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无辜被路海龙抢白，心里老大别扭，他没跟陈英杰他们去找林佳玲，而直接去找了王海清。
校长，路海龙又打人了，你知道吗？
王海清一惊，打人，他打谁啦？
打了陈英杰和徐光平，徐光平额头上鼓起馊头大一个包。
为啥打？
路海龙说他们闹着要去8（1）班，是给林老师添乱，搞得林老师和崔老师矛盾，说跟别的老师捣乱他不管，谁要是对林佳玲不敬，就是对他姐不敬！
嘿！这小子还挺义气！
他打伤徐光平，我不过批评了他几句，他还想打我！
俞老师，你就别忽悠了！以后说话注意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别夸大其词。校长！你看看，我这是正儿八经来跟领导报告情况啊！是我亲眼见亲耳听的呀！
亲眼见的也罢，亲耳听的也罢，遇事要解决问题，不能光看热闹。我知道了，你去吧。
林佳玲去教室找了路海龙，把他叫到走廊上，路海龙汇报了事情的经过。林佳玲痛心地摇头，说他不忍，不说他又不行。
路海龙，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老师，可这是帮老师吗？你这是在害老师哪！你这么做，只能让我伤心。
路海龙傻了，林老师……
换过来你想想，有人帮他们老师来打你，你是啥感受？
林老师，我错了……
凡事要动动脑子，别再做傻事了。路海龙看到了林佳玲痛苦的表情，他心里很难过，闷闷不乐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路海龙偷眼看赵一帆，赵一帆绷着脸。路海龙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黑板，我错了，一时意气，没想到反给老师帮了倒忙。
赵一帆也不看路海龙，感觉是不是挺英雄？
路海龙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感觉你骨子里很野蛮，陈英杰他们是敌人还是歹徒？
以后我不会再打人了。
这种话你说过无数次了，我看你是管不住自个儿的手。
这么说，我是要被淘汰了？
赵一帆侧过脸来疑问地问，淘汰？淘汰啥？
路海龙不无醋意地说，你是大家的偶像哎！听说有三个男生主动要与你结对。赵一帆故意刺激他，是啊！那你准备咋办？
路海龙有些失意，我是等着处理的人，没有发言权，决定权在你那里呢！只要你努力，我会一如既往，但你必须叫陈英杰他们道歉。
我现在就去道歉。路海龙立即跑出教室。
方卓然又一次蠃了陈大平，康妮喜盈盈地把判决书给方卓然，方卓然不以为然地浏览了一下，不无骄傲地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交代康妮，晚上按惯例庆贺一下，方卓然发现康妮很犹豫。
晚上有约？
我约谁啊？我是转你考虑。
我没有事啊！
你们这么别扭下去，可真有七年之痒的危险哟！
你这维修工还有啥高见呢？
如果放弃自我你做不到的话，那我建议你换一种方法。
啥方法？
包容对方。
我已经很包容了。
如果你对她仍有不如意的感觉，那就没有完全包容。
那要包容到啥程度呢？
不计较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缺点和你不欣赏的优点。
这可真不容易。
所以爱，有时候是痛苦的。
康妮，你不恋爱，是不是有过教训，而且这么有经验。
经验和教训，不一定要亲自实践。
来自书本？
来自观察。感觉是客观现实的直接反映。
方卓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方卓然和康妮一惊，进门的是伍志浩。
方卓然故怠冷淡地说，政府官员是不是都这德行，横行霸道。
我跟你之间，没有礼貌可言。康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伍志浩点头致歉。
没关系，你们谈。康妮礼貌地走出办公室。
方卓然主动进攻，我以为你再不敢来见我了。
