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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埃斯拉把自己的恐惧藏在心里,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什么。在工人吃早饭、休息时没说,在中午工作正紧张时也什么都没说。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她想至少今天一天的挖掘工作不要间断。此外,想到那天早上和工人们的对话之后,她更确信自己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消息了。这天余下的时间里,她都在图书馆和神庙之间来回走动,表面上看来是在工作,实际上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叫停挖掘工作。她悲伤地看了看每块石头,古城的每一块废墟,就像她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一样。即使是图书馆里新挖出来的三块泥板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但她还是被贝恩德的情绪感染到了,后者开心地宣布:“要是我们继续挖的话,不久就会挖出帕塔萨那的所有泥板了。”他抹开了泥板上的灰尘,看了看上面的楔形文字。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犹如带有阴影的黑云一般,带走了她的快乐。她首次带队的挖掘工作将会半途而废,可能会是最近几十年内最为重大发现的帕塔萨那泥板也将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即使他们几乎要接近成功了。这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噩运的沉重一击。他们可能还要取消新闻发布会。德国人会暴怒的。那这样又如何?毕竟,人的性命比帕塔萨那的泥板重要得多。可能她再也见不到艾史瑞夫了。真的,她以前也这样想过。“老天啊,瞧瞧我现在是在担心什么啊。就算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又怎样?就像这男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将那张黝黑的脸从她脑海里抹去。但她做不到,她还是会想起前一天上校和她谈话的场景,接着他又像在躲着她一样迅速消失了。她感到很痛苦,但还是振作起来。“慢点。”她斥责一个正忙着挖掘的年轻工人,“你听到回声了吗?这下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工人的脸一下就红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女人这样斥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才放松下来。他开始仔细地把土刨开。此外,埃斯拉并没有在这人身边停留过长的时间,而是往正在挖掘图书馆下面部分的工人那边走去了。

穆拉特是考古现场唯一一个发现埃斯拉有多紧张的人。不过他忙着跪在贝恩德旁边静静地帮他清理泥板上的灰尘,假装之前所受的气都无所谓似的。

在烈日当头的时候他们停止了手上的工作。这回埃斯拉没有选择乘坐货车,而是径直走向贝恩德和泰奥曼坐着的吉普车,开车的是凯末尔,艾丽芙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一样看着他们。穆拉特又爬上货车去和工人们坐在一起了。现在,吉普车上只剩下埃斯拉和她的朋友们。吉普车慢悠悠地开过棉花田和玉米地,她还是没把热沙特·阿伽被杀的消息告诉他们。“一回学校我就告诉他们。”她想着。她之所以不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是因为尽管她知道理智上自己应该叫停此次挖掘工作,但她内心还是希望挖掘可以继续下去。当他们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她又再次改变了主意。她决定在见其他人之前先去和蒂莫西谈谈。蒂莫西在这个行当里少说也有十几年的经验了,她不能不先去问问他的意见就擅自叫停挖掘。

当他们回到学校时,发现哈拉夫正和一群村子里的孩子在凉亭下闲聊。哈拉夫一看到他们就立即站起身往这边走过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车停到树荫下,埃斯拉很惊讶地发现艾丽芙居然向凉亭下的那群孩子走过去了。

“你好,哈内非。”年轻女孩说道。

“你好。”孩子睁着闪闪的大眼睛,“你照到相片了吗?”

艾丽芙摸了摸男孩光秃秃的头。

“今天就能看到了。”她说道,“你是来看照片的吗?”

“不。我是带我奶奶来的。”

“哦,你奶奶在这里?”

“是的,她在这里。”

“她在哪里?”

“里面。”他用头指了指学校教学楼。

“走,我们也去和她打声招呼吧。”

看到艾丽芙和男孩往学校走去之后,埃斯拉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哈拉夫,后者正走过来准备替她拿包。

“那是纳迪德的孙子。”哈拉夫拿起包解释道,“纳迪德阿姨。她是来看望蒂莫西的,她带来了一桶酸奶和一篮子黑桑葚。”

“她来找蒂莫西干什么?”

