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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你的心,无处安放一

老板娘耳朵尖,听到依依如是说,复又燃起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我们这里的好多饰品都非常适合作为小礼物送给闺蜜的呢!小姐您的朋友喜欢项链戒指之类的东西吗?或者手镯呢?我们家的手镯今天一早刚到新货,我拿出来给您看看吧!您一定会喜欢的。”说完,老板娘便俯身打开柜台下面的橱门,口中仍不忘劝她:“难得我们店今天有打折活动,这样吧,您一会儿若看中哪只手镯,我连同刚才那款耳环一起,按您买了三件的价,给您打八折,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可好?”

依依见老板娘已然依次抽出好几个屉子任她挑选,她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热情,再看罗列在屉子里的各色手镯,倒也当真精美,想来如果真能给易歆挑到一款合意的手镯做礼物倒也不错。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吧!那让我先看看吧!”

老板娘连声答应着,预备再度给依依介绍本店人气商品,却终于还是被韩学谦委婉拦下了,“让我们自己看看吧!”他知道依依向来不习惯买东西时有店员从旁兜售,今天能忍到现在不发作,也算是看在为自己闺蜜挑礼物的份上。好在正巧店里又进来两名高中生模样的女孩,老板娘让依依他们慢慢挑,这才走开去招呼那两名高中生去了。

老板娘一走,依依方能集中精神好好挑选。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屉子里挨个罗列的各式手镯,真可谓是琳琅满目。加之经着店里橙色的灯光一照,越发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就在这片恍若星河的溢彩流光中,依依却一眼看中了一只粉彩印花宽手镯,手镯深蓝色的底上挨挨挤挤开着数多粉嫩的五瓣花,恍若春风吹散枝头的花絮。依依叫不出那花的名字,只是看着像梅花,又有些像梨花,花虽不甚亮丽,却别有一番娴雅绝俗的美,恍若开在山谷的幽兰,总能在不经意间,教人惊艳,正如易歆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这只手镯倒是别致。”韩学谦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自依依脚上的高跟凉鞋移开,笑着对她说:“你挑的礼物,易歆一定会喜欢的。我看别的店里也未必能再挑到中意的,不如就这只手镯,连同刚才那副耳环一并买下来吧!”

依依确实也逛得挺累的,而且这手镯也的确很衬易歆,想想学谦说的也有道理,这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正巧这时老板娘刚送走了那两名高中生,听见他们已经决定,不由眉开眼笑:“先生小姐都那么有眼光,选中的东西可都是我们家的人气商品呢!”两人但笑不语,老板娘倒也爽快:“之前答应过你们的,买两件商品也给你们八折优惠。”她的指尖飞快地在计算器键盘上一阵敲击,最后将一串数字呈到他们面前,价钱虽不便宜,却也还能接受。

老板娘便笑眯眯地接过依依挑中的手镯兀自包装去了,依依低头打开手袋,却见韩学谦已经掏出钱包准备付账,连忙拦下:“怎么能让你来呢?这里头还有给易歆的礼物呢!”

韩学谦很是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吗?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何况她都是老杨的女朋友了,往后我不定还得喊她一声‘嫂子’呢!”

依依笑言:“她叫我姐,你却叫她嫂子,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终于任由他去付账,又听老板娘问:“我们店里还有在饰品上刻字的服务,认识你们呢,也算是有缘,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今天就免费帮你们在耳环上刻吧!”

老板娘已拿出样板册子给他们看,里面各色版式图样应有尽有,尤以刻字最为出彩。韩学谦望着依依,满眼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依依含笑点了点头,他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回头便对老板娘说:“行,那就在背面分别刻上Y和H吧!”又问:“大概需要等多久?”

“很快,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

老板娘的动作十分利落,不过片刻便已完成。刻字很精美,甚至连字母的边角都做了特殊的打磨,灯光潋滟下,真可谓是熠熠生辉。

两人都非常满意,老板娘又笑着问依依:“耳环现在要戴上吗?”

“现在不戴。”不待依依说话,韩学谦已然挡在她跟前,“她皮肤很敏感,新买的耳环都要回家先用酒精棉擦过后才可以戴。”

老板娘不由向依依投去艳羡的目光:“小姐您男朋友真是体贴,连这样的小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依依垂首淡笑不语,可双颊却分明燃起两团晕红。

韩学谦问老板娘要来一只小礼盒,小心翼翼地装好耳环,回头复又叮嘱依依:“回家好好用酒精擦一下再戴,不然的话又要像上回那样弄得皮肤发炎红肿,一疼好几天。”

老板娘依旧忍不住在一旁感慨:“小姐您真有福气,男朋友对你这样上心。我妈一直对我说,找男朋友就得找细心体贴,又懂得照顾自己的,我一直不以为然,今天我才醒悟过来,我妈说的果真有理。”

直到韩学谦和依依离开店里时,仿佛还能听见那位年轻的老板娘欣羡的赞叹自背后如影相随。那个时候的他们,不论走到哪里,总是让人钦羡的一对吧!

