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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笑的赌博

虽然我刚才说要亲手封印掉这个恶魔,但实际上我的心是没有底的,在属性上面的话,神职者确实能够压制住“脱离神之庇护之物”,但对手可是白银纪最大之蛇的娜迦啊,与黄金纪天壤之别的力量从刚刚那被彻底冻结的教堂就可以看出来,黄金纪神职者的攻击,就像是往盖天大火之中洒一滴水珠。

食腐者身上磅礴的魔力像是海啸一般的向我冲荡过来,我眯起了眼睛,这样看的话,我的魔术回路未免太简陋了一些。

我活了36年了,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叔,一般来讲大叔的形象在人们的眼里都是有些幽默,遇事冷静,喜欢小孩子的那种吧,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冷静这一点,眼前的孩子,灵魂正在迅速消失,这种情况就像是往一片树叶上泼油点火,我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我现在找不出任何对付那只恶魔的方法。

但是,好歹我也是一位……

神职者。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最大之蛇。”我压着胸口的那团火向她说道。

——不知道啊,走到哪算哪嘛,你也知道我对黄金纪一无所知啊,如果是白银纪的话,我或许能在做一次吞掉太阳什么的事情,诶诶,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难得我能够跟一个人交流,为什么我会得到这种东西啊,所以说你们神职者真是缺乏幽默感,你看看这个孩子现在多可爱啊。

“什么?可爱?!”

我的声音干燥破损,是被她的言语打烂的。

——是啊,你看看他被多种情绪分割的眼神,剧烈起伏的身体,从骨头中释放出的我的魔力,你知道那种感觉,啊?好像是你用别人的肺部呼吸,一种超爽的感觉耶,这种身体契合度让我自拔不能,好像是专美为我而打造的超级容器,那己界回廊在我的血肉上面加以改造,甚至逾越了我本体的传感器,何等可爱,你知道吗?那己界回廊的形状是羽……

一个圣光长枪向一脸陶醉的娜迦耳边激射过去,那白银色的蛇鳞碎落了一点。

是我投过去的,右手上面的蓝色光粒正在慢慢瓦解,我作为神职者的力量,在总教堂之中也不算低,只是局限于那种恶魔罢了。

神职者的圣光是专门对付灵魂而制造出来的,对付普通人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但是对于寄生的恶灵来讲还是相当有效的。

我实在是忍不住那只恶魔说的话了,好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想朋友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一般,我从6岁的时候和父亲一起从事神职,因为听说圣光的力量和神职者心胸是呈正比的,所以我一生之中一直都处于原谅别人的状态,看见被欺负的人会替他挨打,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要肯去做就行了,就算受了伤,过了几天肯定就会好起来,遇到坏人做坏事,也觉得他是内心异常空虚的弱者。

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不行啊,我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圣光属性而去宽容别人的,还是为了安心去包容别人的呢?

我见到那个孩子的第一个瞬间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做法已经成了一种十分正常的事情。

“我的确没有你那种丧心病狂的幽默感以及不可一世的审美观。”我说道,然后抬起手,运作着自己身为神职者的己界回廊,浅蓝色的光之粒子开始凝聚成了一只十字架,这是速成术式,对恶灵专用的术式。

——(冷)神职者,我可以原谅你刚刚说的话,现在你要是离开的话,我就不杀你,哦,你不要你误会哦,要是以为我担心那种下三滥的黄金纪圣光的话,就先拜猪为导师学习个几百年吧。

“那我就去向它学习好了。”

——(冷)人类……

我当然没有蠢到认为黄金纪的圣光能够让白银纪的恶魔害怕的地步,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还没有人试验过啊,以黄金纪之躯。

于是我把手中的十字架对准了娜迦,正准备填充驱魔术式的时候……

“咕噜呼呼呼……”

