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星尘运完真气时,已是满头汗水。把已经在昏迷状态的晴笙平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之后坐在桌子旁手托着一杯茶静静地品着。暗道本以为只是些皮外伤,治完就走的,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连内伤都这么严重,五脏六腑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又长年累月得不到恢复,若不是自己曾偶然得到一本“天香玫瑰”内功心法正好派上了用场,恐怕她最多活不过半年时间。自从一代才女风絮不明原因死后,江湖上又少了一个传奇,很少有人关注她那个丈夫的情况,只知道他重新娶了一个年轻女子。如果这个姑娘的伤都是那个人打的,那风絮的死会不会……
晴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而她睁开眼看见的这一景象让她足足愣了一刻钟。星尘手轻支着头,就这样拄在桌上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下隐隐的小扇形影子安静地铺在那里,微启的薄唇泛着淡淡光泽,散落的长发一部分铺在桌面上,一部分慵懒地躺在肩侧,白色长衣飘然若仙。
晴笙轻轻走过来,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打破了这么美的情景。诶?他的发带怎么掉地上了?虽然只起到约束一小缕头发的作用,但也是一种装饰嘛!怎么就……看样子是因为头发太滑了掉下去的……
我还是帮他捡起来好了,嘘……蹲下……双手往前爬……伸出胳膊……呀,够不到……再伸……差一点……我再伸……呀咿……
“你在做什么?”
“诶?……啊!”意料之外的一个声音让晴笙忘记了控制身体的平衡,一下彻底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起身扶起了这个趴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却看见她还在撅嘴,似乎很委屈的样子。“伤好了么?”
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小心地动了几下,说起来,真的不疼了呢。把袖子掀开,连疤都没有了!
“公子,我没事了,你好厉害!哦,对了,这个给你。”
“你刚刚在地上……就是为了这个?”
“嗯,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其实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只不过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你在那不知道做什么。
“啊,是这样的啊。”
“我叫人准备了水,你去隔壁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了。这是我昨晚叫人连夜赶工的,试试合不合身。”说着,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拿了出来。
晴笙惊喜地接过:“好漂亮!谢谢公子!”暗道这衣服一看就是按眼前这位的要求做的,飘然轻逸,和他的风格如此相似。
星尘笑道:“喜欢就好,去吧我在这等。”
看着星尘风华绝代的微笑,差一点又失神,眼睛没有离开星尘的脸,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从她有意识到现在,这是最轻松的时候,过去的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后娘的欺凌辱骂,娘亲的沉默隐忍,父亲对娘的不闻不问……
对,就像公子说的那样,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愧是风絮的女儿,晴笙的身姿与容貌,不管从哪里看都是完美的,只是那双眸子过于单纯,永远闪动着和小孩子眼中一样的光,那样纯净,甚至是没有什么内容的,看着其他人的时候偶尔会流露出些许的恐惧之意,或许是因为她从小时候起一直都没有离开柳府,一直承受着欺凌吧。
“现在你的伤好了,我该走了。”星尘随意拨了一下身前黑亮的长发,站起身说。
“公子要去哪里?”
“云游江湖,像从前一样。”
“可是……你……”可是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放心,你身上的钱足够你安身了。”
“……公子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这……”
“公子,晴笙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给您当丫鬟,可以照顾您。”
“你不怕我把你嫁给别人换钱?”
“就算是那样,公子对我这么好,如果我嫁人可以帮到你的忙,我也会乖乖去的。”
“你这姑娘,如果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唉……”风絮的死本来我就很怀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原因,我下一步正要去查一下,这女孩子是风絮的女儿,知道她娘的死因本也是应该,何况她这样子,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会被人骗的,不如帮她到底吧。
思索片刻:“天快黑了,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走,就先在这住一晚吧。”
“公子你答应了?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星尘浅浅一笑。
夜晚,星尘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听见屋顶有细微的脚步声,一向敏感的他马上站起身仔细地听着那人的走向,想来这是一个轻功顶级的高手,自己练武功多年也只能隐约听见他一丝声音,当世武林,轻功能有如此造诣的……难道……?那人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屋顶上就停下了,接着,星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左上方的瓦片一块块被揭开,手握紧了笛子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眼睛又一次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那人从屋顶上的洞轻轻跳下来顺势单腿蹲在地上,动作非常矫健,就连这个过程也只是发出细微的声响,如果星尘功力尚浅,是绝对听不到半点声音的。这个人慢慢抬起头,眼睛像是在黑暗的房间中寻找着什么……
看样子不像是要打架,那他是?好奇心战胜了杀意,目光渐渐变黑。
桌子,椅子,床……等等!那个白色的是……来者仔细看了看在那里站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出手的星尘,倒吸了一口冷气站起来指着眼前这个不明人物。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星尘疑惑道:“这位兄台,该是我问你吧?”
“我是飞贼啊。”
“……”来者的坦然着实让星尘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点燃了灯。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一只手拿了一个大包,另一只手拼命捂着自己的脸:“呀呀呀,你别点灯,别点灯,不知道我们飞贼对光敏感的吗?”
星尘淡淡一笑:“这位兄台来此有何贵干。”
“贵干?切~都告诉你我是飞贼了,能有什么贵干?偷东西呗~”
星尘又一次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这个人真的很坦然啊。“既然阁下都这样说了,那就恕在下将你带至官府了。”
“官府?你就别费事儿了,知府是我儿子,他不敢关我。”
“……”
“呃……倒是……你有钱吗?能不能给我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本少爷可没闲心和你在这耗,有钱就快点给我,我还要去下一家呢!”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诶——?!还要跟我打是怎么着……你站那别动,别过来,我,我很厉害的哦!”
星尘反手提着笛子从那人身侧闪过,回手一下子打掉了那人拿的包袱。哗啦啦——珍珠,翡翠,玉石,玛瑙,无数的珠串首饰洒在地上。
“哎呀我的钱啊!!”还不等星尘出手抓人,黑衣人就趴在了地上往自己胸前划拉那些珠宝,一边划拉还一边嘟囔:“你说你不给钱就不给钱吧还把我的东西都弄掉了干什么长得帅你就拽啊要不是看出来你是个高手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这时候星尘一下子揭开了他的蒙面布,那人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你干什么啊你!我一分钱都没偷你的你还这么对我?真是的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攒下这些的?”
“这里的东西随便几颗都够你活一辈子了,为什么还不停手?”
“我是不缺钱,但是那些穷人怎么办呀?我偷点钱帮帮他们怎么了嘛!至于这么凶么……”
“……你起来吧。”轻功到达此等境界的人,在整个武林来说也是屈指可数的。轻功如此,心地如此,见多识广的星尘已然确定了他的身份。
“你肯放我走了么?”
星尘不想再和这个奇怪的人交流,只是很从容的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他。
“咦?没想到哇你还是个好人呢!早知道直接进来管你要了,省得翻墙……额……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尹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