我有啥不敢来见你的？那天在商场为了掩护你，我差点吃你嫂子的闭门羹。
活该！谁让你整天缠着佳玲的！
你别搞错啊！我缠着佳玲？我要不缠着她，你们两个今天都不知成啥样了！
得得，就是因为你整天向她献殷勤，才比得我老是不如你。
感觉错误啊！你们的问题在这里吗？
你说在哪？
我看你跟康秘有点形影不离啊！
方卓然立即小下声来，别搞错啊，她是我事务所的秘书。
你有没有别的意思？
你再要胡说我抽你！人家还没对象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把我当啥啦？
那她有没有这意思？
方卓然矢口否认，不可能。
我相信你，你可别骗我，要是骗我，我对你真不客气。
你来就是想教训我啊！
前两天我到城北中学去了解民工子弟转学后的情况，我看佳玲心情挺不好的。是工作不顺，还是家里的事？
你呑，露馅儿了吧？自个儿老婆心情不好你都不清楚，反要问我。
我知道她不开心，但她就是不跟我交流？
你是男人啊！男人的爱是呵护，你呵护她了叫？别整天端着大律师的架子，你实实在在做丈夫行不行？多爱一点老婆，多让一点老婆又咋啦？
行广行了，你没完没了了！今晚一起吃饭咋样？我请客。
都谁啊？
你，叫上康妮。
不叫佳玲啊？
淮知道她有没有空啊！
你的问题就在这里。为啥不会主动关心一下呢？为啥要先设想她没空呢？
那你给佳玲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该我打吗？
方卓然会意地一笑，随即拿出手机拨电话，林佳玲一口答应了，方卓然收起手机。咋样？佳玲挺随和的，你让人家晚起，人家就为你改了点；她按时能回家，总是把饭菜做得香香的；我看她在外面要强，进了家就是个贤妻良母。当务之急，你们赶快要个孩子，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伍志浩的话戳到方卓然的隐痛，他忽然神秘起来，哎，志浩，她生理上会不会有问题呢？
那还不简单，上医院检查一下不就行了。
我没有问题。
你检查过了？
方卓然点头。
林佳玲知道吗？
在她没调来之前查的，我没告诉她。
应该告诉她。
我要是告诉她，不等于逼她去检查嘛！
这有啥？夫妻之间就怕啥事都瞒着，越瞒越有问题。两个人的心应该像窗户玻璃那样透明。透明了就没有事，藏着掖着肯定出问题。
方卓然觉得伍志浩的话有道理，他接受了他的意见。
方卓然、伍志浩和康妮已经在四人桌上坐下，伍志浩和康妮坐一边，方卓然这边给林佳玲留着位置。他们先要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等林佳玲。
伍志浩故意想给康妮一点暗示，主动挑起话题，康妮，你们老板，作为律师，是出类拔萃的，作为丈夫，你觉得咋样呢？
康妮不假思索，作为丈夫，也挺优秀的。
依据呢？
方卓然含笑听着，林佳玲正好来到，她尽力压下心中的烦恼。女人总有女人的敏感，首先夺林佳玲眼球的是康妮，她就先主动跟她打招呼，这是康妮小姐吧？
康妮坦然面对，上次在商场尴尬地见过了，林老师没误会吧？
林佳玲说，女人嘛！碰见丈夫跟别的姑娘逛商场，不生气那才真是怪呢！
伍志浩说，我正在考康妮呢！问她老板作为丈夫咋样，她说也挺优秀的，我正等她说依据呢。
林佳玲假装很有兴趣，我也想听听康小姐的评价。
康妮，我说老板做丈夫优秀，依据有两条。一，为人本分，人品是男人立身之本。伍志浩问，还有呢？
康妮回答，二，事业有成，成就是男人立业之本。不过好丈夫不一定没有缺点。伍志浩说，缺点是啥？
康妮说，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有点咄咄逼人，少点宽容，少点自我放弃。林老师，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林佳玲听了康妮的话，心里真感觉很惭愧，你这秘书十分称职，对你们老板非常了解，比我了解得还深。
康妮毫不在意，老板，恕我直言，可别生气哟！
方卓然说，言之有理，闻者作戒。小姐上菜上酒！
林佳玲说，今天为何这么高兴？
康妮说，判决书来了，老板又蠃了。
服务员送来了菜和酒。
