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清毫无办法,只好上楼去叫。陈英杰和徐光平、刘刚三个刚来到警察跟前,警察看他们脸上身上也都有伤,四名警察一齐动手,不由分说把他们三个人戴上了手铐,带上警车。
陈英杰蔫了,叔叔!我没有杀人!
徐光平也害了怕,叔叔,我也没有杀人!
警察凶狠地推他们,闭嘴!有话到派出所说!
王海清和崔静眼睁睁看着警察把陈英杰三个带上了警车,看着警车呼啸而去。
就在这时另一辆警车开进了城北实验学校,老主任领着两名警察走进初中班教室,学生们一片惊慌。路海龙却主动站起来走向警察,他脸上手上也有伤,但他毫无畏惧地走向警察。
我是路海龙,昨天网吧的事我参加了。
夏青苗和全班同学都惊惧地看着路海龙。
警察说,你被依法拘捕,协助昨晚网吧凶杀案调查。
另一名警察立即给路海龙戴上手铐。
路海龙毫无惧色,他扭过头来对夏青苗吼,上青苗!你告诉林老师,我没有做坏事,我是为了学校!
钇青苗和全班同学惊愕地看着两名警察把路海龙抓走。林佳玲在路海龙抓走后才回到学校,她到乡政府去了,是为了包小天他们的事,她想让乡里出面与派出所协调一下,希望他们采取措施扼制黄毛他们这些人的违法行为,何助理立即和林佳玲去了派出所,直接反映了情况,不谋而合,派出所也正在打击乱贴小广告。林佳玲一点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情,回到学校,正好夏青苗在操场,她看到林佳玲,立即飞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林老师!出事啦!
老主仟也跑来告诉她,昨晚在网吧里发生杀人案,有人举报是路海龙和陈英杰他们几个干的。
林佳玲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绝对不相信路海龙他们会杀人。
老主任说,举报的人亲眼目睹,是染了红黄蓝头发的三个人干的,陈英杰他们几个头发染成了红黄蓝。
林佳玲还是不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还是孩子,他们不可能杀人。
老主任说,路海龙脸上的确有伤。
林佳玲说,不行,我得去派出所。
老主任担心,你去能有啥用?
林佳玲说,我必须立即见到他们,就是真的犯了罪,我也要听他们亲口跟我说,老主任,你立即通知路富根。
林佳玲气喘吁吁跑进派出所,要求见学生,遭到了警察无情地拒绝。林佳玲说这些孩子是她的学生,她是校长,警察提醒她别妨碍公务。林佳玲急了,问警察咋样才能见到学生。筲察告诉她,除非是这些学生的代理律师。林佳玲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派出所。
路富根吓得六神无主,硬着头皮给路红旗打电话,路红旗竟跟路富根打官腔。
我跟领导在外地,触犯法律的事,我出面影响太不好吧?
路富根求他,我就这么个儿子,你要不救他,谁还能救他。
路红旗推却,犯法的事情,应该去找律师,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嘛!
路富根知道他记着合同作废这笔账,怛他毕竟在市领导身边,他说句话比律师更管用,路富根不要脸了,苦苦哀求,他是你亲侄子哪!你咋能见死不救呢!方律师跟林老师离婚了,他不会再帮他了。
路红旗的话已经没有人味,你找林老师啊!她不是神通得很嘛!
哥!我求你了,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关照一下,要不孩子在里面会受苦的。
这浑小子早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路富根气得嘴唇发抖,你是王八蛋!
林佳玲回到学校,坐在办公桌前无心做事,她的耳畔一直想着警察的那句话,除非你是他们的代理律师。路富根慌里慌张推门闯进林佳玲办公室,他进门绝望地喊,林校长!你可要救他啊!我就这么个儿子啊!
