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美与凯茜此时已经像个雨人儿似地，哑然无声地攥着彼此的肩膀，听着脚步声一点点远去。
直到楼梯上没有一丁点儿回音，两个人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小圆桌上的钟表，滴滴嗒嗒地走着，忽然间撼醒了，似乎被催了眠的圣美和凯茜。
“怎么办？”凯茜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哽咽道，浑身又抽搐起来。
圣美蹑手蹑脚地跳下床，来到门边，将耳朵贴到门缝之间。
直到确定楼梯上，确实没有任何回音的时候，才飞快地打开灯，扑到小圆桌上。
凯茜惊慌地盯着脸色突然苍白的圣美，“那是什么？”
圣美端着纸片的手，刚开始，还在颤抖。
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凝重了，手稳稳地托着纸片，来到床边。
“婆婆有危险。”她将纸片递给凯茜。
纸片上写道：
很抱歉没有出现在你们面前，昨天的遭遇，已经让我知道，你们是个十足的胆小鬼——但有谁不害怕，自己从未见过的生物呢！
村庄里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他们真是不要命的家伙。
婆婆还找到了我。
她是善良的，天真地以为可以让我回到山谷深处，过平静的生活。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都已经被村庄里的人害死了。
我又怎么能离开村庄——
婆婆在回去的路上，被经被一个坏家伙盯上了。
那个人，一直想得到我……价值连城——
“是九头鸟人写的吗？”凯茜自言自语似的问，“婆婆会有危险？”
“哪一个婆婆？”圣美问。
“除了我们去看望过的婆婆，这个村庄里的人，是没有本事会看到九头鸟人的。”凯茜说。
“婆婆怎么会受到伤害呢！你不是说，她很会巫术吗？”
“是啊！但也许人类能对付得了她呢。”凯茜说，“婆婆很善良，不会伤害别人。但不能保证，别人就不伤害她。”
“该相信——九头鸟人说的话吗？”圣美问。
凯茜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坐在一起沉默了很长时间，冷汗还在流淌。谁也不敢下楼，将这件重大事情告诉朱先生和朱太太。
她们害怕，这也许是九头鸟人使的诡计。
它也许就藏在楼下的某个角落里，等待凯茜和圣美落入陷井呢——
“这么说，九头鸟人真的会隐身术了？”圣美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更多的是好奇。
她悄悄走到阳台上，掀起窗帘，吃惊地发现——窗子确实被打开了！
“凯茜，你确定刚才，窗子都在里面插上了吗？”
“我怎么会落下哪一扇呢，一定都插上了。”
圣美打了一个激灵，将窗子关好，又给插上了。
但刚爬到床上，她又不放心地跳到地板上，将门锁和窗子再次检查了一遍。
“如果九头鸟人真有这个本事，窗子关不关又有什么用？”圣美咕哝着，“看样子，它真的是不会伤害我们了——”
“它告诉我们，婆婆有危险。”凯茜说，“婆婆是不是在它到来之前，才被人盯上？如果这样，我们现在可要告诉爸爸妈妈。”
“放心吧，如果婆婆真被人跟踪，九头鸟人不会不救她的。”圣美说，“它既然没有伤害婆婆，就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两个人搂在一起，感觉疲惫极了，却不敢闭上眼睛，始终盯着厚重的窗帘和门锁。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茜和圣美才睡着了。
等到两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透射到窗帘内的地板上。
“真希望永远都是白天！”凯茜飞快地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就向楼下冲，“我现在就要去告诉爸爸。”
凯茜和圣美起得可不早。
以往，如果她们起得这么晚，朱太太或是法语教师早该到楼上敲门了。
凯茜坐到餐桌上，望了一眼钟表，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捂上嘴，惊讶地盯着一家人。
朱先生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不声不响地吃着早餐。
法语教师一脸莫名其妙的兴奋。
她每一次想说点儿什么新闻时，都是这个表情。
只有朱太太还保持着淡漠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事情？”凯茜试探着问，对刚下楼的圣美使了个眼色。