林佳玲说，这么说，我们现在的高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啰？
伍志浩立即劝阻，佳玲，你可别扫兴啊！咋今天又有烦心的事？
林佳玲说，今天正式与我们崔老师交锋了一番。
方卓然问，交锋？
不扫你们兴，不说了。
伍志浩说，佳玲，刚才康妮给卓然提了意见，我给你提条意见行不行。
不是行不行，而是非常欢迎。
伍志浩说，我有些不明白，你为啥要把学生看这么重？
林佳玲沉默，可能跟我自个儿的经历有关。
伍志浩说，你啥经历啊？
小时候，我爸在部队，我和妈在老家，妈经常出差，从幼儿园开始，我几乎是跟老师过的，这辈子老师给我的爱比母亲还要多。
方卓然也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
康妮说，林老师，我看你对学生有慈母一般的爱。
伍志浩说，老师爱学生没有错，可是，那也不能不顾家啊！学生一茬儿一茬儿没有完结，丈夫却只有一个啊！
林佳玲有点内疚，这也是难两全的事，我是个不称职的妻子！
方卓然说，嗨！不说了，来喝酒！
方卓然站起来为大家倒酒，大家喝得很爽快。方卓然把伍志浩的建议真放到了心上，他觉得原来自个儿是有误区，有许多事总闷在肚子里不说，这对林佳玲来说其实是不尊重。吃饭回来，乘相聚高兴，方卓然主动跟林佳玲亲热，事后，方卓然伸过胳膊搂着林佳玲，两个偎依着躺床上。
佳玲，今天你跟谁交锋了？
崔静，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
为啥要交锋呢？
她产假结束上班不久。我搞不明白，她一到学校就对我抱有成见。
咋会呢？
我跟校长建议，让校长跟她谈，找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帮她们班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我正上课，她竟把那四个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推进了我们班教室。
佳玲，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做好自个儿的事，少管人家的事，管人家的事，等于公公背媳妇，往往出力不讨好，还遭人闲话。
说起来也不是管人家的事，她们班的数学是我任课，那四个学生作业都完成不了咋。
你根本用不着管，她班的学生成绩不好，她能不知道？
学生连作业都完成不了，我能不管吗？
你一管不是就出矛盾了嘛！
学生完不成学习任务，是老师没有尽责。
也许你考虑得对，别生气，人与人总是有差距的，咱们两个在许多问题上不也常常想不到一块儿嘛！
是啊！也许我有点急于求成。林佳玲又向方卓然身边偎了偎。
方卓然若有所思地说，佳玲，你调来有半年多了吧？
是啊，快一学期了。
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你说生理上会不会有问题呢？
要不咱抽空到医院检查一下。
佳玲，你调回来之前，我去检查过，我没有问题。
林佳玲一愣，她略有思考，哦，那我也抽空去检查一次。
让林佳玲接任年级组长完全出乎林佳玲意料，这项任命是在期末考试前宣布的。王海清把林佳玲叫到办公室，直截了当跟她谈了这项决定。
林老师，老主任退休通知下来了，年级组长接主任的班，学校领导研究，也报局里批准了，你接任年级组长。
林佳玲听校长说完决定，一点没有喜悦之色，校长，这个决定对外宣布了没有？还没有宣布。
要是还没有宣布，就不要宣布了，我不能接。
王海清十分不解，咋啦？还生我的气？你摔我的门，我都没计较，你还生气啊！林佳玲坦诚而平静，校长，我不是生气，也不是谦虚。一则，我毕竟来的时间短，崔老师、吕老师、俞老师他们都是城北中学的老教师，让他们当年级组长比较合适；二则，本来就有人误解我，说我一天到晚创造业绩就是想当官，要是这样安排，正应了这种说法，等于让我背黑锅。
人际关系是要考虑，但我们首要考虑的是工作。你就不要推辞了，局里已经批准了。你有这个能力，原来在那里就是年级组长，咱不能为别人的嘴活着吧？为了学校建设，你只要把教学质量搞上去，谁还能说啥？