林佳玲抹下脸,领着路富根去了方卓然事务所。方卓然十分意外,他立即放下了91的卷宗,问发生了啥事。林佳玲把愔况向他作了介绍,路富根扑通给方卓然跪下,求他救救孩子。方卓然啥也没说,他当然不能驳林佳玲的面子,他答应帮忙,但他声明,如果路海龙真要是行民杀人,自己也没法救他。
方卓然领着林佳玲和路富根一起去了派出所,直接见了所长。所长告诉他们,路海龙对所犯罪行供认不书。方卓然向所长出示了律师证,要求见当事人。所长看了方卓然的律师证,同意他见路海龙,但林佳玲和路富根不能见。林佳玲请所长帮忙,让她陪方律师一起见一下学生。方卓然也请求所长,他需要她当助手,请所长帮忙。
两个警察正在审问路海龙,一个筲察站着在盘问他,一个警察在做记录。林佳玲和方卓然进隔离室。
站着的警察揪着路海龙的耳朵问,弹簧刀究竞是谁带的?
路海龙死不改口,刀不是我的。
警察火了,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住手!警察被林佳玲吼得一愣,林佳玲气愤异常地说,咋随便打人呢?别忘了,你们的职业前面有人民两个字,是人民警察。
警察很生气,你是淮啊?谁让你进来的?
所长走进审讯室,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
两个警察离开了审讯室。
方卓然来到路海龙面前,他严肃地问,人真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林老师!我对不住你,我本想帮你,结果又帮了倒忙。
林佳玲蹲下,两手扶住路海龙的两条胳膊,非常严厉地瞪眼看着路海龙,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路海龙慢慢抬起头来,毫不胆怯地看着林佳玲的眼睛。
林佳玲目光像剑一样盯着路海龙的眼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人究竟是谁杀的?路海龙看着林佳玲的眼睛,他的目光有些软,抵不过林佳玲锋利的上光,他只能躲避。
林佳玲抓住他两条胳膊,你说!你说啊!是谁杀的?
路海龙流下了眼泪,林老师!是我请陈英杰他们帮忙,我、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林佳玲抓住路海龙的胳膊不放,你想拿自个儿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能让陈、陈英杰他们承担……
究竟是咋回事?
路海龙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带着陈英杰、徐光平、刘刚等六个人,去找黄毛和寸头、小辫他们交涉,制上他们再找包小天等人发小广告。走进网吧,黄毛他们三个正在玩游戏。路海龙带着他们几个来到黄毛跟前,黄毛对路海龙不肩一顾。路海龙认真地跟黄毛说,我不想跟你打架,咱们把话说清。黄毛说有屁你就放。路海龙说,你再不要到我们学校逼包小天他们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们还小,要做你们自个儿做,他们要上学。黄毛笑他,问他凭啥管老子的事,有啥资格教训老子。陈英杰来了气,说他别不识好歹!这是教唆儿童犯罪。黄毛来到陈英杰面前,指着陈英杰鼻子说,你他娘是教唆犯。黄毛的手指一下戳在陈英杰鼻子上,陈英杰急了,捅了他一拳。寸头立即在后面给了陈英杰一脚。路海龙见他们动了手,喊了一声打,上去给了黄毛一拳。寸头和小辫子一齐动手。陈英杰仗着人多,一声招呼,大家一齐冲了上去。
黄毛一看寡不敌众,立即掏出弹资刀,不停地挥舞,逼近路海龙。路海龙赤手空拳,一下被黄毛割伤了脸。陈英杰过来帮路海龙,黄毛拿刀划破了陈英杰的衣服,肩膀也被划破。路海龙从后面抱住黄毛,把黄毛摔倒,陈英杰乘机夺下了他的刀。寸头发现,从背后踹了陈英杰一脚,陈英杰一下踩倒在黄毛身上,刀止好扎在黄毛的后背上,鲜血直流。寸头揪住陈英杰说他杀人,陈英杰吓得尿了裤子,浑身哆嗦。路海龙拔出刀,大声吼,是我刺的!
方卓然和林佳玲随所长进了另一间办公室,林佳玲冲动地跟所长说,我的学生是无辜的。
所长说,老师同志,请别感情用事!受伤的黄毛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十!你为伤者想一想行不行?