可有谁会想到,当初彼此一心以为的天荒地老、白头相守,如今,却只能是形同陌路、人各天涯。

韩学谦只觉喉头有股浓稠的苦涩泛入唇齿,可心中悲苦到了极处,他反倒笑了。他将手中的耳环翻转过来,中规中矩的一个Y字,连边角亦打磨得分外光滑,就着那一星昏暗的灯光,仿佛连字母本身都要一并湮没,再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就这样坐了好久好久,终于,还是将手里的耳环收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袋。

周一依依到公司的时候连眼皮都是浮肿的,开完每周的部门例会,人已经像被揭了一层皮似的,本来十一长假过后便很容易患上节后综合症,加之先前又碰到了韩学谦,害得她接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乱梦,眼下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再无半点气力,可手头的活却又半点耽搁不得,她只得强撑着精神,努力让自己埋首于工作中。

只是不过一个小时,依依实在撑不住,索性放下手头的事,起身去休息室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当滚烫的黑咖啡伴着隆隆的磨豆声汩汩流入杯中,当甘醇浓烈的咖啡香顺着杯口氤氲的热气散入空中时,她这才觉得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端起杯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

她喝咖啡素来不加糖和奶,那样纯粹的黑,连入口都是最原始的苦涩,甚至还带着一点点酸,回味里,却又透着若有似无的甘甜,她喜欢享受这样的过程,恍若人生,似苦还甜,让人回味无穷。

她将自己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就像一只蜗牛缩进了硬壳里,哪怕那壳根本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双手捧着咖啡杯,杯壁烫热的温度贴着掌心,有些微的灼痛感,可她却固执地不愿松手,生怕自己一个放开,会连这样的温暖都要失去。

偏偏手机却在此时夺命般地响起,依依瞥了眼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想了想,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叶怜依你人呢?打你办公室电话你也不在。”市场运行部的顾凯丽劈头质问,电话里,她的声音尤为尖利:“我们负责的9038飞机的客户今天上午就要进停机坪看飞机,这事我跟你们苏经理都说好了,他说会跟机场公安局协调,你赶紧落实一下,客人名单和他们公司的证明函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回头你看一下。”说完,顾凯丽已兀自挂断了电话。

依依木然地瞪着已经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唇角无意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这个顾凯丽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当年自己才刚进公司那会儿,正赶上顾凯丽刚生完孩子休了产假回来上班,那时的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总让人有种圣母玛利亚的错觉。

可自打公司规模扩大化,她被调往客户运行部后就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那个部门里的人全然一副德行,总觉得自己是公司的生产职能部门,是为公司创造利润的勇士,是公司的命脉,全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全靠他们养活,所以他们习惯了发号施令,说起话来更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弄得整个公司人人视其为猛虎,个个避之如蛇蝎,已至连总部赛那斯航空集团的几个大领导都知道,总公司旗下专机要客分公司的客户运行部是个刺头,正可谓声名远播,就差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了。

而依依并不愿与他们多计较,毕竟人家掌管整个公司的运行,成日里又要同千奇百怪的客户打交道,有些脾气也能理解,何况相较于他们部门所要承受的内部协调、外部公关、客户投诉等各方压力,显然是她所在的人力综合管理部所不能比的,是而关于这点,作为曾经在公司的另一个生产部门——专门负责国外飞机地面服务代理的地面协调部待过三年的她来说,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当年航空大学毕业后,专业空中乘务的她本是奔着赛那斯集团的飞行客舱部而去的,可谁知面试却屡屡碰壁。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在第N次被飞行客舱部拒之门外而沮丧地走在宽敞空旷的大厅里时,竟恰巧被前来总部开会的专机要可客分公司总经理滕泽看到,当时滕泽慧眼识珠,认定她绝对是干协调专员的料。

事实证明滕泽的确识人极准,那三年中,写给依依的表扬信可谓是铺天盖地,到了年底优秀员工评选时,她毫无悬念且顺理成章的收获了服务明星的荣誉。

按理说,她在地面协调部门干得这样如鱼得水,本不该换到现在的人力综合管理部来的。可当协调专员好是好,就是工作时间不稳定,且常常要熬夜。一个航班落地或起飞,协调专员必须在停机坪上全程跟踪保障协调,整个航班完成下来,少则三小时,长则五六个小时甚至更久,而协调专员只能站在停机坪里直到航班顺利结束。

按照依依父亲叶伟峰的说法:“女孩子家,工作稳定最重要,当初之所以同意她去当协调专员,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借这个职位好好锻炼锻炼,提高与人交流和待人处事的能力,年轻人嘛,总要让她吃点苦,才能知道生存的不易。如今我看锻炼得也差不多了,再说小姑娘家的,成天在停机坪上站着,日晒雨淋的也不合适,而且她现在日夜颠倒生活没规律,我这个做父亲的看着也心疼。再要说句不好听的,协调专员的收入的确颇丰,可我们叶家本不靠她的收入过日子。”于是她父亲便想着把她调到旁的部门,至少可以保证依依朝九晚五的工作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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