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他伸手拦住夜颖儿,震惊的口吃了起来:“这,这是什么?”
夜颖儿屈指一弹,逸音飞了起来:“去,逸音,快把久木他们带来。”
逸音体内的光芒更加璀璨了,在夜颖儿身前转了个圈,飞出宫墙。
地底的枯骨像是尘埃里盛放的鲜花,从地狱爬出,它们手持埋葬在地低的兵器,扭动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将苏城夜颖儿包围。
苏城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额上冷汗渗出:“怎,怎么可能?”
夜颖儿的声音似乎都在发颤:“埋葬在皇宫地下的死灵被人用邪术强行召唤了出来。”
苏城深吸一口气:“现下我们怎么办?”
夜颖儿摇了摇头,一抹湛亮的清光在指尖缭绕:“不管如何,我们要先找到阿狗。”
“嗯,”苏城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郑重了起来。他稳如磐石的脚离开地面,重重踩下,百丈之内大地晃动了起来,攀爬出地低的尸骨因为地面强烈的挤压扭曲了起来,“咯咯咯”的声响从地低传出,空气中的风阴冷了下去,像是夜鬼的嚎叫。
夜颖儿屈指弹出,那萦绕在指尖的清光顿时纵横交错,相互交缠,像是捕鱼的渔翁撒下的渔网,将攀爬出地面的骷髅笼罩。灵气织成晶线越来越紧密,包裹在里面的骷髅被清光击破,顿时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浩瀚星空里,一盏巨大的许愿灯飘飞在半空,如同夏日最刺眼的烈焰,幽红的火光在半空中忽然炸开,有如烟花的绚烂,幻化成一柄柄尖锐的利剑,伤灼了每个人的眼。
“哈哈哈……”如夜枭般的笑声在从四面八方传来。齐乐殿的天子众臣一阵慌乱,有人怒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惊扰圣驾?”
“锵——”长刀出鞘。
陪护天子的大臣忽然看到那些身着战甲的侍卫的血肉一点点腐烂,露出扭曲而可怖的骷髅,那些骷髅是从地狱攀爬出的恶鬼,剥夺生者的生命。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骷髅划开胸膛,结束了生命。顿时,众人的尖叫声,茶碗跌落到地面的碎裂声,利器划破长空、鲜血的喷溅声,交织成一首死亡的神圣之曲。
慌乱中不知道谁在喊:“来人,护驾……”
“陛下,快走。”沈月华疾步上前,挡在郁萱帝身前,护卫着她向后宫躲去。
“爹,小心,”扬之叶一脚踹开袭上来的长刀,把杨俊贤护在身后。
“哈哈哈……”巍峨高耸的齐乐殿上,一袭宽大的法袍随风狂舞,皎洁的圆月在他身后也暗淡了色泽,悄然躲在乌云之后。
“护驾,保护皇上。”迅疾的脚步声从远处奔近,战甲撞击,发出强烈的轰鸣。
“这些懦弱而又无知的蠢人啊!”齐乐殿上的法袍人,发出似叹息般的声音,“你们以为仅凭这微薄的力量,能与我的鬼军抗衡么?”
