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我知道这两个字是她期待已久的,不是以一个手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喊出她最爱的人的名字。
只是,傻瓜,你会不会喊得太晚了!
我紧紧地握住落樱的手,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空洞,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力度,她努力扯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苍白凄美。慢慢地,她终于疲惫了,眼睛无力的闭上,被我握着的手已经没有一丝力度,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划过苍白的面孔,只是她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如莲般净白的笑容,亦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不知为何,我现在异常平静,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和不舍,我静静的注视着那紧闭双眼的容颜,我知道,她是为他而死,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幸福,这样就好,她觉得幸福就好。
一抹红色的衣角翻飞在我的旁边,我轻轻抬头,看到那双漫无边际的银眸,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在不断的变幻着,平时明亮犀利的眸,此时竟有些浑沌,看起来毫无生气。
我想冷笑,却又觉得悲哀,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造成终生的遗憾。
“你们走吧,在我没有反悔之前……”良久,玄煜才悠悠开口。
我嘴角一勾,有些讽刺,为何一定要用生命才能阻止这场祸事,但毕竟是阻止了,落樱的血没有白流。
想着,我将落樱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往旁边退几步,把空间留给玄煜,我想落樱是喜欢这样的。
我转身走到洛熵和沉弦面前,他们皆是有些悲伤的看着我,滴滴点点的血液凝固在他们脸上,像飘落的樱花瓣,有些迷离。
我冲他们笑了,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在外边等我。”
他们一愣,觉得不妥,刚想开口,却被我阻止。
“相信我。”
见我坚定的眼神,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又看看我,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见他们如此默契。
我又转过身去,看到玄煜坐在落樱旁边的地上,低头看着她,银若流泉的头发遮住他的脸,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我迟疑的迈着脚步,慢慢的走向他。
走到他身边,我索性也坐在了地上,侧着头看着他,他却没有反映。
“你……没有事吧?”我迟疑的问道。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的说道:“你怎么还不走,要等到我后悔吗?”
我耸耸肩,又道:“我不走是有原因的。第一,你还没有给我降魂的解药。第二,虽说是你强行把我掳到这里,但对我也不错,所以,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悲伤,第三,在我心里,落樱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再多陪她一会。”我毫不掩饰的将心理所想的说了出来,到这时候,再掩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玄煜没有过多哦的反映,只是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怕我后悔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的。”我说的很肯定。
“为什么?”
“因为落樱,”
果然,玄煜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看着这样的他,我真想问他一问:你是否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看到身边的人。然而,我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们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却不觉得尴尬。忽然,玄煜捡起身旁的长剑,朝自己的手腕上一抹,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滴落在地上,他扔下手中的剑,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的的小瓷瓶,拔开瓶口放在自己的腕处,血液一滴一滴进入瓶内,像沙漏一般。
我错愕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在我眼里,这时自虐。
可能是瓶子装满了,他封住瓶口,又朝自己身上点两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止血。接着,他将瓶子扔向我。
“这是什……什么?”我端详着手里的瓷瓶,有点温度,似乎是他血液的温度。
“你不是要降魂的解药吗?”
我惊奇的看着他,又看看手中的瓷瓶,原来……解药竟是他的血,怪不得,怪不得他用降魂要挟洛熵,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解此毒。
在我还在发愣之际,玄煜忽然站起来,双手横抱着落樱,便向门口走去。
“喂,你要带落樱去哪里?”我回过神,连忙问道,但刚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落樱也希望和他在一起吧,即使阴阳相隔。
完全在意料之中,玄煜没有回答,却扔下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忽略掉那句话,我一直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孤独的背影越发孤独了……
落樱,你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至少,他已经懂得后悔了。
为你而悔……
我一步步走出大厅,青石板的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桌椅,器皿,红绸,还有鲜血,有几个人正在收拾,他们看到我,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些许愤怒和鄙夷的目光,最后又慢慢变淡,转化成冷漠,继续收拾这些因为我留下的残局。
我只是往前走着,他们的目光对我来说是应该的,这一切不都是我造成的吗?眼睛瞟着狼藉一片的云渊宫,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忍与苍凉,曾经神话般的云渊宫就这样被折断了神的翅膀。
“青青……你没事吧?”两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却有着相同的温度。
我抬头,看到站在我对面的洛熵和沉弦,一个如星般邪魅神秘,一个如月般皎洁沉静,他们本应站在天端俯视天下,却都为了我置身地狱忍受煎熬,我夏青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