“没什么,无知的人啊。她以为美国和我们这个镇是一样大的。你知道她那个在亚美尼亚迁徙运动中逃去美国的哥哥吗?”

埃斯拉没有作声。

“你知道吗,昨晚上大家又谈到她了。”哈拉夫说道,“她是柯克尔牧师的女儿。他们杀了她父亲。她哥哥迪克兰想带着他母亲和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娜德娅逃走。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还太小了,没办法自己走路。所以她哥哥就把她留给土耳其邻居照顾了。接着哥哥和她母亲就逃到美国去了。”

“对,是的,我记得。”

“很多年之后,娜德娅收到她哥哥从美国寄回来的一封信,信上有个地址。于是娜德娅把手中的儿子放了下来,开始给哥哥回信。但那之后,美国再没有来信了。整整五十年--说起来很轻松--她再也没有收到自己哥哥的任何一封信了。接下来你也就知道了,这个奇怪的老太太找到了我们的蒂莫西。现在她来这里是寻求帮助的,因为她认为他肯定知道一些关于她哥哥的消息。”

埃斯拉摇了摇头,笑了。

“我的老天,我们的蒂莫西怎么会知道他哥哥的下落?他们已经谈了很久了吗?”

“谈了好一会儿了。”哈拉夫说着,眼里出现一种很紧张的神情,继续说道:“你还没听到真正的大新闻。”

“等一下。”她意识到厨师可能要告诉她什么内容了。她不想泰奥曼和贝恩德听到,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把泥板搬向这边。

“我们搬去地下室或者蒂莫西的屋里好吗?”贝恩德问道。

凯末尔也跑过去帮忙了。

“去地下室吧。”埃斯拉从自己包里摸出了钥匙,“这是钥匙。”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递给了两手空空的凯末尔。

凯末尔接过钥匙之后过去走在两人前面。埃斯拉看着三个人快速地往地下室走去,想迅速甩掉身上的包袱然后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洗掉满身尘土,于是转过头来看着哈拉夫。

“那告诉我,什么新闻?”

“还会有什么,阿比德·霍甲最终还是为自己正名了。”哈拉夫说道,“今天早上他砍下了热沙特·阿伽的头颅。”

“你怎么知道是阿比德·霍甲杀了卫队队长的?”

“不是他还会是谁?和图尔克路部落扯上关系无疑就是在找死。在我们这里,找死最为快捷的办法就是去侮辱别人的尊严。那热沙特·阿伽侮辱了谁的尊严?阿比德·霍甲!而且他们俩在很早之前就一直有矛盾了。所以说……”

“但你曾经说过阿比德·霍甲是个懦夫。”

“不只是我,每个人包括他哥哥在内都说这个人很胆小。但我想我们都错了。此外,就像他们所说的,一个人必须警惕的东西只有两个:缓缓流动的水和一个总盯着地面走路的人。所以看来他之所以走路的时候都在胆小地四下张望,其实他都是在策划杀人。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你知道你这是在赞美一次谋杀吗?”

“热沙特·阿伽才是个更大的杀人犯。”哈拉夫坚定地说道,“他给无数人带来了灾难,霸占了大家的土地和女人。如果你算算他和他的手下杀过的人,你会发现一个墓地都装不下。这个浑蛋把两个年轻人杀了喂狗,人家才十八岁啊,只不过是因为五年前做了激进分子。接着一年以后,他又把一些从马尔丁来的伙计丢进谷物磨粉机里去搅成肉酱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什么事都没做啊。他把一些无辜人士杀害之后就声称自己杀的是恐怖分子,这样政府就会继续雇他做守卫了。”

埃斯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们有没有逮捕过阿比德·霍甲?”她试着想改变一下话题。

“我不知道。要是我说了算的话,我就会逮捕他。如果你想抓他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上校……”

“我们以前跟他讲过,但最终结果证明是我们错了。”

哈拉夫的好心情一下就低落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说?埃斯拉·哈尼姆。”他的声音有些受伤,“舍穆兹和贝克尔不是已经被捕了吗?”