“邪不胜正,”被他踩在脚的杨离情发出愤怒而又虚弱的吼声,“好好祈祷你不要死的太惨。”
“是么?”法袍人伸手将匍匐在屋脊上杨离情拽了起来:“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着这些无能而又愚蠢的家伙,是怎么死在鬼军的刀俎之下。”
齐乐殿前一片混乱,汹涌而来的禁卫军和鬼军战斗成一团,那些来自地府的鬼军如同冰冷的器械,僵硬而迅捷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贯穿侍卫宫人鲜活的身体,冰冷的利器砍在鬼军身上,雪白的骷髅发出腐朽的碎裂声,残碎了一半的躯体却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面对这群没有生命的武器,就算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也绝心胆具寒,更何况是帝都里依靠家世地位成为皇宫禁军的年轻士兵。他们在这场可怖的战斗中,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剥夺了年轻的生命。
残酷的修罗场上空忽然爆出一道炫白的光芒,那光芒能穿透天地间一切黑暗,光芒所过之处,鬼军发出惊恐的哀嚎,雪白的骷髅上蒸腾出一阵青烟,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里。
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与不洁,都在炽白的光芒下化为虚无。
一袭青色的长袍无风而动,温柔的月光轻轻地摸着他清俊的脸颊,目光从宛如地狱般的战场上梭巡而过,那人的青衣无风飘散开来,每一根丝线里都蕴藏着磅礴的力量。鬼军惧怕他身上发出的力量,在百丈之外已经不敢靠近。
“原来,这些鬼东西也怕灰飞烟灭,”半空中劈斩开一道剑光,那尖锐的剑光在半空中越展越大,剑光所到之处,骷髅发出痛苦的哭号声,骨架的破裂声阵阵传来。倒下的骷髅挣扎着再站起来战斗,但是他失去下肢的躯体还没有立起,就被一节月牙刺爆破了头颅。
月牙刺陡然一折,落回南续手中,他抖落了飘飞在身上的尘埃,叹息似的说:“他们只是被禁锢的灵魂,在生与死的世界里徘徊,永世不得挣脱。”
“锵——”长剑发出一串龙吟般的啸声,温凉玉少凛然冷笑,“如此说来,灰飞烟灭对它们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鬼军在三人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一个个在强劲的力量下化为虚无,杨离情被法袍人拖着立在屋顶上,发出痛苦的声音,想要掰开法袍人扼住的咽喉的手,眼睛里恨恨的光芒:“你死定了,叶师傅、玉少和南续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么?”法袍人的脸隐在暗影下,让人无法识别,“一群手下败将。”
叶树、南续、温凉玉少接到逸音传达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皇宫,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方圆数百里皇宫被从地底攀爬出来的鬼军占领,所有的生命在这些鬼军的手中,都变成不堪一击的蝼蚁。
沈月华与数名大臣内侍护着郁萱帝躲到了齐乐殿内。厮杀声犹闻在耳,郁萱帝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俊贤拱手劝谏:“陛下,此地不宜久留,还望陛下速速避开。”
郁萱帝平复下絮乱的心跳,沈月华不急不缓地说:“看这情况,皇宫恐怕已经被包围。”
陈大人惶恐地跳脚:“这可如何是好?”
沈月华沉声道:“陈大人风风雨雨这么几十年在官场上也过来了,这会儿倒是急什么?”
“混账,”陈大人怒斥,“如今陛下安慰难保,你身为臣子,食君俸禄却不担君之忧,此等不忠不义之人枉为朝臣。”
沈月华却不理他,似有所觉的望向齐乐殿深处,雕龙附凤的擎天柱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那男子裹在一袭黑袍之下,只露出刚毅的下巴。郁萱帝等人齐聚齐乐殿内,却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陈大人发出一声惊呼,张开双手慌张的拦在郁萱帝面前,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是何人?”
黑衣男子并不理会他,趋前两步单膝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郁萱帝挥开陈大人,淡然摆手:“免了。”
“得罪了,”那人的声音从黑袍下发出,有如山岳般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他黑色的袖袍向前一卷,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金影闪过,已不见郁萱帝身影。
陈大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声音还没展开,忽然戛然而止,扬之叶伸手一接,将陈大人的身体靠在了一边的墙上,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他太吵了,让他睡一会,我耳根会清静些。”
杨俊贤面色微沉,似有不悦,扬之叶一阵心虚,对沈月华说,“帮忙照顾我爹。”
“杨大人与我有同袍之谊,”沈月华淡然望了杨俊贤一眼,“涉及他安危我自当尽力相互。”
得到沈月华的允诺,扬之叶从腰间抽出一柄薄如宣纸的软剑,那软剑清波一闪,在半空划出一道清亮的光芒。
皇宫内院本不允许带兵器的,但杨俊贤纵横官场数十年,身居宰相之位,禁宫里的侍人自然不敢得罪身为宰相之子的扬之叶,查身的时候放了水,扬之叶在朝堂混迹了几个月,随身兵器一直未曾离身,此时正好做了杀敌的武器。
无数鬼军从地底攀爬而出,富丽堂黄的王宫顿时成了阿鼻地狱,被击杀死的尸体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召唤,一个个站了起来,向所有活着的生物攻击。
扬之叶挥掌关上齐乐殿的殿门,扬剑砍下,进攻的骷髅在他剑下节节断裂,兵器哐当掉在地上,化为无数碎骨,然而那些被同化了的尸体,却像是永远也死不去的怪物,尽管他们断了手脚,身体不还不停的发动攻击。早有了心里准备,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扬之叶心里还是一阵恶寒,握剑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砰——”
一张布满鲜血的脸在扬之叶视线里化为血沫,扬之叶心惊之下飞身后退,饶是如此,他身上还是被迸溅了无数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