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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人永离

四月初四,天朗气清。

周瑜依旧驻守巴丘,乔蓁在府内与秦碧云下棋。乔蓁虽然自认为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但是棋艺确是超群的。此前乔蓁与周瑜对弈,两胜一和,与秦碧云对弈,三局皆胜。

乔蓁手执黑子,竟是又胜了一局。“妹妹棋艺真是精湛”秦碧云由衷的感叹到,乔蓁谦虚的笑,准备和秦碧云再下一局,就在此时,欣悦忽然推门入内:“小乔夫人快去吴侯府一趟!出大事了!”

欣悦向来一惊一乍,乔蓁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收拾棋子。

“主公去狩猎,岂料被刺客袭击伤重!怕是……”

一瞬,乔蓁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恍如晴天霹雳,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手中的黑子尽数掉落地上。

“夫人快走,候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欣悦拉着乔蓁往门口跑去。

吴侯府内,全江东的名医尽数在孙策房内。只见一个又一个大夫摇头出来,孙尚香抓着一个又一个大夫问“我大哥如何!你们快救救我大哥。”

所有大夫皆跪地求饶:“表示伤势过重即使扁鹊托生也无能为力。”一听此言,吴国太便昏阙过去,孙府上下的女眷皆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乔菀忽然站起,走向孙策的房门,只见两个士兵横刀拦在乔菀面前“将军有令不得任何人入内”

乔菀不说话,只是拿下绾着青丝的发簪,抵在玉颈前,幽幽的道:“死人可以进去吗?”说罢便用簪子用力的抵着自己的动脉。

僵持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开了门,“主公有令,传张昭,孙权,还有大乔夫人。其余人踏进房门格杀勿论。”

乔菀飞奔入内,看到孙策俊朗的面容已被刺客伤的面目全非,半张脸的皮肉尽失,深可见骨,整个床榻都是血迹。

“夫君。”乔菀竟丝毫没被吓到,只是心疼的止不住泪流满面。

孙策的眼眸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看着哭泣的乔菀,本能的想要伸手为她拭泪,只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乔菀将脸凑过去,将孙策的手拉到自己的脸上,轻声唤到“夫君。”孙策忽然将手垂下来,将头别过去。

“夫人莫看,会吓着繁星。看着夫人的美貌,为夫只会更痛心。”

“美貌?”乔菀忽然握紧了手上的簪子,抓在了手上,贴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下去,孙权看见这一幕立刻打掉了乔菀手上的簪子。“嫂子切莫自毁容貌!”孙策回首,看着乔菀的右脸上尽渗出了丝丝血迹。

“阿婥,这么做又是何苦。为夫已命不久矣。”

“若是夫君要走,阿婥和繁星陪着夫君一起。黄泉路上我们一家团聚也不孤单。”乔菀的脸上竟带着笑意,视死如归。孙策眼眸震撼,从前只觉得乔菀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与自己相配,从未发现乔菀爱他爱的如此深沉愿生死相随。

“公瑾,回来了吗?”孙策

“已飞鸽传书急召公瑾兄回来。长兄一定要撑着。”孙权已跪在床榻边。

此时张昭也到了房内,“子布来迟!望主公赎罪!”扑通跪在床榻边。

“子布,我怕是等不到公瑾回来了。万万没想到,我孙伯符竟会栽在几个竖子手上,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这床榻之上!我不甘!”孙策用手用力的垂床,血顺着纱布流出,乔菀心如刀割。

“但我没办法,子布,我现在要把孙吴的担子交到幼弟仲谋手上,若是有一日,他德行有亏,你便取而代之。”

孙权伏地泣诉道:“大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还有绍儿!仲谋无德无能,不可担此大任。”

“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说的话,子布与权弟必要铭记于心。其一,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善待我江东的军士;其二,万事以江东百姓为先;其三……”

孙策深情的看了眼乔菀,“其三……”

“禀主公小乔夫人来了。就在门外。”

“我没喊那丫头来。”孙策诧异道。

“是我喊她来的”乔菀坐到床边,贴着孙策的耳朵说道“夫君,会想见到阿婠的。”孙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看着乔菀。是啊,她或许一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乔蓁,她却一直装着不知道,为他操持家事,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惦念着他的所思所想。

孙策叹了口气,“权弟,将帷帐放下吧。放下之后再喊那丫头进来。”

乔蓁立刻跑进了房间,只见张昭和孙权跪在地下,乔菀拉着孙策的手,乔蓁看不见孙策的脸,她想要靠近,乔菀冲乔蓁摇头。

“其三,权弟要好好对待大乔嫂子和她的家人,未出世的繁星,将来给繁星许一个像公瑾一样的夫婿。”孙策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

“姐夫一定会好的,夫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姐夫舍得姐姐,舍得未出生的繁星吗?”看到此情此景,乔蓁只想要激发孙策的求生意志。孙策隔着帷帐,看见了哭的梨花带雨的乔蓁,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语重心长的说“丫头,你的命比你姐姐的好,将来,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和繁星。不要像姐夫这样,要和公瑾白首偕老。”

乔蓁跪地连连摇头:“不会的,姐夫不会有事的,姐夫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策已经气若游丝,房间里竟是悲戚之情。过了许久,孙策缓缓开口:“阿婥,我要走了,伯符对不住你,这一生误了你,只是你怀着我们的繁星,你要活下去,你要替为夫看着江东的大好河山,百年之后告诉为夫,权弟做的好不好。为夫会在黄泉等你,若是你带着繁星与我共赴黄泉,那么我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带大繁星,做夫君的眼睛,看着江东。”乔菀已泣不成声。

“只可惜……看不见繁星出生了……”话毕孙策的手便从乔菀的手中滑落。

“啊!啊!不要!啊!伯符!”乔菀的喊声凄厉而又撕心裂肺,那样的哭喊声只听一次一声都难以忘怀。

众人皆俯首,送孙策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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