“他们被捕了,是的,只是因为偷了文物,而不是谋杀哈吉·赛塔尔。”

“就是他们谋杀了哈吉·赛塔尔。热沙特·阿伽是阿比德·霍甲杀的。”哈拉夫固执地说道,“你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事实就会证明我们是对的。”

埃斯拉在转身离开之前又看了他一眼。

“我希望最终证明你是对的。”她说道,“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在蒂莫西那里。我们有事情要讨论。”

“晚饭都快弄好了。我做了烤肉串和酿鸡饭。配菜是酸漆木和西红柿。最上面摆的是纳迪德的甜枣。”

埃斯拉笑着点了点头。和这个总是知道幼发拉底河沿岸各种新闻的好事年轻人聊天,总会让她振作起来。尽管她脑子里满是对考古队未来命运的不确定,哈拉夫的话还是让她笑了起来。她朝蒂莫西的房间走去,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心里也没这么不安了。

当她走到蒂莫西门口时,看到纳迪德正准备离开。蒂莫西、艾丽芙、哈内非和老太太都已经站起身来了。老太太戴的黑色头巾上装饰有手工绘制的花纹。她那用散沫花染过的头发在头巾下格外显眼。她身穿一条淡蓝色的布裙子,她那双大脚几乎都要从黑鞋里露出来了。经过岁月的洗礼,她的腰身都有点弯曲了,但总体上来说,她还是十分健康的。她的脸比上次见她时更黑了,上面的皱纹也更多了,但她的眼睛还是充满了活力,就像穆拉特描述的一样。她是第一个发现埃斯拉到来的人,但她们四目相对时,她避开了自己的眼神羞愧地笑了笑。

“欢迎。”埃斯拉进门之后便开了口。

“谢谢你,孩子。”纳迪德答道,“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谢谢你,我们在努力让自己更好。”

“愿神灵保佑你。”她说完后转过身子看着美国人,“现在我该走了。”她说道。“过几天我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埃斯拉朝蒂莫西用做办公桌的课桌走了过去。这时,艾丽芙和老太太以及她孙子也相继离开了。

“怎么样了?你有她弟弟的消息了吗?”

“是她哥哥。”蒂莫西纠正了她。他手上拿着一封一看就知道已经有很长历史的快要撕坏了的信。“这封信是五十年前从纽约寄来的,上面留的地址可能早就已经没有了。但这个可怜的女人几乎都快要绝望了。我有几个好朋友住在那周围,我准备联系一下他们帮我找找这个地址。我觉得可能是徒劳,但说不定也会发现什么东西。”

埃斯拉盯着蒂莫西手里拿着的那封信,看起来信不知被来来回回折过多少遍,上面黑色的墨迹都已经褪色了,现在已经变成了褐色。埃斯拉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把信拿过来,害怕那信会在自己手里突然就碎掉了。

“五十年了,呃……”她无法掩饰自己一脸的错愕,“她是怎么保存这么久的?”

埃斯拉把信递还给美国人。“你在伊拉克的时候也做这样的好事吗?”她脸上有种既妒忌又崇拜的复杂表情。

“当我在伊拉克的时候,我从不和那些有美国亲戚的人联系。”蒂莫西回答道。他小心翼翼地拿着这封信,仿佛保护它是自己的神圣职责一般,仔细地把信放到桌上那本笔记本里。

埃斯拉发现他的反应有些夸张了,但她也没有仔细去想。

“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谈谈考古队的事情的。”她直入主题,“你听说那些消息了吗?”

“村庄卫队队长被杀的消息?”

“是的……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二起凶案了。”埃斯拉说道,“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蒂莫西。我是真的开始有点害怕了。”

美国人一脸平静地看着考古队主管,接着他指了指一张空椅子,示意叫埃斯拉坐下。

“来,先坐下我们再谈。”

埃斯拉一边坐一边继续紧张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很害怕其他考古队成员再受到什么伤害。凶手他或是他们一直在我们附近逗留,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叫停挖掘了。”

“可怕的事一直都在发生。”蒂莫西说道。他开始用右手摸起他铜色的胡须来,和往常一样,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做这个动作。“当我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很生气。但后来我仔细想想,这些凶手是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伤害的。实际上,我们都还不能确认这两起凶案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哈拉夫说这事关尊严,有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或者也有可能不是。”

埃斯拉听到蒂莫西没有觉得事态有如此严重便觉得如释重负了一般,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这些谣言呢?当地人认为我们该为此负责的谣言?”