孩子的脖子像是折了一样,头部不可思议的旋转着发出痛苦的鸣叫,但是那双白银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我,在那一瞬间,从我的脚底冒出了数十条冰凌,像是蓄力许久的喷泉一样,竟是冲了三层楼那么高,我怎么可能想到对方可以凭空制造出冰之造物,那已经属于魔法的范畴了,黄金纪的冻结属性最多是在自己的器具上面进行附魔,或者是通过接触物体来吸引冰元素,怎么可能这么离谱。

于是我的大腿和肩膀被刺穿了两个大洞,从中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神职者一生最痛的时候就是接受神之洗礼的那段时间,把人类泡在上百摄氏度的圣水之中,让不可视的灵体到自己的身体里头旅行,其中经过八大系统四大循环,那种痛苦是从骨子里头爆发出来的。

现在我遇到了比那还要疼痛的,而且我感到那边的神经组织坏死了,大概是受到冻气的重创吧。

——(嘲讽)哦哦哦,神职者你怎么了,刚刚还不是口出狂言说是封印我吗?现在呢?

“还没有到认输的那种程度,不要心急啊。”我忍痛向她笑道,但我的左手目前是报废了,这对于神职者是致命的,神职者的魔术回路,大多集中在双手上面,一旦平衡的哪一端出现损坏,就会扰乱整个魔力循环。

“噢啊啊啊啊——”

孩子的双眼迸发出泪水,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无数的尖锐冰剑,像是机关枪那样的向我扫射过来,我难看的向一旁跑过去,想要躲闪那些冰剑,事实上,那些冰剑似乎是长了眼睛的,预测了我的轨迹一般,我如果要躲过左边的冰剑,那么那可能是假动作,封锁我行动的冰剑像是暴雨一样的袭来,即使勉强躲避,那骇人的冻气要把我彻底石化了,现在还能够移动是以我身体为媒介,把圣光从内部发散出来,进行附伤抗性的加成。

神职者的魔术回路大多都是攻击力小,实用性强。

“那就是魔法吗?的确很是离谱。”我说道。

——是啊,放弃吧,就算是再怎么强的家伙,只要是黄金纪的产物,就不足为惧,因为你们无法抗衡魔法啊。

“不,你的魔法似乎有些缺陷,在教本里头记载的魔法是通过咏唱而使用出的奇迹,你那算是什么,是身为最大之蛇的原本力量吧。”

——……

“说中了吗?寄生在别人身上虽然方便了自己,但也限制住了不少。”我说道,我忍着剧痛把腰挺直,重新在手中凝聚了一把十字架。

同时在心脏部位不断凝聚着圣光,让圣光化作数条锁链不断被编制,我准备使用封印术式了,不,准确来讲不是封印,而是转移,世界上最强的神职者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去封印一直恶魔,娜迦的寄生不是在己界回廊上,而是在己界回廊的缺口上面,那么我就把契约重新改造一下,转移到正确位置上面,这样的话,至少能够把那个孩子的理智取回来,让身体的主控权回到他手上,我刚刚那样说也是心里有底的,对方似乎经过十分激烈的战斗,导致那只恶魔的力量十分虚弱,是迫不得已的燃烧孩子的灵魂,现在我的目的是如何靠近那孩子。

——你的知识倒是蛮丰富的嘛,不过就是嘴上功夫厉害罢……诶?你准备使用转移术式了耶。

我心猛地一颤,我是在灵魂上面布置的术式,它竟然也能够察觉的道?何等恐怖的感知力,不愧是恶魔。

“没错啊,就算拼上生命也好。”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算你成功了又能够怎么样,你怎么能够保证那个玩具的意志能不能压制的住我?我可是恶魔啊人类,好吧,把这个问题抛开,人类,你的魔力足以进行那个术式吗?你是想要燃烧自己的灵魂吗?那个术式的精密程度你计算的过来吗?

“与那无关,要去做呢。”

——语气很生冷呢,稍稍幽默一点怎样?

