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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成公主(2)

弃车乘马,高原的寒风和霜雪使文成公主经受了生平第一次锻炼。这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吐谷浑的境内。经过尉迟川、苦拔鸿、王孝杰米栅到达莫离驿(今海南曲沟附近)。再往前行就到达了公主佛堂(今兴海大河坝以北)。在这里,文成公主受到了吐谷浑王诺曷钵的盛大欢迎,住进了吐谷浑专为她建造的行宫,在这里暂作休整。

吐谷浑和唐的关系一贯融洽,诺曷钵被唐太宗封为“河源郡王”。他也曾派人去长安请求和亲,并迎娶了唐朝的弘化公主。诺曷钵和弘化公主热烈欢迎文成公主的到来,他们互相赠送礼物,亲密交谈。诺曷钵为文成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许多远地的羌族首领都应邀参加,公主的行馆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在临行之前,文成公主就受太宗之命,要她设法弥合吐蕃与吐谷浑之间的裂痕。文成公主在此停留期间,约请弘化公主一起劝说诺曷钵和吐谷浑大臣,与吐蕃解仇和好。公主不偏不倚、不亢不卑的态度,优雅的谈吐,对民族和好共处能给双方带来利益的深入分析,使吐谷浑的君臣折服不已。通过两位公主的频繁接触,吐谷浑答应不计前嫌,与吐蕃重归于好。此后,在文成公主的敦促下,松赞干布在世时,两族再未发生冲突,和平交往不断增多。

文成公主在吐谷浑行馆大约停留了一月之久,又开始向吐蕃进发。路过大非川,抵达那路驿,经过暖泉到了漠海。这一路,气候十分恶劣,盛夏降霜,二千余里见不到人烟,有的地方无水可喝,人只能啃冰,马只能啖雪。这使文成公主经受了严峻的考验,也使她养成了坚强的性格。

不要怕过宽大的草原,那里有一百匹好马欢迎您!

不要怕过高大的雪山,那里有一百匹驯良的牦牛来欢迎您!

不要怕涉深深的大河,那里有一百只马头船来欢迎您!

这首著名的民歌《唉,马林儿》是善良淳厚的藏族人民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最热情的欢迎词。

这首歌伴随着一支从遥远的大唐都城长安而来的浩大的队伍,响遍了整个青藏高原,一直唱到了吐蕃王国的首府——美丽的高原之城拉萨。

这是一支特别的队伍:队伍之中,有峨冠博带的官员,有金盔铁甲的军士,有精通各种手艺的工匠,有技艺高超的乐手,还有许多宫装打扮的妙龄女郎。

这支队伍携带了很多箱子。箱子里装的不仅有黄金珠宝,绫罗绸缎,更多的是书籍、笔墨、农作物的种子、药物、乐器以及各种大唐皇家的日常生活用具,还有佛像。

队伍中,有一辆华丽高贵的宫车,最为引人注目。

宫车中端坐着的,正是前往拉萨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和亲的大唐文成公主。

在长达数日的远程跋涉中,伴着一路的风尘,年轻的文成公主想了很多很多:强盛的故国,未来的归宿,思念中的亲人,即将见面的夫婿……在百感交集之中,她耳边又响起了临行前父皇语重心长的教诲:

“你要教育你的儿孙们多读诗书,养成善良的品性。”

“要多听多想,勤于修身,遵行法度,行为端庄。”

“要制止恶行,弘扬善举。”

“做事要从容大度,不管对内对外,都要精明敏利,言语平和。”

“要爱护你的人民,尊敬你的赞普,做一个端庄慈爱的好国母,善良贤惠的好王妃。”

这番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在她的心底扎根生长,伴随她在西藏度过了四十年的漫长岁月。

3.和亲,科技与文化双丰收

此时,松赞干布早就按照约定,带着他强大的禁卫军在吐蕃与吐谷浑的边境柏海(今札陵湖)恭候多日了。他终于迎来了公主的仪仗。松赞干布和李道宗相见,执子婿之礼,十分恭敬。文成公主盛妆会见了松赞干布,二十五名侍婢亦多衣着华丽。迎亲仪式是按照唐朝的礼制举行的,李道宗以叔父和唐朝重臣的身份主持,极其隆重。从人的众多,妆奁的丰厚,中原服饰的华美,礼节的繁缛,在过惯比较简单的高原生活的松赞干布眼里,都很新奇。公主的学识、风度和娴雅的姿态更令松赞干布爱慕不已。他表示,要为公主建筑宫室,让她生活得和在唐朝一样。

李道宗完成了护送公主入藏的任务,在松赞干布的陪同下观赏了河源的风景后,就要返回唐朝了。文成公主依依不舍地道别了和她相处的最后一位娘家亲人,并嘱托叔父一定要向父皇转达自己的问候和对维护唐蕃友好的信心。

接着,松赞干布起兵先回拉萨。当时吐蕃境内驿站未立,道路崎岖,公主的行装又十分庞大,得用数百匹马的马队驮运。要解决运输问题,减少运输中的耗损,松赞干布需要预先为公主的顺利入蕃作好准备,同时也需要预先筹备隆重的婚礼仪式。

随同公主入蕃的汉族工匠和松赞干布一道先往拉萨。在路上,他们指导并和吐蕃人民一起平治道路,建筑汉式房屋,设立驿站。这条道路,成为后来著名的“入蕃大道”,极大地方便了唐蕃之间的往来。

随后,文成公主一行也沿着入蕃大道向拉萨进发。沿途,公主受到了青藏高原上藏族人民的热情欢迎。他们为公主准备好充足的马匹、牦牛和可口的饮食,同时还献上美妙动人的歌舞,以表达他们的愉快心情。