“我想我们对这些谣言有些过分夸大了。除了一些宗教狂热分子和少数上了年纪的盗墓者,镇上没有谁还信诅咒这一套。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停止挖掘呢?”

“为了刚刚我告诉你的原因--我害怕队里的人会出什么事。”

“没人有胆子袭击我们。他们都知道上校在保护我们。”

“但这对分离派的人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她紧张地说道,“他们曾经杀害老师、劫持工程师。”

“但分离派在这个地区根本就不活跃!”

“上校说他们在这里进行一些秘密的活动,尤其是他们已经获得了金塞利部落的支持。他说金塞利部落最小的儿子穆哈穆德现在就在山里活动。上校还说了,部落首领姆斯利很同情分离派的遭遇,起码一点,他很愿意帮助他们。”

蒂莫西向后靠在椅子上,摇摇头:

“上校对目前发生的状况没有客观地看。那是以前有人积极参加战争之后发生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别把他说的话当真。”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埃斯拉似乎在为上校抱不平,“上校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要不是他的话,我们可能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挖掘工作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解释道,“我也很喜欢上校。我毫不怀疑他是一名忠诚的士兵。但他正遭受一种疾病的折磨,叫战后综合症。这种病会让人变得疯狂、多疑。”

“你说得好像你得过这种病似的。”埃斯拉一脸好奇地笑着。

“因为我经历过战争。”美国人说道,“越战的时候我是一名海军军官。”

埃斯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为什么?我不像是那种曾经参加过战争的人吗?”

埃斯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一身肌肉、运动型的身材。

“不,不是。”她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这种人在战场上会做什么,更别说是参与一场与故乡远隔千里的战争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曾在越南战斗过,我也在战争最激烈的地方战斗过。我一直在那里待到美国投降了为止。”

埃斯拉脸上惊讶的表情现在变成怀疑了。她一有时间就会想蒂莫西渊博的知识、丰富的经验以及成熟的性格背后一定有什么她忽略了,一定有哪里不对,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一个人如此优秀,行事如此完美,简直是太不寻常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又没什么理由可以怀疑他。但现在,就在此时,她第一次知道她最信任的一个同事竟然曾经参加过战争。

“你不是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对吗,蒂莫西?”她半开玩笑地问道。

美国人大笑起来。

“你说对了。”他停止了大笑,“现在和你说话的正是中央情报局中东特派员蒂莫西·赫尔利。我负责我们刑侦活动的情报工作。考古学家是我的幌子。”

“别和我打哈哈。”埃斯拉说道。她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对他的怀疑,“别忘了,第一个在这个地区考古的人是着名的英国间谍劳伦斯。”

“当然,对,你说得没错。我正是在模仿劳伦斯。”蒂莫西已经开始大笑起来了,“我是他的忠实崇拜者。实际上,我在中情局的代号就是劳伦斯。但我不是阿拉伯的劳伦斯,我是巴拉克的劳伦斯。”

埃斯拉也开始大笑起来。

“妄想症是会传染的。”蒂莫西平静下来后说道,“你天天和上校混在一起,现在也被感染了。”

“说真的,你真的在越南参战过?”

“我已经告诉你了,是真的。”

“你为什么参战?”

她没有再笑,而是满脸疑问地盯着自己的同事。

“我在耶鲁大学是拿军事奖学金的,我父亲是一家电视机厂的工头。所以,你也能够想象,他没有足够的钱供我念完耶鲁,我只有拿到奖学金才有可能去上学;而那些靠军事奖学金念书的人都必须靠去军队服役来偿还贷款。”

“所以你不是因为想打仗而参军的?”