我摇了摇头,向孩子狂奔过去,果不其然,狂风暴雨般的冰剑再一次向我袭来,我勉强的躲过过几十剑之后,再一次被刺穿了无数个血洞之后,终于冲到了他的面前。

首先先封锁住他下一步的活动,那具精疲力尽的身体应该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我在心中说道。

我的手上发起了浅蓝色的光亮,上面有着十分微小的波动,似乎戴了一个颜色奇异的手套,这叫做【光旋】,神职者之中最难学的技法之一,能够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力量,我向他的颈部击去一拳,先让他感到窒息感,但我出击的同时,看到了那白银色的瞳孔之中刮起了雪色的风暴,然后他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我的攻击。

骗人吧?我在心中惊呼,那种速度本身不快,但确确实实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我继续向他疯狂的攻击着,但全部被他躲闪过去,我虽然没有瞄准他的致命软肋,但也不能这么夸张啊,这比起未来预知更像是我自己打偏的。

他就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我感到彻骨的害怕。

来不及了,如果在这样下去这个孩子的灵魂就燃烧干净了啊。

正当我准备再来一记的时候,一把冰之利刃刺穿了我的肝脏,我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诶?你怎么了,不管怎么打都打不中这个玩具啊,我就免为其难的亲自让你去见你哪位蠢笨的神好了。

“这种程度,不足为惧。”我逞强说道,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谎言了,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甚至呼吸都带着血味,那个冰剑刚刚是瞄准我的己界回廊射过去,我现在的魔力已经开始枯竭了,某种意义上我离死不远了,但是稍稍还是有些不甘心,因为我没有救那个孩子就死掉了……

我的身体摇摇晃晃,我感到又有几根冰枪刺入我的身体之中,不过那无所谓了,我的痛觉已经死掉了,我的身体真像是豆腐,那么轻松的就被刺穿了,我看到了那只恶魔的表情哦,好像在嘲笑,我有看了看那孩子的表情,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浓重悲伤,人类是无法与恶魔抗衡的,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

“才怪!”我努力启动我那已经报废的身体往那孩子的胸口触碰过去,他并没有像刚刚那样躲闪过去,我手上的触感无比真切的告诉我这个现状,我感到一丝温暖在心中划过,我看到了那只恶魔错愕的眼神,估计她完全没有想到我竟然还能动,没错,最受震惊的人是我,我都已经放弃了,我那颗心脏分明都不跳了,己界回廊也已经毁的一干二净,这种伤势就算是黄金纪的生物也无法活下来了。

但我没有去思考这些问题,我现在要履行我最初的诺言。

给我看着,恶魔,让你看看我区区白银纪的人类是如何击败你这黄金纪的最大之蛇的!我在心中呕血的呐喊。

【转移/重启/圣光/再造】四重术式往他的魔术回路击打过去。

我的视线被白银色的光芒覆盖……

……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寒川之上了,暴风雪似乎取代了这里空气的位置,无处不在,雪白的世界也很是冷漠,这是我个人想法,虽然我没有以前没有去过这类场景,但是我在圣典里头读到过,冰冷的极地是最无情的,神每一次心灰意冷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心中消极的情绪扔到这里,然后换上仁爱的心回到人类世界,但是让神伤心的往往就是人类啊,所以这里又可以称为人的欲望之地,但我不能够完全听信书上的,尽管我觉得我自己足够虔诚。

我感到彻骨的寒冷,打了个哆嗦。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我下意识的得知了自己身处冰地狱,或许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吧,神把我安排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我发现我认知的太早了。

我看到眼前有一个蜷缩的身影子啊瑟瑟发抖,传来了蚀骨的哭声,我对那身影产生了怜悯的情绪,于是向前准备询问。

或许我解决不了他的问题,但我至少能够当一个他诉苦的听众。

“孩子,你怎么了?”我微笑的向他问道。

他抬起头,我发现我看到了天使,那是何等美丽的翠色双眼,好像包裹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美丽森林,从中流淌出来的是纯天然的清澈美感,宛如初生婴儿一般没有收到任何侵害和污染,但此时此刻上面盘踞着畏惧的泪水,他穿着朴素,有着女性一般的细腻肌肤,或许他天生就适合哭泣。

