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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黄晕地下室

不出成可所料,杨桃确实是和林燃结婚了,而且是那种让所有灰姑娘眼中冒火的所谓幸福。

无奈,现实不是小说,没人来为之设计一个温暖的结尾。杨桃和林燃的是是非非,前面已经叙说过了。

当然的离婚,这是现成的最合乎情理的理由。对于财产,杨桃自动放弃,她真的不想有关于此的一丝一毫的记忆。

再最后,杨桃就来了广州。

初到广州,杨桃有着一丝的惶恐还有不安,真的,一个伤了心也伤了身的女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真的还让人不好一下子适应。开始时,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她茫然地在街上,四围都是匆忙的人群,让她真的无法可想,也真的无路可走,一种天涯尽头的感觉包裹着她,让她的心好沉好沉。

许是想找一个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开始吧,杨桃的心似乎低到了最低点,她想,就从最低的做起,让自己的心沉静一段时间后再说。一家打着“大量招收洗头工”的发屋接纳了她,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需要任何的资质,而且还存在着需要大量的从事这样劳动的人,当然不需要特别复杂的技术。这里有着大量的男人和女人,大家都在一个流水线上忙着,只是忙的意义不一样,有的是谋生而已,而有的,却是来找个乐子。

杨桃只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让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她想要让这种简单重复不停的工作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得到重生的机会。

但事情却是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当然一件事也不会依了人们自己的愿望去发展。杨桃就像一座静默着的火山,这任谁也可以看得出来,那种看似静静的安好,却是在下面有着涌动的渴望。这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当然会吸引人。有个客人,一个中年男人,第一次来找了杨桃后,次次都点名要杨桃给他服务。服务时,杨桃总是不做声,只是认真地做事,而这个客人也奇怪,也不主动问什么,只是双眼从镜子里直直地盯着杨桃看,那种眼神,是一种让人摄了心去的眼神。但杨桃却是没有理会,因为,她想,她是暂时没有了心的人。

如是几次后,倒是这个客人绷不住了,主动问她:“小姐叫什么呀?”

杨桃头也没抬,只是低低地说:“我不是小姐,我是9号服务员,我姓杨,工作牌上有我的编号,先生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去总台投诉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客人显然没有防备杨桃会这么说,因为这个一问一答在他看来很平常,特别是在这样在别人的眼里可称之为准风月场所的地方,有些个小姐还巴不得有客人主动搭讪呢。客人笑笑说:“不是不是,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一直要你服务,要知道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也服务得挺好的,我当然要知道一下,所以问了你,你不要生其他的想法。”

杨桃“哦”了一声,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低头做事。客人的服务很快做完了,杨桃也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是今天最后的一个客人,她可以下班了。

她正在简单的收拾着,不想,一直很少到前面来的老板走了过来,拉了杨桃说:“有位客人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你看行不行呀?”

杨桃一听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吃,我也不出去。”

老板说:“不是别人,是我们的一个关系客人,一直很照顾我们的,他人很好,从来不乱来,他今天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正在这时,刚才杨桃服务的客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杨桃呵呵地笑了笑说:“看着你挺大度的,不想也是这样的小度呀,你还怕我把你给吃了呀!”

倒是这句话一下激起了杨桃久远的记忆,想当初,她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只不过自己想重新开始所以这样罢了。杨桃又看了看老板期盼的眼神,这个老板真的很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接纳了她,而且从没有为难过她。

冲了这,杨桃一挑眉说:“好呀,那就谢谢先生了。”

杨桃和客人一起走了出来,不远,就在对面的怡人居里落座。

客人让杨桃点菜,杨桃说:“随便吧,别浪费就成,我啥都行。”

客人又是一惊,还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有些人,有了机会,就会大捞一把,可杨桃却是真把这当成了一次吃饭,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的结果,当然只是两人吃饭了,客人很有素质,看杨桃这样,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在吃饭快结束时说了一句:“看得出,你是有故事的人,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故事,我也无异让你担心什么,我只是想对你说,故事总是故事,过去的故事就让他成为旧故事,我们得重新开始我们的新故事,你只要还在这做,我就会一直找你服务的。”

听完这话,杨桃还是对了客人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她在心里祝愿这个好人一生平安,他的话,还真的让她有了思考,所以,不久,她就走了出来,当然,也才能有机会碰到成可。

杨桃说的租住屋确实就在附近,想不到是地下室,阴暗潮湿,还是两个人合租。

走进屋,杨桃拉亮灯泡。一圈黄晕的光笼了他们俩。

同屋的女伴出去了,杨桃让成可坐在了惟一的凳子上,她坐到了床上。

成可努力地想将记忆重叠,但,望着眼前这个还挂着泪痕的女人,像一株支离破碎的植物,无助地蜷缩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那道风景怎么也无法亮丽。关于梦想,关于记忆,在现实中,正被拉开了一道口子,裸露着的,只是触目惊心!