蒂莫西陷入了沉思,在一阵思考过后,回答道:

“事实上,我想当兵。我很年轻,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事业心特别强的年轻人,我的人生还没有目标,我想展示自己。那段时间,反越战游行刚刚兴起,但我没有参与,可能因为我很内向,或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些发起者。我觉得他们是一群不负责任的长头发废物,整天吸食大麻、纵欲过度。所以我自愿参军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抗议,可以证明我爱国。你可能会觉得我那样做很无知、很蠢,但如果你想想一个年轻人为了寻求自我定位的需求,没有其他什么选择余地的话,你就会更了解了。当然,结局不是很好……”

蒂莫西又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你不是到最后还杀了人吧?”埃斯拉问道。她在努力想要感受蒂莫西曾经经历和感受到的一切。但更为重要的是她试图挖出他那表面上看似完美的人格底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蒂莫西看来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很严肃,眼睛里的神情一点儿也没变。

“肯定很可怕吧?”埃斯拉继续说道。

蒂莫西点了点头,像是在给她的问题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尽管代价可能会很大,但战争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学校之一。”

“要是这样一所学校完全不存在多好啊!”

“那是不可能的。”蒂莫西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你能想象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历史吗?还有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战争是人类存在的一种形式。不管是对社会还是对人类自己,这都是真实的。没有比战争更好的揪出人类内心阴暗面的方式了。人类从未放弃过这种方式,我也从没想过没有战争究竟会怎样。”

埃斯拉看着她的同事,对此回应感到很惊讶:

“在我看来你在为战争辩护。”

“我没有!我完全没有,我没有为战争辩护。我只是在试图领会那些被称作人类的高级神秘生物的内心世界。”

“人类?”埃斯拉有些支支吾吾了,“但战争是政府、国家、阶级因利益而造成的,你把战争归咎于普通人,这样对吗?”

“你前半部分说对了。战争之所以发生、之所以继续,就是为了阶级和政府之间的利益。但最终,拿起刀、扣响扳机、丢出手榴弹、开坦克的人就是普通人。我是说那些穿着制服的普通人。到目前为止,鲜有士兵能够面对这一事实。历史上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双方交战士兵同时说道:‘好了,我们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然后把武器都丢掉。但我可以给你举无数的例子,人们享受杀戮,并且欣然承认这一事实。”

“好吧,确实是这样。”埃斯拉还是想反驳,“但要是他们放下自己的武器那就是犯罪。因为事实上,他们可能会因叛国而被自己的国家处死。”

“他们在战场上不是也有可能阵亡吗?他们为了正义、为了和平而牺牲不是更有意义吗?”

“那是一种意识提高的问题了。”埃斯拉似乎找不到别的什么理由了,“要是有一种强烈的和平文化氛围就好了……”

“这正是我的意思。和平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人类不会为了它而自找麻烦,不会在杀人的时候考虑不杀的感觉。和平感的形成需要外来意识的汇入。”

“对战争来说不也是这样吗?”埃斯拉回击道,“政府不可能不先训练自己的子民而直接去冒这个险。”

“可能吧,但时间再次证明了战争真的是个可怕的坏东西。人们怎么能轻易就被变成这样,变成严重后果的破坏源……若他们是被逼无奈的,那么这种需求的源头就要追溯到人类心理框架本身,以及政府的严苛政策和贪婪的阶级利益上。”

无论埃斯拉内心有多不愿意同意她同事的观点,但她还是没能忍住被他的观点吸引住了。“有趣。”她说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并不仅仅是想要说点儿什么,而是因为她真的对蒂莫西感到惊讶了。她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永远对生活有着积极态度的人。而且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考古队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因为在他们看来,蒂莫西的所有行为都是这样体现的。然而他刚刚所说的一席话却证实了相反的情况。

“你不相信人性本善?”

“你呢?”蒂莫西答复道,“回顾过去五千年历史,他们一直在破坏、杀戮、打仗。”

“但过去的五千年也出现了许多宏伟的城市、重大的科学发现以及不朽的艺术作品。人类本身可能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好,事实如此,但他们也不完全就是坏的啊。我认为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的。”

“我觉得坏多过好。邪恶总是比美好更具有吸引力。”

蒂莫西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决绝,似乎就是在通知埃斯拉这些话即是真理,这让埃斯拉觉得他们该停止这个话题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说到这个话题上来的,但我觉得我们现在该回去工作了。你怎么看?我们是不是该去和上校谈谈考古队的事情?”

