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郁宁怒瞪着孙嬷嬷,挣扎道:“你敢碰我一个指头试试!”
“拖下去,打六十大板。”孙嬷嬷冲着太晚监们骂道:“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段郁宁被无情拖了下去,被强行按在板凳上,重重的木棍朝屁股上打了下来,“啊……”
一棍,一棍,没有任何的留情,都是往死里打!段郁宁死死咬着牙,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血水染红了裤子,空气着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棍子砸下来皮开肉绽,段郁宁倔强的咬着唇,血珠自嘴角渗出。
楚胥羽,你在哪里?再不来,她就真的要死了。他知不知道,他此生最为尊敬爱戴的母妃,正受命人将她往死里打。
他说爱她,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如今,是他的母妃想要她的命,他会保护她吗?
身体车裂般的痛楚,让段郁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数年携手,她以为能改变命运,可以跟他白首不相离。可是,她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命运就是命运,她再怎么努力,亦是无力逆天。
楚胥羽,他终是别人的。她没有死在别人手上,是死在他亲娘手中,呵呵,只是不知她死后,他命中的妻子,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他?
段郁宁两眼一黑,晕死过,身体自板凳滑落在地,渗了一地鲜血。
六十棍才打了四十多棍,执刑的太监见她死晕在地,当即也不敢再动手,面面相觑的望着孙嬷嬷。孙嬷嬷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正在犹豫间却见姚慧妩从殿下走了出来。
孙嬷嬷向前搀扶住她,“娘娘,她该如何处理?殿下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会跟娘娘过不去。”
姚慧妩站在庭院,不动声色打量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段郁宁,用手绢轻捂着鼻子,淡然道:“你们既然到霏雨宫当奴才,就得有当奴才的模样,别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姚慧妩此番话,无非是在告诉下人,段郁宁行踪诡异吃里爬外。
晕厥的身体被拖了下去,庭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孙嬷嬷忙让下人打水将院里清洗干净。
姚慧妩返回厅内坐下,喝了口茶问道:“找到羽儿没有?”
孙嬷嬷摇头,“已经派人将皇宫都找遍了,连军机处也去了,并没有七殿下的下落。”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姚慧妩头痛道:“羽儿没出宫前,对本宫言听计从,没想到在流放之后跟着段榆学叛逆了。早上醒来连两个人相继不见,估计是晚上偷溜走的。若非段榆回来,本宫还以为他弃大仇不报,跟女人私奔了。”
“娘娘,您想多了。殿下对你孝顺至极,绝不会抛下你跟段榆私奔的。只是段榆确实放肆,认不清自己奴才的身份,逾越规矩教坏了殿下。待驯服了她,她自然会顾全大局主动愿意说服殿下纳重臣之妻为妃,对于娘娘的大事自然百利百无一害。”
姚慧妩低头,指甲戴着璀璨的护甲,用杯盖轻轻拨着杯中的浮叶,“如果她有自知之明,让羽儿纳她为妾,倒也可以。”
孙嬷嬷担忧道:“娘娘,殿下对段榆相当紧张,现在她受了伤,殿下只怕会误会您的用心良苦啊。”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省不得,他朝如何治理天下,让他受些挫折未尝不可。”姚慧妩放下茶杯,把玩着护甲,“有些事也别做绝了,给段榆送瓶治伤药过去。”
孙嬷嬷领命,让丫环送了瓶药过去,只是段郁宁仍在昏迷中,冷汗跟血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丫环于心不忍,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她留下药退出了房间。
楚胥羽回到霏雨宫时已时中午,他神色匆匆走进院里,见迎面走来一宫女,忙问道:“有没有看到小榆子?”