方卓然说,所群架事端是黄毛他们挑起,他受伤也是自食其果。刚才路海龙的话不管真假,我想你们应该杳实,应该将寸头、小辫子一起拘捕协助调査。
所长说,请放心,现在正在调查,我们会找当事人和目击证人进一步查证。
一警察进来说,医院那边来电话,黄毛已经脱离危险。
林佳玲说,黄毛他们教唆我们学校小学生贴小广告、偷盗,是我亲眼见的,这些人本来就是扰乱社会治安的不良分子。
一周之后,城北中学和实验学校同时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林佳玲和王海清一起到派出所去领路海龙、陈英杰、徐光平和刘刚,路富根已经在派出所大门口等他们。办完手续,天黑了。路海龙走出派出所,没叫父亲,却双膝跪到林佳玲面前,陈英杰和徐光平、刘刚也跟着跪了下来,林佳玲把他们一一扶起。
夜幕已经降临,街上的路灯和高大建筑物上的霓虹灯,把城市装扮成另一种模样。路海龙让父亲先回去,他们一起陪林老师问学校。路富根看到儿子出来也就放心了,他要开车送林佳玲回学校。林伎玲说她想跟他们一起走走,路富根开车送王海淸先走了。
林佳玲领着他们四个默默地走着,林佳玲走在他们叫个中间,伸出双矜,一上把他们四个都揽到身边。
路海龙哭了,林老师,在里面关的这些了子,我才明白,啥叫度口如年……
陈英杰说,我尝到了罪犯的滋味。
徐光平说,我们差点就当了冤鬼。
林佳玲说,你们觉得很冤是吧?尽管你们的动机是好的,可你们好好想想,为啥这种事不发生在其他同学身上,而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用这种方式能解决问题吗?
路海龙说,我们有意要当另类。
林佳玲说,你们平时的举止行为,在别人眼里,已经接近罪犯。就说染发,球星、歌星和艺人,是追求个性,社会青年染彩发是追求时尚,人们心理上能接受,而你们是学生,你们还要靠爸爸妈妈供养,这么肓目地跟着社会青年去追求时髦,就模糊了自个儿的身份,就不像个学生。
三个人不再说话了。
陈英杰说,林老师,我们想上理发店。
现在就去?
徐光平说,要不,我们明天没脸去学校。
好吧,我陪你们去。
林佳玲和路海龙陪着他们三个一起走进发廊,立即受到服务人员的热情欢迎,一位小姐主动迎上来,请问,是要洗头还是理发?
陈英杰说,把我们三个的彩发理掉,推光头。
小姐说,哟!染这么漂亮的彩发,理掉了多可惜啊!
林佳玲说,小姐,不理光头,帮他们三个把头发都重新染成黑发。
四个人一齐转身看着林佳玲。
林佳玲说,还想要新个性?
陈英杰说,大姐,彩发可以重染黑发吗?
小姐说,可以。
陈英杰说,哪得多少钱一个?
小姐说,看你用啥染膏了,我们有进口,有国产的。
徐光平说,关键是多少钱?
小姐说,进口的280元,可以打八折,220元。
徐光平说,有便宜的吗?
小姐说,便宜一点的,打完折100元。
我们还是理光头吧?
理光头影响中学生的形象,小姐,那就给他们染100块钱的吧。那也得300块呀!
我们都没带钱。
老师请客!
陈英杰说,老师林佳玲说,不行陈英杰说,老师徐光平说,老师林佳玲说,今天三个人都笑了。
陈英杰说,林老师,我们三个再回城北中学,学校不会要我们了,我们上你的学校好吗?
这事,我跟王校长商量之后再定。
第二天林佳玲去了城北中学,专门与王海清商址陈英杰三个人上学的事情。她提出他们三个本来成绩就差,出事后再回城北中学心理上有负担,不如乘机让他们转到实验学校上学。
佳玲,你把差生都带过去,对咱学校当然是好。可他们都去了你那里,你的负担太重了。
我们那里基础本来就差,就让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努力吧。
佳玲,我知道你是在帮咱学校。
学校不也在帮我们嘛!