林佳玲仍坚持，校长，我真不是谦让，我跟你说过，调平海来，除了当好普通老师，我别无他求，只想好好安个家，支持丈夫的工作，我真不想当年级组长。
家是要顾，但你是顾家的人吗？当普通老师你不照样闲不住，不照样顾不了家嘛。
我不知道是咋凹事，总是事与愿违，这段时间老是遭遇尴尬的事，说真的，我和丈夫的感情，还不如两地分居的时候。
问题不在于岀不当年级组长，你就是当了年级组长，我也要劝你别那么玩儿命管社会的事，你们的确该要孩子了。
是啊！一想家里的事，我也挺苦恼的。
别想那么多了，你是个敬业的人，让你少做事都不行，就算你不当年级组长，照样有人会对你有意见。你听我的，年级组长要缉，但我不要你玩儿命。说句实话，你再努力，再做好人，还是有人会对你有看法。有看法就有看法，我们记个儿对得住自个儿就行了。
校长，领导这是给我添为难啊！
林佳玲刚当年级组长就赶上了期末单元考试。这次考试很重要，是他们调整人员后的第一次正式测验。当了年级组长，就得负起年级组长的责任，她不但要负责数学试卷的阅卷，还要看其他各了课的试卷，在学校干不完，她把卷子带回了家。吃过晚饭，收拾好卫生，她坐在沙发上再没有起来。
佳玲，卷子批完了吗？十点多了。方卓然已经在催她了。
林他玲没抬头，继续统计各班的成绩。卷子批完了，我要统计一下各班的成绩，明天要在学校张榜公布，各班要讲评，你先洗漱吧。
方卓然一笑，收起他的卷宗，转身上卫生间洗漱。
林佳玲统计完分数，心情很沉重，她们班有15不人不及格，其中有11个人语文数学双主课不及格。但她没有把这告诉方卓然，怕影响他的情绪，她要尽好妻子的义务。林佳玲对方卓然尽完妻子的义务，侧起身子轻轻地吻了方卓然，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卓然，对不起。
咋啦？
我要出去一趟。
方卓然十分惊奇，现在？
对。我们班的成绩从五个班的第一，掉到了倒数第一。
现在着急有啥用？
我要去见王校长。
看一下表，都快10点了，算了吧，明天再说吧。
卓然，不行，我睡不着，这事拖到明天，老师们要炸锅了。
林佳玲坐起穿衣，下床。方卓然非常无奈，他厌倦地侧过身睡。
卓然，你先睡，我尽量早点回来。
林佳玲愣是拿电话把王海清叫到了学校。王海清走上楼，林佳玲已经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他。
王海清无奈地摇摇头，林佳玲啊林佳玲，真拿你没办法，幸亏学校只有你这么一个，要是再有那么几个，我这条老命非丢在学校不可。
校长，没办法，谁让咱摊上了呢！
海清打开门，拉亮灯，林佳玲跟着进了办公室，林佳玲把考试成绩表摆到王海清面前。王海淸拿起表一看，立即就着了急。
8（1）班倒数第一！
你再往下看。
王海清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11个人两门主课都不及格！路海龙倒是及格了。这11个不及格的，有几个是民工子弟学校转来的？
都是民工子弟学校转来的。
王海清放下表，佳玲啊佳玲，你让我咋说呢？明天一公布，大家会咋说呢？崔静会咋说？
老师们说啥无所谓。
尤所谓？我告诉你，这分数报到民里，会直接影响咱们升重点！
我倒是没想这，明年他们就初二九年级了，咋迎接中考啊！
你就别想那么远了，我是想这事会有人借机说事。
这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是说了嘛，一个人做事，总会有不同意见。我想的是这帮学牛，既然到了咱们学校，咱们就得对他们负责。我想从班里选考试成绩在90分以上的学生与不及格的学生结对子帮助学习，从头开始补课了。
这是个办法，这样一对一帮学，是更实际的个性化分层教学，这也是你来城北中学后做的地地道道的好事。
第二天，林佳玲一到学校，即召集赵帆和郭小波商量，赵一帆和郭小波认为结对帮学的办法好，林佳玲让他们两个商量一个结对子帮学的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