,既然求来了,就不该反悔,否则要付出代价!
后卿甚是愤怒,锋利的僵尸獠牙露了出来。不安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死灰色的指甲一闪,后卿掐住楚胥羽的脖子,“去死吧!”
金色的眼眸,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施在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却在半晌后突然松开。他不能死,自己上万年来痛不欲生的滋味,他也要尝受一遍。
后卿露出一丝阴戾的笑容,手施在楚胥羽头顶上,灵力运至掌心……
“唔……”晕迷的楚胥羽神色痛苦,如蚕丝般的光线从他脑海抽出,消失在后卿掌心黑色的云雾中。
半个时辰中,楚胥羽脑海中的记忆被抽得一干二净,黑色的云雾不断在后卿掌心转得越来越快,直到消失不见。
望着晕迷不醒的楚胥羽,后卿将请柬放在枕头边,“你有本事想起一次,我便有能耐毁灭一次。”
半个月后,齐律宇跟段郁宁在鹰辽皇的主持下,完成婚礼。谁知就在举国欢庆之时,前方连连传来战报,鹫国由楚胥羽作为元帅,率兵二十万在短短五天时间,夺回漠北、凉州、江苍、凉川四座城邑,鹰辽损失三万士兵,一路败退。
一年多前,齐律宇带兵攻打鹫国,占领十座城邑。而如今,楚胥羽花了一年时间,夺回四座城邑。大喜的日子,听到败兵的消息,鹰辽王气得差点没吐血。可是后卿却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笑容灿烂,美艳不可方物。
段郁宁如木偶般,穿着旖旎的红色宫装,头戴金步摇,在被宫娥侍奉左右,行着皇宫礼仪。连听到楚胥羽大获全胜的消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行完大婚之礼,鹰辽王将齐律宇叫了身边,“太子,鹫国攻打我们的事,你有何看法?”
后卿淡然道:“夺回属于自己的疆土,没有什么不对。”
“你……”鹰辽王只差没吐血,“鹫国来势汹汹,你不怕他们会夺我们池城?”
“跟鹫国接壤的疆土大部分是沙漠跟草原,哪怕被他们占了去,他们的子民都无法生存,所以他们不会愚蠢到来抢。”后卿笑道:“父皇,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谁都别来打扰我的兴志,否则很麻烦。”
他望着鹰辽王,眼中迸射出一道光,鹰辽王的身体一怔,意识被他控制住,不再纠结鹫国出兵收复失地之事。
深夜,龙凤喜烛摇曳,房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段郁宁身着血染般的浓红喜服,头戴着凤冠,怔怔失神。
后卿满身酒气的走进房间,摇着身体走向床,举手掀开段郁宁喜帕,“啧啧,你今天可真漂亮。”
段郁宁不说话,直接无视他。
后卿郁闷,不过新婚之夜不跟她计较,转身是倒酒。上万年了,她终于是他的了,哪怕是她心不甘情不愿,人是他的了。
段郁宁脱下凤冠,随手扔在床上,接过后卿递过来的酒,压根没搭理他伸过来想要交叉互饮的手,一口饮完。
“……”她有点气氛行不?后卿心里不舒服。
段郁宁放下酒杯,开门见山道:“要洞房?”
“……要。”男人就是犯贱,僵尸也不例外,她赶鸭子上架似的,让后卿有些缓不过神来。
求而不得的,总是最美的。在后卿眼中,或是经历了太多求而不得的时光,在他眼中她永远是至高无上的女人,神圣而不可侵犯。明明不爱她,她却催着他洞房……
后卿刚要说几句话,眼睛却随着段郁宁的动作而瞪得如铜铃大。
段郁宁在脱衣服,一件,二件,三件,直到光溜溜的呈现在后卿面前。她扬手,将床上的凤冠扫落在地,一声不吭躺了上去。
后卿咽了咽口水,走向床边打量着她。在被在僵尸牢笼里一年,每天只是几个馒头,却每天要面对数千时僵尸,加之要承受失去最爱之人的痛苦,深受打击的段郁宁骨若如柴,身上到处是狰狞的伤疤,有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有被僵尸抓伤的,可谓是残不忍堵。
在牢笼内,段郁宁经常都会被僵尸抓伤,中尸毒已是家常便饭,生命垂危更是时不时发生,只是后卿不让她死,所以她死不成。每次,他都会解她的尸毒,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这便是后卿的残忍之处,他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站着干什么?”段郁宁冷若冰霜,“你做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洞房花烛夜,她将交易赤果果的呈现在他面前,且毫不费劲地践踏他的尊严。本是件高兴之事,可是后卿很不高兴,他非但没觉得成功,反而是挫败不已。
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可是如今的她却是行尸走肉。他已是万年僵尸,在洞房花烛夜还要****吗?哪怕她反抗,愤怒、撒打,哭泣,他心里都是舒服些。
他从楚胥羽身边抢走了她,可还是不开心,反而更恨了。
“你在生他的气?”后卿很厌恶她的面无表情,“恨他在你嫁人的时候,不来抢亲救人?”
