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说,在晴笙死前会让她知道一切,并不是晴笙想象中的那样语言述说,而是直接把她送到了风絮的身边,但是晴笙发现风絮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就是唯伊的特殊能力,让人身临其境地回到过去,来明白一些事情,但是代价,却是回到过去的人的生命。这样的法术现在看来就像是给晴笙量身定做一样……
看到娘亲就在自己面前,晴笙好想,好想去抱抱娘,多久了?五岁时的诀别至今……十年了吧?记忆中娘的音容笑貌都有一点模糊,但是娘在身边,安全、幸福的感觉还是那样清晰。
——————————————————————————————————
杭州的醉仙阁上,迷乱歌舞中,一把古琴,一曲烟雨红尘,拂了奢靡,去了阴霾,静了心灵。风絮的淡绿色纱裙显得她格外脱俗,柳叶眉上风情如殇,水杏眼中波澜跌宕,红唇贝齿娇艳欲滴,芊芊指间天籁绝响。
琴音技惊四座,台下众人中,不管是书香门生还是浪荡公子,甚至绿林草寇无不感叹:好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四大美人之首当之无愧。
一曲过后的繁杂喧闹已经不再,众人仿佛是担心身置烟花之地自己在这姑娘面前说一句什么,会显得无比俗落,而全然忘记了这姑娘便是这地的花魁。一个灰色衣衫的男子在静谧中拍着掌走到风絮面前,男子的相貌虽不是倾倒众人,却也算得英俊潇洒。老鸨刚要上前阻挡,男子开口说话了:“风絮姑娘才华出众,春云很是钦佩,故想与姑娘切磋技艺,以长见闻。”
风絮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柳春云便觉得万物都失了颜色。台下众人渐渐嘈杂起来,人人都知道,醉仙楼的规矩是与风絮切磋技艺的人,若是赢得便可抱得美人归,若是输了却要断掉一根手指。仅凭风絮这一个名字,便引得无数的江湖人士前来,却都断了一根手指回去,无一例外。也是因此,风絮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才为江湖所公认。
“公子想比什么?”音色清流婉转,恍若天籁。
“春云不才,家中经商,父亲一心想将家业传与我,故在下并没有琴棋之艺,只是自小便爱好书法,如今算不得有什么成就,所以来向姑娘学习。”
“不敢。”话音刚落,老鸨屁颠屁颠跑去一边吩咐了下人拿来笔墨。
“请。”风絮杏眼含笑。
没有再多的言语,风絮带着笑容的言语让他觉得,江湖上那些客套全部俗套不堪。柳春云提笔:
月笼风华,飘絮染野,方塘明鉴,烟雨绝尘。
窈窕竹影,迤逦清流,星云湮灭,秋夜梦萦。
一篇行书笔势酣畅,线条优美,自然飘散,野逸无拘,无心于工而遒丽天成。前两句将风絮之名藏于笔锋,全诗的境界之高令人嗟叹,风、月、烟、雨、竹、水、星、云,唯独少了风絮一样脱俗秀丽的美人。这篇作品不论是外表上还是内涵上,皆是高等的文人墨客都要自愧不如的极品。众人中有些在感叹自己一直倾慕风絮才情却再也没有希望在这地方看见她,有些人摩拳擦掌,口中还嘟囔着什么不能让这小子占了便宜之类。
风絮看了一遍又一遍这笔墨还未干的字迹,也向柳春云投向赞许的眼光:“没想到当世江湖前来寻花问柳的文人中,竟不乏有如此才气之人。”言语中却对柳春云不知是褒是贬。
话毕,身边的仆人立刻递过来一支笔,风絮修长的手指接过,却没有马上动笔:“既见公子才情,小女子若是不全力以赴,也是不在情理。请将手中的笔借我一用。”
柳春云恭敬地双手呈上。
风絮命人又搬来一个铺有白纸的桌子,她站在两个桌子之间,拿着笔的两只手悬在纸上。
“她……?”众人的目光重新被这绿衣女子凝聚。
“姑娘,你……”柳春云暗想:难道她要双手写字?左手可以写出文字,虽不一定登峰造极,但也足以技惊四座,风絮的确聪明,今日之局我即使不输,也无法赢。
这时候风絮却慢慢合上双眼,在众人进一步傻眼的时候,一手一支笔同时在两张白纸上行云起来。醉仙楼现在的地上全都是下巴……柳春云也呆了,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写字。
不消片刻,风絮便收笔停止了挥洒,慢慢睁开明净的双眼。将两支笔放在桌上,欠身做了一个万福礼:“献丑了。”
白纸集中了众人的目光。
左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右侧: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左侧笔法连贯,仙风道骨,如行云流水般秀逸多姿。右侧笔锋遒劲,气势如虹,惊蛇入草,矫若惊龙,与风絮的婉约气质丝毫不搭调,大概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倾城佳丽却写得出比男子还要刚劲的书法,一首鹊桥仙被风絮写得出神入化。文人墨客都呆住了,不太懂这些字画的人看到他们的表情却也猜得出七八分,场上又是一片宁静。
“小女子没有自己作诗,只因今日比的是书法。”风絮嫣然一笑。
“姑娘,我输了。”风絮的确是可以用双手写字,但是与柳春云想的不一样,她不论是左手右手,笔法都堪称绝唱,左右风格迥异更是难上加难。都未等待众人评判,柳春云便认输了,心服口服。他很干脆地接过老鸨递来的小刀,削去了右手的小指。虽然这次较量输了,但是柳春云的书法没有白练,他的才情让风絮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