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不要坐在后面一脸幽怨的盯着后视镜好不好,跟失足妇女一样。”那货坐在驾驶座,一脸嫌弃的说,好像自己对我做出这副的时代背景毫不知情一样。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揉着都给粘麻了的手臂,怨气又不受控制的增加了几度,“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还王晓明,这么土的名字真亏你想得出来,”对方显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愿,“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带着杀气的坐在我的汽车后座,不怕惹到了我,我把你从车上给扔下去吗。”
车,又是车。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迟早对车过敏,一碰车门就皮肤红肿,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招数。“我连你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警惕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恩,惊弓的鸟儿嘛,大都是这副德行吧,”说完,她一个急转弯把车子生生瞬移到路边,我觉得她用力要是再猛一点我的肋骨就能直接把我的五脏六腑穿成羊肉串,“前海军陆战队员,好像战绩也还不错,在混个几年到了首长级别,还用得着这样了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这种语气听起来真像是来招安的啊,虽然你的目的和它刚好相反。”
“没错辜少华对吗,你的条件这么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出卖国家机密情报呢?你们中国军人不是很讲究所谓忠诚吗?”
“忠诚?”身体持续不断的隐隐作痛让思考都变得很耗费体力,齐战安你个混蛋,就算要交任务也得让我提前打个草稿吧,这种烂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你有烟吗?”我问。
她笑了笑,也不说什么,递过来一盒烟,“是卡碧,习惯吗。”
我看了一眼,小巧又简介的白色烟盒,一看就是女式烟,但只要是能稍微止一下痛,怎样都好了,“这什么烟啊,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都说了是‘卡碧’,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这也是我的名字。”她又到位的递来了火,幽幽的绿色火焰,果然土豪的装备和我们人民武装的补给差得不只是一丢丢,我隐隐嗅到了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的火药味。
“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似乎有点不耐烦,“我说你记性怎么这么差,都说了我叫‘卡碧’嘛。”
“我说啊,你也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我问的是你的‘名字’不是‘代号’,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从刚才开始,她就在吹毛求疵的调整着车载空调,好像怎么吹都不舒服,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对啊,只是个代号。可这个代号能让我生存下去,而你的真名只会让你众叛亲离。”
“是啊,是这样没错。”
真是得意忘了形,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虽然齐战安说这不过是个任务,虽然资料还有备份,虽然我还是我从来没有改变,虽然迟早有一天我可以向所有人证明我从未改变,但是啊??????
但是定了罪,入了狱,删除了资料,进行了驱逐,兢兢业业的做足了戏份说够了谎言,虽然最后是这么个不了了之的结果,但是足够了,对于毁掉一个名誉而言已经足够了。没有会理会你曾经是谁,或者现在是什么样子,没有人会记得,更不会有人真的去追究所说的证据和真相,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伪装和谎言已经先入为主了。我的过去,所有人的过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改写了。我以为自己还属于正义的一方,但半个身子已经被强行推入亡命之徒的世界了。
“对啊,真名总是背负着过去吗,要是过去都毫无意义了,名字要了又有什么用呢。是这样吗,卡碧女士。”但是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个身份,真的就可以从头来过吗,“那么,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那我不客气了,”她说,“我想得到,你手中的情报。”
女式烟果然又细味道又淡,很快就干掉了一支。居然来要情报了,等等,让我调整一下微表情,开始加载“影帝”模式,“这种事,你们老大知道吗。”
她不太自然的愣了一下,“当然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呢。”
“那麻烦你转告给你们老大,我的情报都已经被追缴回去了,所以??????”
“辜少华先生,”她明明一直都是“哎”“喂”的叫我,突然间这么正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我想您只是想要确认我们的诚意对吗?或许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您需要的不过是一点时间对吗?”
为什么用的明明都是敬语,但还是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你要知道,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
“我就知道,”她又笑了,但是很奇怪,因为她每次都笑的一模一样,“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在你说些什么之前你希望和我们进行更多的互动。”
干嘛说这么长还这么高深的话啊,精神有些恍惚,这种感觉真差劲,就这样吧,我得赶紧摆脱她,找到那个接应我的人,然后我才能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恩对,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先走了,我??????”
“等等,你走不了,”她斩钉截铁的说,“你在这里很危险,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想,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在一起。”
什么啊,我要是躲在贼窝里,我的战友们该怎么接应我,开玩笑的吧。“不了,我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比较自在。”
“如果我坚持呢。”听这家伙的语气,真让人不爽。
我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当我发现我吞的其实是血的时候,我觉得经典原味唾沫的味道真是美味又清新,可惜当初不知道珍惜,“那个,我们能一会再说好吗,我觉得我最好,先去一趟医院。”
“哎?”卡碧有些吃惊的说,“你在吐血啊,不要啊。”
“没事,”这种时候是绅士就应该安慰一下女孩子对吧,“死不了,不用太在意。”
“那你自己注意啊,”她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关切的说,“要是血流得多就用自己的衣服擦,我的坐垫可是新的,也不准往玻璃上蹭。”
靠,搞这么半天你就在担心这个,没看到有个人眼看就要玩完了吗,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还好这家伙一直带着墨镜,不然看到她那个或许不屑一顾的眼神,我会直接给活活气死的。这么说,我还得多谢她的不杀之恩?
算了,这不是重点。意识正渐渐模糊,脑子中最后存留的画面是手上沾满血的外科医生拿着的同样沾满血的手术刀,也可能只是幻觉,可能沾满血的不是医生,而是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