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微笑
如果不是李振先生的提醒,此时,我的笔尖不会在纸上“沙沙”地走,留下行迹,重复着古人留给我们的文字,在此刻与您会话,谈心。
逝者消失的是形躯,古人的思想、生活,仍然可以跨越时空,与我们遥相呼应。如张继的“夜半钟声”,自大唐王朝的“姑苏城外寒山寺”一直回荡至今。而今,古寺依旧,此时此刻我静坐一隅。
同是五官四肢的形体,彼此的思想仍息息相通。不同的是物是人非。晨光雾霭里的枫桥,人上人下,人去人回。
迎接新生命降生的欣喜,病痛的困扰,逝者对尘世的眷念,与亲人惨别,如是悲歌,概括了因人而异的同一个生命行程。
天雨飞花,飘荡不息,佛号清婉绵长,响彻天籁,通达幽冥圣凡之域。寻求解脱自在,歌咏不生不灭。大味则淡的永恒清音,无时无刻不在心田,如雨露滋润禾苗般,养护尘世的心伤。清甜之溪如石上流泉,佛光注照。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千年如是,紫烟袅袅直上重九霄;流瀑声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杜甫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白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道出了诗家的豪言壮语,穹宇心胸。看毛主席的“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动静皆然,其行思浩渺、湛远,至今让人欲辩忘言。
且随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过一种自然本真的田园心地,风光依然;再品味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意境情怀,复又“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何其幽静,自在,独处其乐。
清朝宰相张廷玉说“万里长城今何在?不见当年秦始皇。”顺治言“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禹开九河周伐纣,秦吞六国汉登基。古来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苏东坡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逝者已矣,归入大寂之道,生者前赴后继,兴风作浪。滚滚红尘,青莲之种,荷香四野,佛号声声。这难道不正是生命的本真?万古不灭的无上大道?
永不消逝的是行者不死的悲欢离合,魔光幻影中变幻莫测,永恒不灭的是生命的壮歌。战国燕人荆轲在易水之畔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其人至今与我们同在,跨越人流之川。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只是在此时此刻,重复着古圣先贤的文字,与您会话谈心。
佛在灵山会上,独开一法,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是时,唯有迦叶微微一笑接法,开禅宗之河。这种“传法”的过程和境界,只能心领神会,不需要言语表达。
而我能“拈”与何物与您?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从有归无;慧能反其道而言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难道不也是在无中生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