蒂莫西叹了口气,又伸出手摸起胡子来。

“如果问我的话,我不赞成和他谈这个问题。我们只是请他们保护我们就好了,我想这样也就够了。”

“要是他叫我们停止挖掘,不再保护我们了怎么办?”

“我不认为他会那么做。”蒂莫西眼里一道顽皮的亮光,“他只会关心你对他说了什么。”

埃斯拉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样看来连蒂莫西也看出她和上校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他只是在担心我们会出什么事。”埃斯拉想故意淡化这件事情,“而且他也没有错得那么离谱吧。”

“我觉得他太夸张了。并且即使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也要继续保护我们啊。”

埃斯拉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那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继续挖掘吗?”

美国人盯着她看,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搞不懂你了。”他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你这种态度,像是时刻都准备好撤退了一样,这本身比凶杀案更让我震惊。”

“但我也要为队里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啊!”

“你认为其他人会想要你叫停挖掘?”

“穆拉特会。”

“他还只是个孩子。贝恩德、凯末尔、艾丽芙,甚至是泰奥曼,他们都为在这个考古队里工作而骄傲。难道你没看见每次我们一挖出新的泥板他们脸上的兴奋之情吗?”

“事实上,你说得没错。我们今天又挖出了三个泥板。有一些被损坏了,但还好,他们都还能看清楚,可以翻译。”

“那才是我想要听到的话。我们运气好点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挖出所有的帕塔萨那泥板了。”他停了下来,对埃斯拉笑了笑,继续说着。

“你已经在这些对我们毫无影响的问题上纠结很长时间了。这些问题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并且一直到我们离开都还是会继续存在。但你不可能在其他任何地方找到帕塔萨那的泥板。如果我们挖出所有的泥板,那么帕塔萨那就会为世人所知,大家也才会有机会了解史上最早的野史文字记录。作为挖掘队的主管,你过多纠结于凶杀案,一直担心着本该是警察职责的事情,而不是好好想想你该怎样向世人宣布这个伟大的发现。你难道不认为现在到了你开始专心关注考古队这件事情的时候了吗?”

泥板十二

当我在庙里的房间里看到阿诗穆妮卡的时候,我认为我的时间到了。现在,我要在那条疯狂的河流里荡涤我的灵魂,在那个神圣的厨房里满足我的肉体,用那甜美的琼浆平息我的饥渴。但我错了。爱是证据,爱是秘密,爱是原因。我在女神房里醒来时就明白了这些道理,那时我发现阿诗穆妮卡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如同一只丢了妈妈的小羊羔一样四处无助地寻找着她的踪影,但哪里也找不到她。我爬起来,将复杂的服饰胡乱套在我瘦弱的身躯上。我走出门去,期待能在门廊那里找到她的踪迹,似乎这样做是我的权力一般,但是她也没有在那里。音乐声已经停止,灯里冒出的火苗照得整个走廊朦朦胧胧,忽明忽现。我不知羞耻地站在走廊两旁的门边仔细地听着屋里传出的声音,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看来大家都已经离开了,似乎庙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我和我的羞耻感。当然,我们可以看到众所周知的诸神也在,他们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胆怯地往大堂走去。当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听到了有人低声耳语的声音,这声音让我稍稍放松了一些。当我走进大堂的时候,大堂正沐浴在夕阳里,除了看到瓦尔瓦兹迪正在训斥另一名祭司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要是我去问瓦尔瓦兹迪关于阿诗穆妮卡的事情……”我想了一会儿。但当我发觉大祭司的眼睛正盯着我的时候,我又害怕了。和他打了招呼之后,我往出口那里走去。但仅仅只走了几步我就被瓦尔瓦兹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等等,年轻的帕塔萨那。”