“殿下。“宫女忙施礼,语口结巴道:“小榆子他……回……回来了。”
“在哪?”楚胥羽急道。
“在……在……”宫女甚是犹豫,神色闪躲。
心急如焚的楚胥羽顾不得宫女回话,径直往段郁宁的房间走去。宫女转身,急匆匆跑去告诉姚慧妩,殿下回来了。
楚胥羽推开段郁宁的房间,一股难闻的味道呛了出来。皇宫规矩森严,主子没有特殊事一般不会到奴才的房间去。回宫后事心,加之段郁宁几乎跟他如影随形,为避免姚慧妩对段郁宁的的斥责,他鲜少主动去找她。段郁宁跟三名太监挤一间屋子,他还从没有去过。
太监的房间脏乱不堪,甚至有股腥味,不过楚胥羽倒也没顾及这些,抬腿跨进门槛四下寻找着段郁宁的床位。
看到左边的床上躺着脸色苍白段郁宁,楚胥羽当即向前,可走近一看顿时愕然了。段郁宁脸色蜡白,额头渗着虚汗,深色衣服上被染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目光停在段郁宁的裤子上,他伸手一摸,有淡淡的血迹。
“郁宁,郁宁。”楚胥羽急了,他伸手翻她的身体,床单上全是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唔……”身体翻动,让段郁宁痛醒过来。她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晃动,楚胥羽的声音恍若从天际传来。她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出现。为何,不再她死了再来,或许她就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死了,也就解脱了。
段郁宁再次晕迷,没了意识。楚胥羽急得抱起段郁宁,出了房间。
刚出房间,只见远处有太监在干活,忙喊道:“小邓子,快去请御医。”
楚胥羽匆匆抱段郁宁抱回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院里干活的小邓子刚要去请御医,却被听闻到消息的姚慧妩制止了。她支开下人,往楚胥羽的寝室走去。
将段郁宁轻放反趴在床榻之上,楚胥羽想褪去她的裤子,却发现血水跟裤子沾在一起无法褪下来。刚要命令丫环打水取药,却见姚慧妩走了进来。
“母妃,她怎么受伤了?”楚胥羽望着处事不惊的姚慧妩,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是一宫之主,下人们有事岂会不知,更何况段郁宁被打得命悬一线。
“她一夜失踪,一早上也没有消息,回来之后问她也是言语闪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指不定去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母妃,你怀疑郁宁背叛我?”楚胥羽只觉得荒诞至极,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您是否有证据?”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怀疑她形迹可疑。”姚慧妩望了眼楚胥羽,神情严肃道:“做奴才没有奴才的模样,若霏雨宫的奴才都像她那般,岂不乱了。”
“她不是奴才,是儿臣的心爱之人,您未来的儿媳。”俊逸温雅的脸露出怒容,楚胥羽只觉得眼前的姚慧妩像个刽子手,“母妃,您应该答应过儿臣,你接纳了她的,为何现在要出尔反尔,处处刁难她?”
“我刁难她?”姚慧妩愕然,冷笑道:“羽儿,是你太容允她的放肆了。这是什么地方?皇宫,不是乡下撒野的地方,一个行差踏错都会掉脑袋。可是她呢?站没站相,坐没坐姿,说话冲动的冒着股土渣味,连察颜观色都不会。我虽同意你俩在一起,可她若再一意孤行不懂学些宫中礼仪,迟早会给你惹事。这次的处罚,只是让她长点记性,别再鲁莽免得给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楚胥羽望着姚慧妩,忍怒道:“母妃,郁宁刚进宫,纵然再不对您也该耐着性子教她,更何况她不但是儿臣心爱之人,更是对儿臣有多次救命之恩。于公于私,您都不该擅自用刑。”
姚慧妩失落道:“羽儿,你变了。为了个女人,你不顾宫中规矩,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本宫做得不对。你可知,本宫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楚胥羽直言不讳,将深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母妃,您对儿臣所有的要求,儿臣都会竭尽全力做好。可儿臣也有一个要求,郁宁是儿臣心爱之人,今生我绝不会负她,还请你善待她,不让再为难她了。”
“要求?”姚慧妩愕然道:“你的父仇,你的江山,这些都只是本宫对你的要求?”
“母妃,儿臣并非这意思,只是希望您能对郁宁好一点。这几年若非有她的照顾,儿臣根本无法活着回到您身边。”
“本宫只是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别因为她而误了国家大事。”终是,儿大不由娘。为了个女人,他不惜顶撞她。
“段宁跟国家大事,并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希望母妃能成全儿臣跟她。”
楚胥羽转身低头伸手去解段郁宁的衣衫,担忧的察看她的伤情。姚慧妩失望至极,转身离开。段郁宁是女儿之身,受伤不能请御医处理伤口,姚慧妩命人送去金创药。
剪刀剪开段郁宁的裤子,楚胥羽用温水将毛巾打湿,轻轻擦拭她臀部的血迹。对着她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手禁不住颤抖,战战兢兢的给她上药。
这些惨不忍睹的伤,本是她不该承受的。楚胥羽的心如针扎般尖锐疼痛,她陷入晕迷,剧烈的痛楚让她在梦中呻吟,冷汗连连。
“郁宁,不要怕,我回来了。”楚胥羽握住她冰凉的手,在他耳畔低低安抚着她,“都怪我不好,没有看住你。你昨晚失踪了,我急得快疯了。找遍皇宫,将京城翻了过来,却没有找到你。我以为你被齐律宇掳了去,可到行馆却没有你们的踪迹。”
他以为,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可是她还在。
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楚胥羽内疚不堪,那些伤打在她身上,却痛得他呼吸不来。
“唔……”段郁宁嘴唇苍白龟裂,低声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楚胥羽不断替她擦着冷汗,讶然发现她内力全失。昨晚,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会内力全无,连脉搏都虚弱至极。但凡她有内力,也至于被他们打成这模样。
守了段郁宁足足一个下午,晚膳被明景帝派人请了过去,与朝臣在玉和殿为齐律宇接风洗尘。晚宴觥筹交错,歌舞不断,明景帝携皇后贺敏及萱贵人出席,众皇子及朝臣作陪。齐律宇一袭月牙色的锦衣玉袍,俊美如谪仙下凡,不染人间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