好吧。我想,物理化学,你们那里也没有实验室,咱这儿的一切设备,你需要啥就用哈。
谢谢校长,我们可不付费啊!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好的。
城北中学毕业班要实行封闭式管理,吃住要交钱,这给贫困家庭出了难题。
那天放学,西边涌起一片乌云,突然就布满天空,天霎时昏暗下来,接着响起隆隆的闷雷。郭小波飞车赶回家,他爸正救火一样把窝棚门口的一堆蜂窝煤往家搬。郭小波扔下书包立即帮父亲一起搬,郭小波妈也跑了出来,一家人像蚂蚁搬家一样抢着蜂窝煤。一个惊天动地的落地开花雷在郭小波家附近炸响,大雨接着浇下来。郭小波他们好歹把一堆蜂窝煤都搬进了窝棚。家窝棚里的空间被蜂窝煤占满,郭小波坐在煤堆那面的地铺上,浑身是汗,满身是黑煤。郭全民瘫了一样在煤堆这边靠边的小桌上坐着,他满脸漆黑。郭小波妈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当心着不让门外的水漫过门槛。一家人一句话都没有,只有喘息声,雨在外面哗哗地下。郭小波缓过神来,非常为难地开了门。
爹……
郭全民心里很烦,叫啥叫!
学校说,这一学期,九年级毕业班的学生要封闭式管理。
郭全民没听明白,啥叫封闭式管理,把你关起来啊?
所有学生都统一寄宿,吃住都在学校。
那好啊,还省几个饭钱呢!也街得在家挤,住校就住呗。
吃住得要交钱……
郭全民一听钱,浑身一激灵,钱!交啥钱啊?
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
又不是俺要住的,是学校要求你们住,交啥费呢!
也不是我一个人,全年级的学生都交。
弄半天是变若法收钱啊!要交多少钱?
一个月差不多要300块。
郭全民呼地站了起来,热昏头啦!300块哪!一月就300块,一学期要多少啊!俺半年没拿到工钱了,上哪去偷啊!
郭小波低下了头……
住家里就不能上学啦?
是学校的规定,好集中寸间复习,迎接中考。
在家住就不能考髙中啦?
住学校好集中精力,提高学习成绩,保证升学率。
放屁!那些考上高中的,人家就都是住校的?
又不是我要住校,是学校的统一要求。这里有学校的信。郭小波这才想起有通知,他从书包里拿出了学校的通知,递给父亲。
郭全民接过通知就撕了,告诉老师,俺住不起,俺穷,没钱。
郭小波嘟囔,我没脸说,要说你自个儿去说……
啥!就这么句话你就不能说啊?还要俺去说!一上午的工钱谁给啊?
去不去说由你,反正我不说,我不去丢这个人。
真没用……
赵一帆也心事重重站在简易拆迁房的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密密的雨丝。刘玉英在擦桌子,看着赵一帆的背影,看出她有心事。
一帆,学校有啥事吗?
赵一帆不吭声。
不管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罢,你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啥事要瞒着我呢?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刘玉英心里酸酸的,女儿至今不原谅她,她也没法跟女儿交流,她很悲哀。
郭全民到学校找校长,王海清的办公室已经站满了家长,都说家里困难,孩子没法住校。郭全民一看这么多人找,他就不着急了,跟校长说,他一个月才挣几百块钱,而且上年多都没拿到工资了,他没法让儿子住校上学。说完他就上了工地,怕扣他工钱。
郭小波找赵一帆商量,想一起转到实验学校去上学,赵一帆本来就想去那里,两个想到了一起。放学后,赵一帆和郭小波一起去实验学校找了林佳玲,把学校搞封闭式管理的事告诉了她,说他们两个解决不了住宿和生活费,想转到实验学校来上学。林佳玲很为难,她给他们两个分析,像他们现在的住宿条件,能住校学习是个好办法,钱的确也是个问题。他们正说着,路海龙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他们在说话,他没有进林佳玲办公室。
郛小波说,我爸到学校找王校长了,想让我还是走读,学校不同意。
林佳玲看了看赵一帆,这事,跟你妈商量了吗?
赵一帆低着头,没告诉她。
一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事咋不跟妈说呢?
跟她说也白搭,还能让她再去跟别人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