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林文挥和风在赛跑,所以很快,还是唐城的交通实在拥堵,他到的时候,意婉的车也刚刚到。
他只跟在意婉一行人的身后,他走的极慢,怕被意婉瞧见。
等意婉进了医生的诊室,他想进去,像推开身前的那扇门,这一下,还是没有推下去。
电话响了,是诊室里静雅打来的,他急忙接听了,却没有听见静雅说话,只听见一些杂音,他想挂断电话,却听一个男医生的声音:“三年前在美国做的手术虽然成功,可你这脚伤还是需要疗养许多年才会慢慢的好……这此扭伤又伤到了脚踝……”
三年前,这三个字在林文挥的耳中一闪,三年前她的脚受过伤,怎么会严重到要去美国做手术?
他正在想着心事,又听医生说:“先去做些检查,如果结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先回去了。”
他急忙躲到了一个转弯的角落,并没有跟着唐意婉一起去做检查。
他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听着话筒对面的声音,他想着也许是静雅故意打过电话,要他听到唐意婉的消息,难道,静雅早就知道自己和意婉的关系?
“意婉,你这脚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过。”是静雅的声音。
那边是意婉的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是我不小心,不小心崴了脚。”
只听着呜咽的声音,想是有人非常难过。
“是不是很疼?”宋静雅问。
没有人答,林文挥还在猜测意婉是在点头还是沉默。
他回想起了那天夜晚,他站在意婉家的楼下,舍不得离去,他打电话给意婉,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可她睡着了,可是自己还是不忍心挂了这个电话……
想是意婉去检查了,他只喂喂地朝着电话那头说话,想静雅一定会听到,可那头也不说话,他这才感觉一定是静雅的手机误拨了电话,可自己想着意婉的消息,还是没舍得挂电话。正无聊之际,医院走廊里走过一个中年妇女,那女人直奔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我们家小姐怎么样了?”
医生只说要她在走廊里等。
一个医生坐在了那个妇女旁边:“我们主任要我问问,你们家小姐的伤情?”
那妇女纳罕着说:“我们家小姐的伤,你们医院不是最清楚么?”
“嗯!确切来说,我们主任是想知道她受伤的经过,也好更好地给她诊治。”
那妇女说是意婉家的保姆,叫吴妈。
“我们家小姐受伤,还是三年前的事情。我只记得那一天晚上,风刮得很大,已经是深夜了,大家都已经睡着了。可当时就听楼道里一声闷响,我第一个去瞧,原来小姐摔倒在楼道里,她光着脚,很着急的样子。那天,送小姐来医院的时候,她非要我——”
“怎么了?”
“你看我,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不过和你说说也是无妨。她非要我去她的卧室里的书桌上把她的一个彩珠发带拿过来吗,我说这些好像和病情没有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病人的心理情况,我们做医生的也应该掌握,好系统地给予治疗!”
吴妈见这个医生对意婉的病情有些感同身受,心中早已放下了戒心:“其实也没什么,她说系在手上,就这么瞧着,也就不疼了。我之前没见过她戴,当时向她也是新买的,非常喜欢,不然的话,这么多年,她的首饰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这发带她始终没丢。我家夏总怕小姐的脚留下后遗症,这才要她去美国瞧病……”
吴妈见医生的眼圈红了,心中也有些难过:“你怎么哭了?”
“那天是不是她才上完德语课,晚上十点半多才到的家?”
吴妈回忆着:“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偶然听她说起过的。”医生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
吴妈尚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嘟囔着:“说这些真的和治病有什么关系么?”
那医生回到办公室,把白大褂复又挂在墙上,这才又回到走廊之中,没错,他正是林文挥,他再也忍不住,只低着头,眼泪似断了线,掉了下来。那天他给唐意婉电话里讲的故事,他也只讲了一半,这故事其实是他杜撰的,他也不知道这故事的结局,就如同当时,自己不知道和意婉两个人的结局一样。但是他还是不舍,不舍的挂下电话,他想让这个故事结局更加完美,他想告诉她,即便此时她在梦中,他也想告诉她。
他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就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着,不仅仅是因为他才知道的过去的事情。就在刚才,他看到的,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受的伤,自己又是那么无能为力,他想着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又是多么的难过。
他还曾经以自己的幽默感而自豪,觉得自己能给意婉带来快乐,可事实证明,那样的想法实在是自欺欺人,自己为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这三年他所谓爱的伟大,也不过是体现在“等待”两个字之上。
他有些累了,站起身来,忽地身后一双手臂将他从身后抱住。
“你不是和我说过,自己不会被别人欺负,也很会照顾自己么?”是意婉,是的,是她。他转过身去,示意她先坐下。
“医生怎么说的?”
意婉笑了:“没什么事情,其实都不必来医院的,他们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的未婚夫没有来看你么?”
“其实,上次我就想和你说,那次我是为公司拍了一个一组照片而已,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模特。”
林文挥只是笑,他的眼中尚且含着泪水:“拜托你们公司再请模特的话,能不能找个帅点的。”
她还是笑不出来,她凑上前去,要亲吻他,他曾经一万次地想过去亲吻她,可他还是躲了过去。
“你还是在怨我的不辞而别么?”
林文挥却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我要走了!”
“我送送你!”唐意婉也站起。
“你脚还有伤,就不必送了。”
“你可以走,我为什么不可以送你!”唐意婉大声喊着。林文挥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话如此大声。意婉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地失去理智,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林文挥在前面走着,也没顾身后那个一瘸一拐的唐意婉。意婉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疼痛,是因为受伤的右脚么?她希望他在前面能放慢脚步,等着自己,哪怕他会偶尔回头,哪怕他回头的时候,也没有看她。可他终究没有回头,也没有放下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到了医院的一楼大厅,林文挥身前滚过来一个小皮球,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林文挥弯腰将皮球捡起。
小女孩说了一声谢:“叔叔,你身后的阿姨怎么哭了。”
林文挥听到了,意婉就站在身后几步的地方,他把皮球递给那个小女孩:“她也许是走的累了,休息休息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