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方法简单易行,女人们可以组织一个口袋集团,并且在纽约主要时装中心游行。或者,在其他尝试失败的情况下(这种尝试也许也会失败,而且注定会失败),还有一种位置互换的方法可以试一试。那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城里的每个男人在他下一个生日时会发现自己幸运地收到了一个很时髦的手提袋,而手提袋内则装了一件没有口袋的衬衫。
男人终归有属于自己的梦想男人如果失去友情便意味着脱离男性社会,最终成为一匹独行狼。
在男人心目中,恋爱和运动、赌博的情形差不多。这听来有些冷酷,事实上恋爱确实不占绝对的优势。男人们除了想和女友约会以外,还想去旅行、滑雪、喝酒,这些愿望同样强烈。
另一方面,女性一旦谈恋爱,恋爱便成为她的一切。恋爱即是她的全部生命。同运动等娱乐相比,恋爱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其它的事物根本无法与之棚提并论。
于是抱有这种想法的女性谈恋爱后会希望对方同自己一样地投入,这样一来便往往会产生矛盾。
这几年喜欢玩麻将的男人大为减少了。曾经有一段时期,几乎每个男人都十分热衷于麻将,为此他们常常同恋人发生争执。男人们一旦玩起麻将便彻夜不归。于是恋人必定怒气冲冲地责问道,“我和麻将,究竟哪个重要?”
虽然男子略感内疚,却不愿因此放弃麻将。对男人来说,本来运动、赌博和恋人同等重要。不过,如果照直说,难免会更加激怒女方,被迫无奈之余,只能用一句“当然是你喽”来搪塞。
假若女友还紧逼一句,“既然这样,从今以后就再也不要玩麻将”,那么男人对女友如此不近人情的态度会感到失望。几次下来,男人们自然会厌倦起处处拘束自己的女友,准备伺机逃离她的束缚了。
无论怎样喜爱自己的女友,男人终归有属于自己的梦想,譬如驾驶帆船去航海一个月,或和同性朋友们去打几天高尔夫球。他们渴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打扰。过了一段与女友不见面的日子后,男人又会急切地想见女友。从这个意义上,说男人是种任意性很大的生物确实切中“要害”。男人的任意性便是在考虑事情时容易只从自身角度出发,女性若同男友生活过一段日子后,便会对此有较深了解。
这种性情的男人结婚后,其表现一般不会有所改变。他并不是故意忽视家庭或忘记了它的存在,只是对他来说,目前还有同家庭一样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们的真实想法,便是“我迟早会回来的,所以现在你不要口罗里口罗嗦的。”
可以想象,不是所有的女性都能理解并接受这种属于男性的社会规则。正如男人只从自身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女性也总是立足于女性的立场来思考事物。
例如有的女性表示她们欣赏具有浪漫气息和冒险精神的男人,可一旦自己的恋人或丈夫提出要去驾驶帆船航海三个月,恐怕她的脸上会立刻布满阴云。于是男人不得不回答来自女性的“帆船和我,哪个重要?”之类的质问。既然如此,女性当初最好不要口口声声说欣赏具有浪漫情调的男子。还有的女性会恳求道,“那就带上我一起去吧。”对此绝大多数的男子一律会斩钉截铁地加以拒绝:“No!”这不是因为讨厌女友同往,而是由于不管工作也好,赌博也好,帆船也好,凡是男人热衷的活动,皆是在以男人为主的社会里进行的。如果带上女友或妻子,不仅有可能打乱男性世界的秩序,更有可能影响到他与同性朋友之间的友情。
男人异常珍惜这种友情,在他们心目中友情占据的地位远远超过同样的东西在女性心目中的地位。
理由很简单,男人如果失去友情便意味着脱离男性社会,最终成为一匹独行狼。作为男人这是谁也不愿意遇上的下场。
男人早在少年时期就有这种价值观,所以在男性社会中确保自己的位置对他们而言,同珍爱自己的妻子或女友一样重要,无法忽视。
对爱情的追求
人的生活无时无刻不有所爱,即使在那些表面上看起来与爱无关的事物里,爱也悄悄地藏身其中。
人是为了思想而生的,因此,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然而,能使他感到幸福的。只是纯洁的思想,而且,还必须他始终能经受得起这种思想的运作,他才能感到幸福;如果经受不起,则它们最终将使他感到疲惫,委靡不振。单调的生活状态,人是很难适应的,因为他需要激情,需要活动,也就是说,他有时候心情冲动,感觉到他心中有极其活跃的和极其深厚的感情在涌现。