我感到于心不忍,好像是我把他弄哭了一番,但我又觉得那里有些怪怪的。

我才发现,他跟那个被恶魔寄生的孩子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呜呜…家可以回去了…”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人了,抓着我的衣角哭诉道。

“为什么呢?你做了什么?”我摸着他的头说道。

“我看到有一个被神树束缚住的恶魔,我感到她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于是我解救了他呜呜……”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已经有了具体的答案,这大概是那孩子的灵魂根源,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一片天地,我已经死掉了,只不过因为转移术式短暂寄居到他的灵魂之中了,眼前哭泣的小家伙就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身体意识被排挤在外就有了这幅光景,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样子,竟然是冰冷的寒川,冰冷的让人想要去死,于是我另外担忧的一个问题上来了……

这个灵魂是不是人工的,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荒谬,一般来讲人造人是没有灵魂的,只是听从主人的指令,如果拥有灵魂的话,那么可能是某个徘徊在大陆上的亡灵人工接种上去的,但是眼前孩子并不属于亡灵那一类,要问原因的话,太干净了,亡灵是不归属神的管理的,没有光辉照耀的灵魂是灰色的。

“于是她霸占了你的躯体吗?”

“她是骗了我的,她说她会很乖的听话,我以为她是恶魔之中的另类,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利用我的身体不断去杀人,还吃下他们的骨头……”

“骨头?”我感到诧异。

“是的,吃掉骨头之后我感到魔力有一些异变,而且身体的构造也愈加完善起来,好像还得到了他们生前的知识……”

我沉默了,这种邪恶的能力的确是恶魔的,骨头是灵魂的家。

“先生,我会下地狱吗?因为我释放了一只恶魔。”他看着我,流泪说道。

“不会的。”我笑着摸着他的头“你拥有着一颗难得的善良之心,或许释放恶魔是有罪的,可你是没有任何欲望的,我看的到你无时无刻不在和那只恶魔作较量,刚刚我和那只恶魔战斗的时候,感受的到那只恶魔许许多多能力没有使用出来,我相信,这是你的功劳。”

“功劳?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你的心,就算灵魂被侵染了,但是你那善良的心还在发着光亮,这束光在束缚着那个恶魔,孩子,你真是了不起。”

“也没有那么厉害啊……”孩子红着脸慌慌张张的低下头说道。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去吧,或许外面还有这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我相信,你完完全全可以击败他们。”我扶他起来说道。

“啊,那可不行,那还有一条巨蛇呐。”

“相信大叔我吧,我,会对付她的,或许你之后还会和她见面,但只要你对神够虔诚,他就会关注着你,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我微笑的说道。

“嗯。”他揉了揉眼睛说道。

“好了,我也要和她去见见面了。”我转过头去,看着那狂暴的大雪沉吟。

……

“你还真是厉害啊,竟然成功的把我转移了,那种力量,先是铺天盖地的光之锁链从太阳那里袭来,你不是人类而是天使吧。”

“也许吧,就算我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量我也能够成功。”

“真是口无遮拦啊,但你还是死掉了,那种术式,果然单纯的用魔力无法启动。”

“哈哈,只要能够救那个孩子,让他重新回到神的仁爱之中,我觉得还是蛮值得的,他还年轻啊。”

“恶心死了,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神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对那个孩子真是有信心,你怎么知道他能够再一次抵挡的住我身为恶魔的诱惑,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或许他现在没有,但以后呢?”

“首先要相信啊,一个不会相信自己的人,我只能把‘相信’分给他。”

“哦?打个赌如何?”

“可以啊,不过你准备从我这个亡灵这里拿走什么?”

“这个玩具的魔术回路的形状不是偶然制作出来的,你知道吧。”

“所以……”

“我要你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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