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他们三个，我看见纳比纳斯瞅着一堆衣服发呆。
“穿上啊。”
“这衣服还带着欧加德的体温，目测零度以下，看看这四周萦绕着白雾。是水蒸气液化了。”
我问纳比纳斯：“你还记得妮娜吗？”
“怎么会不记得？”
……
回忆——
纳比纳斯跟着我走过小河时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石头。
“轻点，纳比纳斯。会被发现的。”
六十多岁的纳比纳斯就算是心情沮丧时，表情也充满了孩子气，我也是。
“艾尼诺，你说妮娜现在有没有变成幽魂在附近游荡啊？”
“啊？干嘛那么恐怖？”
顺着这条小河走，一面是一个小山坡，另一岸是陡峭的崖壁，风景很美，但我们谁都爬不上去。不久前，我们三小无猜曾试图越过河，爬到对岸，可是都没成功。
“如果是幽魂应该很轻易就能飘上去了。妮娜一定会来实现她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偏偏，偏偏，她已在崖壁上飞，我们仍立在水中侯。”
“别说废话了，已经到了，我们开始吧。”
当时的我们太年轻，做事太鲁莽，只想着为朋友讨回公道，没有考虑捕蛇的后果。
一般的捕蛇都是为了信仰。
按照古老的规矩，传统的捕蛇人抓蛇前要拜蛇王的木头像，蛇王就是一种碗口粗，额头上有特殊王字的大蛇，跟老虎额头上的王字一样吧。然后焚香祷告，通过特殊的方式占卜出今年抓蛇的数量。还会有种情况占卜出今年不宜捕蛇，如果不听占卜，会有横祸。
要准备的装备也有规定，需要一副六块装的竹片腰牌，可以伸缩，以防蛇捆腰。一个涂满蓖麻油的蛇皮袋，用来装蛇。一把小匕首，用于割破被蛇咬的伤口放毒血，还可以防身。
都准备齐了之后，他们会选择一个蛇味比较浓而且比较开阔的地方，就近用一种不知名的植物树叶，吹口哨。口哨的声音很奇怪，人听了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蛇听了，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就像被催眠了，在捕蛇人周围一动不动，然后他们得念一段咒语，仿佛是要超度那些被抓的蛇，念完咒后，就可以从容的走到一条一条蛇身边，将蛇捡到蛇皮袋中。
当然抓的蛇不能超过之前占卜的数。
另外祖训中还有规定五种蛇不能抓，第一种是正在进食的蛇，第二种是没有成年的小蛇。第三种是身上有伤的蛇，第四种是非常漂亮，颜色很鲜艳的蛇。第五种是正在交配的蛇。
我长大以后知道蛇是有灵性的动物，时间久了的蛇都会有一定的修为，修为越久的蛇颜色越漂亮越鲜艳，当然毒性越强。其它几条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古老的信仰，有古老的信徒去追随。作为毛头小子们的我跟纳比纳斯只带了一把镰刀，我们对毒的力量没有敬畏心，只有一腔敌意。我们不是要抓它们，而是简单地想要毁了它们。
一条蛇晃进了视野，像一股粘稠的油，黑乎乎的，在树枝间蠕动，于是我扬起镰刀，挥下去，稠密的猩红流淌了一地。
为了友情，有什么不能释怀？
毒族神圣的传说，有人唱，有人和。但纳比纳斯和我只知道他们杀了我们的好伙伴。我们宁愿让那咬人的东西毁灭，把害死妮娜的神圣埋废。
日后想起，那日的不怕死与孩子气，而我依然为这样的自不量力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