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经过许多大事件,对于冲击习以为常,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摇摇头,自嘲不已,随后起身,走近了灯火辉煌的青城拍卖行,踌躇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我想见一些修行路上的前辈,可以引荐么?”
林言直接说明了意向,他看着青城如画欣喜的脸庞,不知为何,自己反倒有些失落。
“去见皇甫家的长老吧,他还在此地,其他长老都返航了。”
青城如画语言欣然,不知是未发觉还是怎么,竟不顾女儿家身份,拉起了林言的手引导向着一处雅间走去。
“前辈,晚辈青城如画求见。”
房屋外,青城如画毕恭毕敬,这是北斗人族的撑天人物,几个世纪来都是他们这一辈抗住了外族的压力,为人族小修士争取到了发展空间,可说如今的人族鼎盛大部分功劳都是他们的,不可不敬。
“进来吧,丫头,没有外人。”
苍老的声色带着丝丝和蔼,让人亲近,与林言预想的古董声色完全不同,虽带着一些威严,却不那么生冷勿近。
“愣着干嘛,走啊!”
见林言愣神,青城如画一脚就踢了上去,倒不像有了隔阂。
“皇甫爷爷,好久不见。”
想来二人有交情,青城如画很亲昵,随后却没有逾礼,她举止言谈有度,很得体,不失亲和又有高贵,感染人心。
老者很和蔼,房屋也很简朴,不大不小的茶几,四个围圃,他青衫一袭坐在左侧,正端着一盏茶微品,灰白发丝昭示他有些年岁,但容光焕发却似四十,此刻放下茶杯,正有趣的打量着进门的二人。
“你便是林言?”
这老者开口了,声若宏鈡,音似长河,像天宇的苍鹰觅食。
“晚辈正是。”
林言掬了一礼,看着不卑不亢,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压力,这时他更觉得在冰窖里呆了一天,浑身僵硬。
“这只狗呢?没名字?”
饶是小兽想在门外偷听也没机会了,灰溜溜的进了来,一脚的讪笑,那样子,像是被老婆捉到自己在跟美女吃饭。
不过它是有脾气的,这辈子最恨就是人家说它是狗,所以它很快铁着脸,一脸不爽的瞪了一眼老者,飞快的又打了个滚,气节,是的,这就是气节,虽然我之后会认错,但是我是有气节的。
“坐下吧……”
“咯咯咯……”
青城如画被逗乐了,当时就笑了,拉着林言坐了下来,惹来某狗一双白眼。
“林家仙兽只存于传说……”
老者抚着长须,并没有说太多,不过听得出来是善意的,并不是否认小兽的身份。
“前辈,晚辈来,只是想寻一条路。”
林言开口了,直视皇甫家大长老。这样很不礼貌,也很不自量力,但他还是直接看了过去,希望那是一个可靠的人。
大长老并未动气,且是很直接接触林言目光,他身上有一股让人亲和的气质,和蔼可敬,并不曾躲闪或者不屑。
那是一种长者所要拥有的,这让林言瞬间感觉到了依靠,对于大长老也生出了敬重,两人之间少了许多嫌隙。
片刻后,大长老忽道:“你身上诸多秘密,且不止关乎个人,这些令你小心谨慎也是应该,这几日了解此地,也不必自惭形秽,须知阳光下也有阴影,八城可说大义向人族,却并不是每一人都是无私之人。”
他很耐心的开导林言,让他意识到八城并不是有多么无私,只是相对好一些,依然有危机来自人类己身。
“多谢前辈开解,但林言所思,却并不来自这些。”
林言再次鞠躬,这是一个让人尊敬的老人,即便林言也不能找出什么不妥,受的起。
“晚辈……”林言看了看青城如画,欲言又止。
“如画还有些事,这就告退了……”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知道此刻林言所说必干系重大,淡笑说过,就要牵身离去,留下一道红影。
“不,你留下……”
却在这时,林言拉住了她,坚定的目光里,女子见到了他眼里的激动,颇受感染,心道:“三月辛劳,终不被负。”
而后林言踌躇,深吸一口气,道:“我乃仙沌……”
说完四字,林言如释重负,听到小兽在脑海叹息,却又自顾自的苦笑,说出了秘密,并不代表心里就会轻松,相反将更加艰难,只因,已经十万载内,不曾有一个仙沌出现,而修炼法门,也早已丢失。
“什么?”
这是大长老有生一来第一次如此失态,他几乎是将一口茶水喷涌而出,若不是功力深厚,即使将水化去,可能林言身上也要落下几百个窟窿。
“仙沌……”
青城如画很平静,只是口中喃喃一句,但之后便没了反应。
可她其实已经失去思考,脑中一片浆糊,仙沌哪,人世间最后一次现世也是几万年前。
待半晌后,大长老才稍稍平复,他看着林言,摇头,点头,叹息,扼腕叹息,双拳紧握,似乎做着什么大决定。
林言神情紧绷,不能自己,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后生,你跟我进皇甫家,就算耗尽整个皇冠津,我也要让你走上修行路。”
大长老激动了,仙古无冕之王,荒古打通绝人诅咒,太古囚禁上苍,一个个传奇让他根本不能思考,若是林言走上修行路,那么什么异域来犯,什么万族争帝都成了空谈,注定只有一个人成功,那就是仙沌,不会有其他。
“不……”
林言拒绝了,他知道这条路如何难走,切实来说,他是万年前的人,那时候古法相对齐全,可是依然不能让他走上修行路,探索星空,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希冀。
林言也想找到其他方法,但那是以地球文明灭绝作为代价的,如今,他又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还有其他方法么?除了用灵石引导,天材压制?”