文成公主一边前行,一边向沿途的藏族人民传授汉族先进的农业技术。她在经过的农业区安装碾磨、留下芜菁和其他粮食种子,并教导藏族劳动人民各种种植方法;在牧区,她教会牧民们将乳制成酪,将酪提炼为酥油和酥浆,又将酥浆提炼成酥糕。在今天玉树藏族自治州首府结左南的南边约五十里的巴塘,有一个叫百南巴的山谷,山崖上有九座浮雕像,文成公主居中坐在蓬花狮子座上,两边上下分两层排列八个宫女,分别手执剑、瓶、花侍立。传说公主在这里停留了较长时间,教导当地居民改进种植方法。同样,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首府甘孜附近,也有公主寺,并流传着同样的故事。两地并不在同一条交通线上,这只能说明公主指导的方法在藏族地区传播很广。

藏历四月十五日,文成公主在松赞干布的陪同下,在悦耳的乐曲声中,由北门进入拉萨城。吐蕃人民欢喜若狂,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万人空巷欢迎公主,并歌舞游宴多日,热闹非凡。松赞干布为公主举行了天庭般的盛大喜宴。婚礼的奢华欢乐使藏族人民长期不能忘怀,他们用诗歌赞美,在舞蹈中抒发欢庆的喜悦。为了表示汉藏一家,松赞干布穿上唐朝赠送的袍带,完全以唐朝驸马的服饰装扮自己。同时,为了照顾公主的习惯,松赞干布下令禁止国中以赤色涂面的旧俗。公主的娴雅高贵赢得了藏族人民空前的爱戴,也带给了松赞干布莫大的荣耀,他对亲信大臣们说:“我们祖先没有一个人曾和中原上国通婚,现在我能娶大唐公主,这实在是太幸福了。应当为公主筑一座城,让我的子孙后代都知道这件美事。”

据《吐蕃历史文书》记载,松赞干布后来果然在公主经过的错格的旺约都建筑了一座城寨。城寨略如内地雕楼,气魄雄伟,匀称美观。可惜因为年代久远,现在它的遗址已经无法寻觅了。

和亲之后,文成公主暂住在拉萨。按照吐蕃习惯,王室只在冬季住在拉萨的王宫里,到了夏季,便移居琼巴,在原野里张上巨大的帐幕居住,官吏也在这里处理公事。由于山南泽当一带气候相对温暖湿润,因而柳枝茂密,翠色宜人,和内地的景物极为相似,公主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决定定居这里。松赞干布对自己的诞生地荣布拉冈和儿时的游玩之地一直很怀念,自从文成公主定居于泽当,他便在那里建筑了豪华的宫室,不分冬夏常常出现在这一地区。

山南是吐蕃最早发展农业的地方,在这里,文成公主亲自指导藏民种植中原的蔬菜、水果、中药材、稻麦等。吐蕃原来的耕地,土地不加平整、不打畦,也没有阡陌。这种粗放的种植方法,水土容易流失。在公主的影响与教导下,吐蕃劳动人民开始学习汉族地区的方法,加筑田垄,开挖畦沟,使田野里阡陌纵横。现在藏族地区仍然保持着这两种种植方法,至于耕地后碎土、除草等精耕细作的方法也得到普遍的推广。文成公主带来的许多植物种子也在藏疆扎根生长,这极大地丰富了青藏高原的作物品种。经过公主的努力,吐蕃的农业逐渐向汉族先进的农业生产看齐了。

文成公主还命令汉族工匠在许多水流湍急的小河上安装水磨,吐蕃劳动人民对于这种新机械欣然接受。当他们看见青稞麦由水力碎为粉末,节省了劳力时,都欢喜若狂,奔走相告,并争相学习使用。由于带来的懂技术的工匠数量有限,不能满足藏族人民急于使用新技术的迫切愿望,文成公主建议松赞干布向唐朝请求派遣更多的碾磨工到吐蕃。不久,碾磨便在吐蕃各地普遍推广。汉族工匠和吐蕃劳动人民亲密友爱地相处,把技术无私地传授给他们。文成公主还为这些工匠请命,让松赞干布下令免除他们的差役。吐蕃王朝千余年内相沿不改,这些工匠的子孙始终享受着这种优待。他们对公主的恩泽念念不忘。

吐蕃人原以“毡帐而居”,穿毡裘衣。文成公主到来之后,和侍女们一起向藏族妇女传授纺织和刺绣的技术,使吐蕃家庭手工业得到迅速发展,这从她的《琵琶歌》中“植桑织丝兮,编竹为缝兮,灰岩为陶兮”的句子可以看出。现在西藏地方的许多佛塔,传说都是为纪念公主而建立的。当地的居民从先辈口传,能够证实文成公主曾在某些地方教藏族妇女纺织,在某些地方刺绣佛像。这些故事在西藏民间流传,佛塔的石块历经千年的风雨而有所剥蚀,但藏族人民对公主的敬爱却历久而未衰。今天,勤劳而聪慧的藏族劳动妇女能够织出色彩艳丽、花样繁多的地毯和质地细腻、色泽鲜明的毯子,她们都说自己的技术源自公主,在讲述这些故事时,对公主感念不已。

文成公主入藏时,带了四百多个医方,多种诊断治疗方法以及四部药剂配置方面的书。定居后,她潜心研究医学技术,用自学的医术治好了不少藏民的病。她还向藏族人民悉心传授医学知识,使这个生活在恶劣环境下的农牧民族防治疾病的能力大大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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