后卿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她浓妆艳抹的脸,冰冷而僵硬,“你还想着她,可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你了,否则也不会趁着我大喜之日,率兵收复失地。”
“你不要吗?”段郁宁再次问道。
“……”对于他试图挑起她情绪的话,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应。后卿的手,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滑,停留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如果你挣扎,我会考虑的。”她这上赶子的买卖,让僵尸很不舒服啊。
“你可真是犯贱。”段郁宁坐了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被褥,合眼睡觉。
“……”后卿吸血的心都有了。她真是该死!
段郁宁在东宫住了下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她每天只做一件事,除了后卿命令她之外,她会从早上做到晚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卿有次着实气坏了,连着几天没搭理她,她居然像蹲石化般坐着不动,不吃不喝足足三天。后来他实在忍不住,给她下了个睡觉的命令,她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愣是三天没睁眼。
心里不爽,后卿便起了杀心,没舍得杀段郁宁,而是调兵往边境,抵抗楚胥羽一发不可收拾的攻势。
鹰辽一出兵,琉璃国当即在与鹰辽接壤的边境屯兵二十万,上百门大炮口对得准准的。琉璃国出兵协助鹫国,后卿非但没生气,反而将带着段郁宁去了边境,让她见识琉璃国对楚胥羽的诚意。
到了琉璃国边境,后卿一把揪住段郁宁的手,站在苍穹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草原上一望无垠的军营。
“你可知,琉璃国二十万的精兵,一百门红衣大炮,是琉璃对楚胥羽的一片痴心。”后卿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得到一个女人,楚胥羽便能得到一片天下。所以,他爱上琉璃是必然,而这些都是你不能给他的。”
段郁宁不说话。
“说话。”后卿捏了捏段郁宁的下巴。
段郁宁问道:“你想听什么?”
“你恨他。”后卿道:“想让他死!”
“我恨他。”段郁宁没有丝毫的犹豫,“想让他死。”
“不求我吗?”后卿问道:“如果你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他。你知道的,二十万军队、一百门大炮对我根本不是威胁。要杀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而简单。”
“随便。”段郁宁无精打采道,“你杀,或不杀,他们都在那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的敷衍,让他很不爽。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段郁宁不愠不怒,“不是按你的意思说了吗?”
后卿忍无可忍,流云广袖一挥,顿间狂风大作,大片草原被掀起,沙砾漫天涌起砸了过去,眨间活埋几十顶帐篷消失不见,上万人被活埋。
苍穹底下乱起一团,而段郁宁依旧面无表情。
后卿知道,她的心是死的,血是冷的。今天哪怕他将二十万人全杀死掉,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她不会痛,是因为痛到极致时,心是麻木而冷血的。
或许,除了楚胥羽的生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挑起她一丝情绪的人或事,哪怕包括她的生命、贞洁。
“段郁宁,你不是女魃。”后卿目不转睛盯着段郁宁,“迟早有一天,我让撒破你这个面瘫的脸,让真正的女魃苏醒过来。”
段郁宁望了他一眼,沉默。
后卿调兵十万,以江苍为界,对鹫国守而不攻。同时往琉璃边境三十万,与琉璃军对峙。他知道,以琉璃王的狼狈奸诈,绝对不会主动挑衅出击的。
鹰辽之前攻打鹫国时,杀烧抢劫,鹫国子民死亡无数,绝非一两年短暂的休养生息能缓过来。楚胥羽能出兵得胜,高在“奇”、“快”、“准”,若非鹰辽在得胜之后并没有派足够的士兵驻守,想要连连取胜并非易事。
于后卿而言,想到占有人界,太容易了。对于及容易得到的,他向来兴趣不大。
女魃,别以为将心门关上,便没了痛觉。那种极致而绝望的痛,她总有一天会尝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