最吸引人去追求的,是爱情和雄心;而这两种追求本身又包含有许许多多其他的追求。这两种追求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少的,但人们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却相当的多。我们虽不能说它们互不相容,势同水火,但可以说它们的确是在互相削弱。
不论一个人的胸怀是多么广阔,他都只能有一个主要的追求,这就是为什么在爱情与雄心碰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只能是这个或那个追求单独存在时的一半大。这两种追求何时开始和何时结束,并不取决于年龄。它们在人的童年时候便已诞生,而且一直要延续到人进了坟墓。然而,由于两者都需要激情的鼓动,所以较适合于青年人,有时候,它们似乎在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减弱,但实际减弱的情况却很少。人的生命短得可怜。有人说,人的生命应当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算起,可是我却认为起算的时间应当是从他开始运用理智那一天。从那一天以后,人就开始受到理智的约束了。受理智约束的情况,一般在二十岁以前不会发生。在二十岁以前这段期间,人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小孩子是不能算成人的。
一个人的一生如果以追求爱情开始并以实现雄心结束的话,则这个人是很幸福的!如果要我从中选一的话,我将选择前者。只要一个人心中有火一样的激情,则这个人就是可爱的;不过,火总是要熄灭的,要烟消云散的,因此,留给雄心驰骋的天地是很宽广的!对心灵伟大的人来说,一生风风火火、动荡不宁,那是很惬意的;而心思平庸的人则对此种生活毫无兴趣。这种人到哪里都呆呆板板,像一部机器。我们之所以说以爱情和雄心开始和结束一生是最幸福的,其道理就在于此;就人的天性来说,是愿意这样过一生的。随着心思的拓展,人的欲望便愈大。欲望是感情和思想的产物,纯粹是心灵活动的结果,尽管它们的产生是发端于肉体的感受。很显然,它们比心灵本身更活跃,更能发挥它所有的一切作用。不过,我在这里只谈一谈人的爱情,因为它往往和其他欲念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虽然这种情形在有意志力的人的身上很少发生。
心灵伟大的人,在各方面那是伟大的。
有人问:是不是一定要有所爱?这是用不着问的,你自己也感觉得出来。在这个问题上,还从来没有人心里产生过犹豫,因为他必然要被卷进去的;如果他一定要去征求别人的意见,那是他自己在找麻烦。
一个人的头脑清晰,他用情的目标也一定很清楚,这就是思想开阔和明智的人一爱起来就热爱的道理,因为他把他爱的目标看得很准。
有两种人,一种是有数学头脑的人。另一种是可以称之为有精细的观察力的人。前一种人的脑筋来得慢,但很坚定,不易动摇;而后一种人的脑筋则很灵活,可以同时用之于他所喜爱的事物的各个不同的可爱的方面。他能从眼睛观察到内心,从外部活动看出内心的活动。如果—个人这两者都同时具备的话,则爱情将给他带来巨大的欢乐!因为一个人既有思想的能力,又有思想的灵活性,可使两个人的思想交流富有情趣。
我们生来心中就带有一个“爱”字。它随着我们思想的发展而发展;它使我们爱一切美的事物,尽管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什么叫美。谁能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别的?要想掩盖这种感情是掩盖不住的。实际上,一个无时无刻不有所爱。即使在那些表面上看起来与爱无关的事物里,爱也悄悄地藏身其中。人的生活是一时也离不了爱的。
人是不喜欢老是一个人独处的。他需要有所爱,他要在外界寻找他喜爱的对象。他要找到一个美丽的对象;由于他本身就是上帝最美的创造物,所以他要在他本身找到他想在外界找到的美的原型。每个人都能在自己身上发现这个原型的隐隐约约的线条;他根据他所看到的事物是契合还是背离他的原型,来判断它们是美还是丑。尽管他在寻找填补他心中巨大的空白的事物,但并非无论拿什么东西都能填补的。他心中的空白太大;用来填补的东西至少要与他相似,而且要极其相似。美之所以能满足人的愿望,其道理不仅在于它合他的心,而且还在于它与他相似;不过,由于两性的差异,相似的地方是有限的。
大自然把这件事情已深深地印在我们心里,所以我们不需要学问,就能按步就班地进行。我们感觉到心中有一个空白需要填补,而且,它必然会得到填补。我们心里对此事的感觉非常清楚,比我们用任何语言的描绘都清楚。只有那些头脑糊涂的人才不了解这一点。……女丈夫和雌男儿
公鸡咯咯叫,好像他们也会下蛋。母鸡也会打鸣儿,她也多少能显出公鸡式的自信。