我僵在那里了。瓦尔瓦兹迪向我走了过来。我等在那里,内心羞愧、困惑,我很好奇他要对我说什么。可能阿诗穆妮卡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大家了。不,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如果她做了又怎么办?要是她一出房门就告诉其他庙妓我的无能以及缺乏男子气概怎么办?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大祭司走过来刚好站在我对面。“你冒犯到神灵了。”他说道。我完全被他所说的话吓到了。看来我所爱着的、封之为女神的这个女孩子竟然这样残忍地羞辱了我,完事之后决绝地离开,并且告诉了所有人我的无能。当我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听到瓦尔瓦兹迪继续说道:

“当你到这里来的时候,你为和庙妓、和这些神圣的女人有肌肤之亲而感到羞愧。你现在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所以看来你的仪式让你很满意。但那并不意味着神灵会原谅你。明天你给库帕芭女神带个贡品来吧,祈求她原谅你,这是你能获取原谅的唯一办法。”

我意识到是自己错怪阿诗穆妮卡了。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大祭司以及其他庙妓都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我一边和瓦尔瓦兹迪说着明天早上一起来我就会来给女神供贡品,心里却在想着阿诗穆妮卡,想着我爱她果然没爱错。最终,我也找到了真爱。但说真的,阿诗穆妮卡到底是谁?有那么一会儿,我几乎都要忍不住问大祭司这个问题了。我刚准备问的时候,一个年轻祭司走了过来,告诉瓦尔瓦兹迪说神庙守卫已经到了。所以我决定以后再问他关于阿诗穆妮卡的事情,随后告辞离开了。毕竟我第二天还会到庙里来敬献供品,那样的话,大祭司也更不好拒绝我了。要是大祭司不告诉我阿诗穆妮卡是谁的话,我就自己去找她,我要娶她。他们会把这个女孩许配给谁?不是国王儿子的得力助手、未来的宫殿镌刻师还会是谁?当我脑子里想着这些快走到神庙大门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地平线上升起了一朵不祥的乌云。要是我一直不能和阿诗穆妮卡真正在一起,甚至是在结婚后也没有好转的话怎么办?要是我完全丧失了男性能力怎么办?我走下楼梯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这些不祥的想法。“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平时在自己房间里,在自己床上就不行了。”我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我不应该再有这些不好的念头了;我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当时才不行了。事情就是这样。我的理智告诉我事实就是这样的,可我内心还是抑制不住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要是我下次还是失败了怎么办?不,不,我不会的。要是在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一切就都不同了,我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了。明天,对,就是明天我会去找阿诗穆妮卡,找到她住的地方,找到她的家。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会导致我遇到这样大一个窘境?要是我早知道这次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个大灾难,造成这座城市的大灾难;要是我能够了解这次我的失败是神灵的旨意,可能我就永远都不会再去找阿诗穆妮卡了……或者我会吗?我真的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她吗?我不知道。我想要找到她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炙热,尽管我深知随之而来的可能会是各种灾难。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找到她,和她进行这一切让神灵都如此不安的巨大罪恶,用我自己的双手,将每一个人--从圆脸的婴儿和美丽的女人,到驼背的老妪和勇敢的斗士--扔进火海里,大不了与死神肩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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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位骑士”、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黑塞新版10卷本文集,名家名译,收入长篇小说、中短篇作品、诗歌、散文、童话与画作,全面展示黑塞创作生涯。长篇小说《纳齐斯与戈德蒙》是黑塞1930年出版的力作,叙述代表理性的禁欲主义与代表情欲感官享乐主义的一对朋友的生活经历。修道院年轻的见习修士纳齐斯才华过人,深得院长丹尼尔喜爱。新来的学生戈德蒙迷恋世俗生活,他们虽成了朋友,但戈德蒙无视纳齐斯的理性的说教,偷偷去村子里和姑娘幽会,之后又逃出修道院,四处流浪,历经欢愉与艰辛;漫游使他逐步成熟,可后来因爱上总督的情妇而被判死刑。做了修道院院长的纳齐斯把他从狱中救出,让他专事雕塑艺术。戈德蒙再次外出游行,途中染上重病,纳齐斯在他临终前表示对他的友爱,使他怀着幸福死去。小说表现了两种不同人性的冲突,并在探索理想过程中获得和谐的统一;有评论家称它是“融合了知识和爱情的美丽的浮士德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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