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给我很强烈的真实感,却又是可笑的不真实。
我家住在二楼,下楼后,在小区里闲逛了会,小区的绿化做的倒是不错,树木和草坪葱葱郁郁的。
出了小区,面前就是一道十字路口,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但是也好过呆在家里。
绿灯亮起,我选择了一个看着顺眼些的方向走,沿途不少的精品店和美食店,我停在了一家章鱼烧小摊子前。
我笑了笑,想起来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东西了,想着便要了一份,在哪儿等着。
老板将我的那份章鱼烧用袋子包装好,递了过来,“你的好了。”
将钱付了后,便是拎着放章鱼烧的袋子打算再去逛逛,章鱼烧是等着回家再吃的,这会有点烫,吃起来不尽兴。
我不打算在这里逛吃的了,于是按原路返回——下午两点左右要去培训班练习小提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又一次回到十字路口,绿灯还未亮起。
马路对面也站了不少人,两方面对面的站着倒是颇有意思,等绿灯的一分钟里,大部分是在低着头玩手机,打电话什么的,也有些是为伴,在相互说这话,甚至还有一个是在看书的,或者该说是一叠写满了手写文字的纸张。
觉得有些无聊了,回想着自己还记得的那些曲谱,来来回回的在脑中模拟演奏,再将作曲的资料回忆一下。要记着这些可真还是不容易:“门德尔松……”
人形道红灯转绿灯,车行道绿灯转红灯,人流交错。
随着人群行走着,脑袋却撞上了个柔软的东西,纸张洋洋洒洒的从我脑袋上落下,我控制住本能反应,稳住身,抬头。眼前是个高挑的背影,那个被我不小心撞到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却连自己那些快要被风吹走的纸张都不管。
我赶忙去追着那些捡起,想要递过去,试探的叫了他一声:“先生?”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我。
他依旧是沉默着想着自己的事情。
真是比得上沉思者了,这都不动如山。
我叹了口气,毕竟是我撞到别人的,等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继续回忆那些乐谱和一些音乐家。
许久,过马路的人换了一批有一批,我甚至看到原来跟我一趟的,说要去美食街吃麻辣烫的两个女孩都回来了,那个青年才有了动静,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他旁边的我。
我将他的那些纸张递了上去,“抱歉,之前不小心撞到了你。”
青年接过,看了我一会,才又说:“Nein, das ist mein problem, sie brauchen nicht zu, ES tut Mir leid。Die verspä;; tung tut Mir leid sie viel Zeit。”【不,这是我的问题,你并不需要为此抱歉。抱歉耽搁了你不少时间】
我一愣,反射性的回答:“Kein Groß;; es Thema, du musst dich nicht schuldig。”【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感到愧疚】
话刚落,我便发现了不对劲。
我隐晦的打量着这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青年。
黑发,黑瞳。除了比较立体的五官之外,根本找不出其他的与亚洲人种不相像的地方,应该不是混血才对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一开口就和我说德语?
或许是感到我的疑惑,他主动跟我解答:“之前相撞的时候,我有听到你用德语在说门德尔松的名字……很标准的发音……”说到这个,他微笑了下,带着歉意说:“我们最近要德语口语考试,所以我还以为是我们老师在考核……抱歉。”
是雅克勃;路德维希;费里尔;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吗?【雅克勃;路德维希;费里尔门德尔松-巴托尔迪,德国著名作曲家】
我敛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发音非常标准,其中一个音如果不是从小接触是不可能发的这么标准的,这个男的不简单——但,十分的有意思不是吗?
那个青年男子俯下身子,与我平视,眼微微眯起,笑的很温和,“那个,你能陪我练下下口语吗?作为补偿我请你吃冰淇淋怎么样?”
我抬起了头,故作犹豫道:“还是算了吧……”
他有些惋惜的说道:“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语言,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掌握了四国语言,其实德语是我的母语,但自从父母离异后我就来了中国,太长时间不说德语都有些生疏了……前段时间我还特地去德国待了两年,这次的考试虽然无关紧要,但德语怎么说也是我的母语我还是希望能考过。”
很聪明,知道我疑惑的地方,主动出击消除我的疑虑,一点破绽都没有,有趣。
我笑了笑:“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在你的有趣的份上。
“不胜感激。”
我跟着他去了一家咖啡馆——也许是的。
那是一座红与绿的建筑,红的墙,镶着一扇扇雕花木窗。绿的爬山虎攀着墙面。
咖啡馆的入口塑成半月门的模样,掩着向内开的黑漆木门,厚实稳重,简洁的再无半分修饰。
甫一推门,便是听得门上挂着的中国结的尾坠铃铛清响悠长。
却是迎上几级台阶,青幽幽的色泽,透着微凉。台阶的尽头是挂着竹帘的门,门旁立着个红木小柜。
柜里放的是干净木屐,得换上了才能进去。
将竹帘撩起,才刚进入,微苦清逸的茶香便是绕来,悠悠蜿蜒。顿时神清气爽,那股子的舒适感都让我以为一杯茶已然下肚。
若说是咖啡馆,这里更像是茶馆。
棕红的木质地板上雕刻着各式云纹,刻工精致,恍若如置天府。
馆内并无座椅,只有木质的雕花小几,绣纹圆垫。小几的放置随意,并无什么规律。
现在还是早上,馆子里并没有太多人,只不过三两张小几上坐着人。
我跟着他馆深处走去,在一个靠着窗的位置,看到一张与其他小几完全不一样的长几,长几后边坐着个唐装男人,男人长发披束,气质如竹如柏,笑眼温润。
他先是跟长发男人报了些甜点名字,又说了句冰淇淋,长发男人一一应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未看到什么侍者,大概是制度特殊,只有这边一个。
他带着我又向长发男人旁边的一个四季绣屏风走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娴熟自然,显然是常客无疑。
绕过了屏风,灯光柔和,顺着螺旋般的楼梯往上走。
楼上的风光与楼下的同出一宗,却又有不同。一半厢房安然,一半却是竹席铺地,小几茶具,雕花栏杆围揽,俨然是小筑二楼,论诗饮茶,凭阑远眺的场景。
每张小几旁还有一个较矮的小木柜,柜中放有白纸水笔餐巾纸之类的东西。
两边贴墙安置着博古架,架中放的并非古董之流,而是一些如贝雕、发绣等小玩意,虽谈不上价值连城,但到底颇有意思,且难遇。
他寻了个小几,带着我席地而坐,这个位置正好能够将外面的场景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