杨桃开口了,更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我以为,爱一个人,就会有地老天荒,但,我错了,爱情,有时,在无底的渴望面前,只是一个工具!但我就是没有想到,工具终有旧了的时候,结果,只能是换新!”

杨桃的泪已是铺天盖地,瘦弱的双肩无助地颤抖,零乱的长发,蓝灰的长裙,天啦,当感情在时间里迟钝时,竟是这样一柄伤人的利器!

成可的眼圈开始泛红,五年了,成可可曾忘记过一天。望着那一抹风景时的青春激荡,看到他们牵手时的无奈凄凉,南下广州时的绝然转身,及至现逛街时望着店里的蓝裙痴痴不已。所有的一切,都已刻成了成长中的印迹,也成就了成可所有关于年少冲动的回忆,甩不掉,抹不去!

又有轻轻的话语响起:“你还是喜欢吃牛肉面?”

成可从沉思中抬起头,又点点头。杨桃竟然笑了,开在凄楚的植物上,揪人揪心。

“其实我也喜欢的,只是林燃不喜欢,总说太辣,我其实很欣赏男人吃辣的!”杨桃的话似乎有某种暗示。

成可再也坐不住了,呼的一下站起来,扑过去,整个人把这株颤栗的植物抱在了怀里。就在成可狂乱地低下头,压在她还满是泪痕的脸上时,成可感到,杨桃的身体在复醒,一瞬间,热力四射。她扭动着,有了喘息,胸前连衣裙上斜系着的一颗纽扣在成可揉搓她的后背时已然绷落,洗久了的衣服纽扣不结实,一如梦想中的地老天荒。

裸露,白!成可的脑中只有关于那个记忆。重叠,燃烧,她们翻滚到床上,窄小的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一如成可无数次梦中记忆跌落的声音!一团再也无法遏止的火苗在成可的心中腾腾不已,杨桃的身体柔软滚烫,双手在成可的周身游遍,每触及一处,火苗烧旺一层。她终于摸到了成可的纽扣,成可的脑中盼着那就要响起的清脆。

“砰,砰,砰!”倒是响起了大力的敲门声。

成可和杨桃同时一惊,都停止了动作。杨桃一把推开成可,翻身坐了起来,匆忙地整理衣裙。成可也慌慌地站了起来,拉正了衣服。

是她的合租同伴回来了,一个同样憔悴的女人,只是衣服艳丽。看了一眼她们的情景,忽然暗昧地笑了笑,说:“你们忙,我先出去了!”随着门“砰”的一声再次响起和关上,成可感觉自己的心和记忆一起随了那暗昧的眼神以及笑沉得无影无踪。

“我在做什么呀!我成什么人啦!或者说我在忙什么呀!”成可重坐回椅子上低下了头。

一个受伤的女人,一个被以为的爱情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女人,她只想远离她伤心的城市,来开始一段无牵无挂的生活。而我,有什么权利,来为她全新的生活添上并不怎么光彩的一笔,再让她负重前行?仅仅为一个记忆,还是为了一己之****?

成可重新抬起头,看着杨桃,成可发现,她的眼中清澈无比,就像当初看那一抹纯纯的风景。杨桃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问你,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尊重的表示是什么?”不等成可回答,她接着说:“是承诺中相携一生的风景!”

成可全身一震,一如悟禅之人突然洞透玄机。是的,烟花虽美,极至炫烂,但谁又能,在那一现的辉煌后,细水长流?成可能给杨桃什么?可能只是一辈子的偷偷摸摸,最终只能是负人负己!而,这些,杨桃,显然不需要!

成可重又拉了杨桃的手,说:“你明天来我们公司吧,我帮你推荐,相信我!你会做得很好的!”

杨桃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再不是贪看那一道风景的男孩!

告别出来,外面的空气很好。成可对着送出来的杨桃说:“明天等你!”然后,转身,与爱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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