在我看来有两种女人,一种娴静,另一种坚贞。男人们喜欢娴静的那一类,至少在小说中是这样的。这种女人总是回应:行,随你,好心的先生!娴静的姑娘,贤淑的伴侣,贤慧的母亲——现在仍然是男人们的理想。不少姑娘、媳妇和母亲是娴静淑女,有些是装的,可大多数则不是,也不装。我们并不希望车技娴熟的女孩是个贤慧女人,我们希望她无所畏惧。议会里娴静如少女般的议员有什么好?只会说行,随你,好心的先生!当然,也有的男性议员属于那号人。娴静的女接线员?甚至娴静的速记员呢?娴静,是女性的外在标志,就像鬈发一样。不过娴静需与内在的坚贞并行才好。一个女子要想在生活中闯荡,就得无所畏惧,如果她除此之外再有一副俏丽娴静的外表,她就是个幸运的女子了。她可谓是一石打两鸟。
这两种女性特质必带来两种自信。一种是男性的自信,—种是女性的自信。真正现代的女人应有一种男性的自信,从无疑虑和不安。这是现代类型的人。可旧式的娴静女人则像母鸡般自信,就是说对其自信一无所知。她自顾默默地忙于咯咯下蛋,焦躁地、梦幻般地给小鸡喂食,那样子不乏自信,但绝非理智的自信。她的自信是一种肉体境况,很宁静,但她极易于受惊吓而失态。
观察鸡的这两种自信是很有趣的。公鸡自然有雄性的自信。他打鸣儿,那是因为他相信天亮了。这时,母鸡才从翅膀里朝外窥视。他大步走到母鸡窝门口,昂起头宣布:嘿,天亮了,我说亮就亮了。他威武地走下阶梯,踏上大地,深知,母鸡会小心翼翼地随他而行,因为她们为他的信心所吸引。果然,母鸡亦步亦趋地随他来了。于是他再次打鸣儿:咯咯,我们来了!毫无疑问,母鸡全然认可了他。他大步走到屋前,屋里会有人出来撒玉米粒。那人不能不出来吗?公鸡有办法,他有雄性的自信。他在门道里大叫,人就得出来。母鸡们很明白,但马上会全神贯注去啄地上的玉米,而公鸡则跑来跑去照看着大家,自信自己该负点什么责任。日子就这么过。公鸡发现点什么好东西就会高叫着招来母鸡,母鸡们晃晃悠悠地过来吞吃一气。可当她们发现点汤水佳肴时,她们会默默地吞吃,毫不犹豫。当然,她们会焦急地招呼那些小雏鸡的。但母鸡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比公鸡要自信得多。她信步去下蛋,先是固执地保护着自己的窝儿,下了蛋之后又会神气活现地走出来,发出最为自信的声音,那是雌鸟的声音,宣布她下蛋了。而从来不如母鸡自信的公鸡此时也会像母鸡一样叫起来。他是想像母鸡那样自信起来,因为母鸡比他自信多了。
无论如何,雄鸡的自信是起主导作用的。当捕食雏鸡的鹰出现在天空时,公鸡会高叫着发出警号。随后母鸡在廊檐下跑动,公鸡会扑棱着翅膀警惕起来。母鸡吓得麻木了,她们说,我们不行了,像公鸡那么勇敢该多好!她们会麻木地缩成一团。
公鸡咯咯叫,好像他们也会下蛋。母鸡也会打鸣儿,她也多少能显出公鸡式的自信。可是这样装出公鸡样的自信对她来说实在不容易。她尽可以像公鸡一样自信,可她很不安。母鸡般自信虽让她打颤,可她自在。
在我看来人也一样。只是今日,公鸡们才咯咯叫着假装下了蛋而母鸡们则打鸣儿假装叫着天明。如果说今日的女人都男人般刚强,男人则女人般阴柔。男人懦弱,胆小,优柔寡断,像女人一样柔顺。他们想让人温和地与之说话,可女人却一步上前,冲他们发出喔喔的吼叫!
阳刚之气的女人之悲剧在于,她们过于阳刚自信了,胜过了公鸡自己。她们从未意识到,雄鸡在清晨高声鸣叫以后,他会伸直耳朵谛听是否有别的公鸡敢于叫出声以示挑衅,对公鸡来说,晴空中总孕育着挑衅、挑战、危险和死亡,当然同样也孕育着机会。
可是,当母鸡高叫时,她并不谛听是否有挑衅和挑战。她的喔喔叫声是难以回应的。雄鸡总是警觉地谛听回声,但母鸡知道她的叫声得不到回声,喔喔,听也罢不听也罢!正是这种女人的坚定,太危险,太灾难性了。它真的是没有章法,与别的东西没什么联系。所以这样的女人才会上演悲剧,她们常会发现,她们生出的不是蛋,而是选票、空墨水瓶或别的什么毫无意义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孵不出鸡来的。这就是现代女性的悲剧。她像男人一样坚强,把全部的激情、能量和多年的生命都用在某种努力或固执己见上,从来不倾听否定的声音,连想都不去想它。她像男人般自信,可她们毕竟是女人。她惧怕自己母鸡似的自我,就疯狂地投入选票、福利、体育或买卖中去,干得很漂亮,超过了男人。可这些压根儿与她无关。这不过是一种姿态,某一天里这种姿态会成为一种奇怪的束缚,一段痛楚,然后它会崩溃。崩溃之后,她会看到自己生出的蛋:选票,几里长的打字稿,多年的买卖实效,突然,这一切都会因为她是只母鸡而成为虚无。这一切会突然与她母鸡的自我无关,她会发现她失去了自己的存在。那可爱的母鸡般的自信本是每个女性的幸福所在,她却不曾有过。她的生命是伴随着坚韧与刚强度过的,因此她全然失落了自己的存在。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