刚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但过了大概半分钟，三个大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婆婆出事了！”
凯茜和圣美张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了好几遍，才胸口扑扑乱跳地接受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婆婆出了什么事？”凯茜飞快地问，刚要说出昨晚卧室里的神秘留言，就被爸爸严肃的手势，吓得咽了回去。
“婆婆的儿子，被九头鸟人吸干了血。”朱先生说，“村庄里的人到山上找了一个上午，连骨头也没看到——恐怕整个人都被九头鸟人给吞掉了。”
“婆婆有儿子？”凯茜叫道，她从未听说过。
“是啊，在省城里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呢。但工作可不怎么理想，他开了一家灵媒店，专门为一些人提供蛊惑，和害人的把戏。”朱太太说。
“是婆婆教他的吗？”圣美问。
“婆婆的心肠很好，她可不会教儿子那些小把戏。”朱太太说，“听村庄里的人说，那个儿子，平时总是偷偷看婆婆做法事，身上的小功夫都是偷学来的。而且，都用在了害人上。为这事，婆婆没少伤心呢。”
凯茜和圣美点了点头。
凯茜又问，“婆婆的儿子，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忽然被九头鸟人吃掉了？”
“谁知道呢！搞那些把戏的人，总是神出鬼没。”朱先生看上去毫无胃口地扒着米饭，“那可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已经惦记九头鸟人好久了。听说，想把它卖给一个大主顾。因为这个，婆婆已经很久没让他回家了。”
“婆婆说过，伤害九头鸟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凯茜咕哝着。
“是啊！到现在为止，好像并没有听说过九头鸟人伤害过谁。都生活在一个地球上，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朱先生一脸遗憾。
坐在一旁的法语教师，听得出神，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早晨去邻居家的园子，摘些灯笼果。听主人说，婆婆的儿子回家，婆婆是不知道的。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被九头鸟人给吃掉了。”
“我可不相信！”圣美喊道，“九头鸟人既然从未吃过人，它是不会吃一个尽干坏事的人的。再说了，它能有多大，怎么会吃掉整个的人？而且还没找到尸体残骸！”
“就是，村庄里的人也在怀疑呢。”朱先生说。
“这件事情，是谁告诉婆婆的？”圣美问，“他怎么会知道，九头鸟人吃掉了婆婆的儿子？”
“是个无赖告诉婆婆的。”朱先生提到这里，不免有些愤怒，“他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经常到商铺里赊食物，从未还过一次。村庄里的菜啊、粮食啊，凡是能偷的，没有他不偷的东西。”
“那样的人的话，怎么能让人相信呢。”凯茜生气地说。
“他虽然从不干正事，却喜欢上山偷猎，说是在山上看到的。”朱先生说，“他还找到了两根黑色羽毛，说是九头鸟人的。”
凯茜和圣美听到这，都有点儿信以为真了。
因为她们与九头鸟人相遇时，也看到了黑色羽毛。
“爸爸，你确定是纯黑色，很大很大的羽毛吗？”凯茜问，“会不会是大雕的羽毛呢，山谷里可是经常有大雕出没。”
“大雕身上的羽毛可没有那么光滑，”朱先生说，“但关于九头鸟人的长相，还都只是个传说。村庄里没有谁真正地看过它。”
“婆婆呢？”圣美问。
“她可是个怪人啊！都说她看过，而且已经活了很久了——”朱先生用拿不定主意的口气，咕哝道。
“村庄里的人，打算怎么办？”凯茜问。
“也都等消息呢。”朱先生说，“好像要组织人到山上去对付九头鸟人，都是那个无赖出的主意——但需要婆婆的帮忙。”
“帮什么忙？”圣美问。
楠西刚从卧室里出来，半闭着眼睛，摸着楼梯扶手往楼下移动。
坐到餐桌上就抓起饭碗，被朱太太领着去洗脸刷牙了。
“听说都是因为你们。”朱先生又说道，“你们得到九头鸟人的三张纸片，还有身上的羽毛，婆婆就是要利用这些东西，找到它。”
凯茜和圣美心中一阵自责。
虽然到现在，两个人还不知道——九头鸟人到底是个善良的家伙，还是个坏蛋，却不想让自己害了它。
“婆婆答应了吗？”圣美着急地问。
“不知道，村庄里的人，都在等回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