越了解仙沌,林言就觉得越绝望,这条路走不通,
除非让他寻到合道石,不过那是幻想,更加不行。
“天呐,荒古以来,第一仙体。”
这时候青城如画才反应过来。盯着林言全身不停瞄,惊叹起来。
“呵呵……”
林言自嘲,第一仙体,如今也不过废体而已,天地巨变,多道存于一体会“自相残杀”,相互排斥,这是“一道体”的世纪。不能绽放万道容于身的光华。
“不对,连忘雨那小姑娘先天为阴阳灵体,如今毅然成为斗士,不可能没有办法,我去寻秘法,林言,你万万不能气馁,我去拜会连家……”
老人很急切,更加火急火燎,他话语还在空中,人影早无,离开了这里。
“林言……”
青城如画缓缓握住林言手掌,触手心一片温润,却始终激不起林言的心浪,即为引星人,又何德何能,即为林家人,you何德何能?即为仙沌体,又何德何能?太多太多,这条路,堵死了!
他看不见光明,虽然老人临走时给了他希望,却并不是什么曙光,仙沌,是万道,是万道冲突,是天地冲突。要解开,一个解开阴阳的秘法?够么?
……
……
数日后,林言准备告别,他听闻北斗五大禁地有仙光流溢,准备去搏一搏,然青城如画并不答应。
“不成,禁地就是仙王都要禁足,你去何用,凶险不能测,你不能去。”
青城如画一袭红衣,清丽脱俗,拉住了已经背起行囊的林言,不让他走。
“大世争流,林言为引星人却不能有半点修为,怎么替人族出战?”
林言浅笑,并未挣脱,他看向远处临天城神擂台,那里叶无站在高处,用重宝吸引,让无数修士眼冒金光,不止的往上前仆后继。
叶无被一众天才打击了,连忘雨已然斗士,强大不能揣度,其他更都是九级巅峰,每一个都只须小小契机就能迈过那扇门,他很激进,没有半点迟缓就站擂求打。
以叶无都如此着急,他林言又怎么可以混混渡日。
百轲争流,人杰辈出,要是落下一步,可能永远不能超越,他林言更不想落于人前,很干净利落的做出决断。
“皇甫爷爷几日就要回来,你就再等一等,说不准有法门解开桎梏,你就不能听我的,等几日吧。”
意外的,青城如画很小心翼翼,不像以往那般大大咧咧,揣度着林言的脸色神情,绞尽脑汁想要留下他。
五大禁地十死无生,堪说北斗最为神秘恐怖的地域,相传是古代葬仙的地方,林言没有一点修为,进去更加没有生的希望。
“不能等了,我失去了一切助力,需要立即出寻。”
是的,血石头最后被他收了回来不曾出售,而灵石就更加没有着落。于是,只能去禁地求生。
“你为何要收回血石头……”
青城如画急了,这时候想了起来,埋怨着。
“人族大难,多少人杰将埋骨他乡,林言不才,却不想坑害志向之士。”
拍卖持续了三天,第二日林言就收回了“血石头”。这引起了一番轰动。
林言目光炯炯,白衣旭旭,笑容如春光灿烂,到了临天城,见到这里风情,他颇为触动,心境提升,再不像以前那样自私自利。恢复了一些当年地球时候的风姿,让人看起来顺眼又想靠近。
“我不想止在这里,你明白么?”
林言叹息,像在为自己找着托词,更是说服自己,路太长,他能不能走下去是未知,不能再让青城如画为自己付出,那会不安。
青城如画的眼眸暗淡了,拉着林言手臂的手放了又紧,捏的林言疼痛。
“你还会回来么?”
青城如画将林言看做朋友,更不想自己救下的人死于非命,一股子烦闷在心里熏染着,让她很失落又无奈。
“会的,我们会有重逢一日,那时,我必带着万千荣光见你。”
林言豪言壮语,轻轻抚下红衣女子纤弱手指,心中滋味难明。
前路艰难,林言抱起小兽,缓缓行步,不知为何,眼眶盈满泪水,可他始终不曾哭出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寻到一个对他百般包容的人,终于放不下。
那是一种复杂的心绪,没有爱恋,却很不舍,他想起那日被发现自己盗窃时那听完解释后女子的目光,像极了那平时对自己不假言辞的母亲。
一直的孤独再次来临,而这一次,似乎很难割舍。
如画,等我,我会证明,你救的不是废物。
“林言,一路走好,一定要回来。”
身后,望香楼满身煞气满脸横肉的店小二们挥手告别,方才不见,这一刻却都跑了出来。
林言没有回头,鼻子抽蓄,将流出的鼻涕吸进去,咕噜一声……
“甜么?”
适时,小狗一脸亮晶晶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好奇,问得林言崩溃。
“老子他么没吞。”无力的辩解。
“我知道,我没吃过,不晓得味道,好吃么?”
“呃……”林言愣了,这贱狗一看就是那种调戏妇男的背背山,吊毛一枚,没吃过,骗鬼呢?
“皮痒了?”
林言险恶一笑,看的小兽缩缩头。
“啊……林言卧槽你……大爷……”
之后脑海里就是一阵无力的信誓旦旦的诅咒,听得林言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