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行渐远,刘承祖心里越揪越紧,仇恨已经替代了思念,他想起那个很努力实现自己梦想的雷宽,如此一个有进取心的人,招谁惹谁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命运显然不会因为雷宽的勤奋而倾向于他这种实干型的人。既然还有回忆,刘承祖的恨就来的更强烈,雷宽、柴胡、柴莲,一个个人像定在心里永远也抹不去。
刘承祖以为经过十年他心中的仇恨应该早已消除殆尽了,一阵马蹄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要出去,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庞仁这种人,多留一天就是个祸害。刘承祖一掌拍在那个曾给他疗伤陪伴他十年的树上,他含恨出掌,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几天过去了,那棵能疗内伤的果树枯萎了。刘承祖心里很内疚,治了自己内伤的树被自己打死了,多么典型的恩将仇报。
刘承祖养的猴子,习惯了看他静静看书的动作,居然也有些文人气质,走起路来显得颇有些优雅,他看着想笑,真是近朱者赤啊!猴子又在竹林那坐着,刘承祖也感觉出来了,外边有个动物在跟猴子交流,应该也是一只猴子。刘承祖正为动物间的相亲而不能相见感慨,那猴子从竹林下边闪身而出,转眼看不见了。刘承祖突然想起来他是爬着进来的,难道能爬出去?
刘承祖想道反正也没人看见,爬爬试试,又不丢人。他爬在猴子消失的地方,闭上眼睛靠感觉往前爬,爬着爬着感觉身子一轻,睁开眼一看,很远的地方有座桥,那个桥他曾经爬过,是进斜月桥村的那座桥。刘承祖想起来他喂的鸡兔还关着呢,回头准备把他们放了再出来,只见到处都是荒草,不远处有座山,不高很熟悉,他看了十年了。刘承祖转了半晌也没找到进阵的门户,甚至像狗一样爬了几个时辰也没找到入口。一切都跟梦一样,刘承祖当然知道那不是梦,毕竟自己还像个野人一样。
刘承祖进不去,找来找去也泄了气,既然出来了,有冤的报怨有仇的报仇。我刘承祖对天发誓,我欠斜月桥村那么多条人命,若报不了仇,我宁愿死在外边,再也没脸回来。刘承祖说完朝着斜月桥村的地方拜了三拜,一切因我而起,我要给你们个交代。
刘承祖打算先回家看看父母真儿,十年了,不知道他们变成啥样了。等安置好家里人,他刘承祖就算命搭在庞府,也要抓几个陪葬的。他偷了一身衣服,打扮打扮,找人问清楚路径,怀着忐忑的心赶回刘家沟。
刘家沟一切都没有变,就连村口的树都没长粗多少,刘承祖跑到他家门口,院子里门已经破了,院里长满了荒草,房子已经塌了一半。出事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庞府的人,终于还是下手了。刘承祖腿发软,瘫坐在破烂的大门口,想起了在家里的点点滴滴,他心里跟刀割一样,对庞府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拥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刘承祖感觉有人往这边看,回头一看,像是刘常。他现在对自己的眼力和感觉已经很信任了,他看着刘常的影子,刘常居然还活着。刘承祖心里太难受了,他太傻太没担当了,当年他若不跑,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这不是承祖大哥吗?你还活着?”刘常有些意外的说。“这些年你去哪了?你父母跟疯了一样找你,在你父母认为你可能已遭不测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你家里发生了打斗,真儿的父亲赶了过来,还杀了其中的两个人。没想到里边有几个用弓弩的,真儿的父亲不查,中驽而死,没想到真儿的父亲居然文武双全。”刘承祖想起周玉真的父亲教他识字,周玉真在旁边嘲笑他笨的场景,一切都在眼前,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回忆。
“那真儿呢?也死了?”刘承祖觉得自己说话已经打颤了。刘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父母死后,我父母把你父母葬在刘家祖坟,我带你去看看。”刘承祖见刘常走路并不稳健,应该是过的不怎么好。
刘承祖站在父母坟前,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庞家,你们实在欺人太甚。他给父母磕了几个头,默默的向死去的父母倾诉,“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一定回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见刘承祖起身,刘常支支吾吾的说,“你好几年没回来,真儿的母亲在她父亲过世不久,也离开了人世。我父母看真儿可怜,就把她接到府上。真儿日盼夜盼,你没有回来,后来我父母做主,把她许配给了我。”刘承祖闻此言,怒上心头,“刘常,你做的好事。”刘常站在那里,任刘承祖发落。
刘承祖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真儿跟着刘常,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他强忍着那口气“刘常兄弟,好好待她,我若还活着,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刘承祖说完,转过身,一个娇弱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刘承祖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知道是周玉真来了,十年后的真儿依然那么漂亮,可是刘承祖却变了。
刘承祖心如死灰,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周玉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泪如雨下。刘承祖心都碎了“周姑娘,刘常兄弟人不错,恭喜你。是我不好,做错了一些事,害的我父母惨死,也连累了你父母,对不起。”刘承祖侧身要走,周玉真迎面挡住,流着泪的眼睛看的刘承祖心如刀割。
刘承祖狠下了心,转身要走,周玉真放声大哭。刘承祖和真儿擦肩而过,感觉身体里某个地方死了,忍不住泪流满面。
渭水城,夜幕降临,十年后的渭水城跟十年前的没什么两样。刘承祖站在庞府的大门口,庞府的人换了几茬,已经没有人认出当年这个下人了。刘承祖感觉庞府不再是当年朝气蓬勃的庞府了,有些暮气沉沉。他站在门口低声道:宽哥,你不会白死的,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三更天,月黑风高,刘承祖试了试身手,四米多高的院墙,他一跃而上。黑暗中的庞府如同一个无底洞,刘承祖虽然能看见东西,这种天气也看不真切。他轻轻跃下去,感觉事情不对,一根绳子套着他的脚就往上拉,他一个手刀切断绳子跳了下来。走没有几步一阵轻微的破风声,刘承祖心里一激灵,赶紧侧身闪过,只听一阵“嗖嗖嗖”声响的既疾又快,他若反应慢一点,早已变成马蜂窝。
刘承祖觉得意外,难道我夜闯庞府有漏了风声?不可能啊!自己的决定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他继续往前走,感到脚下一空,身上冷汗冒出来了,脚下踩这个机关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东西。他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庞府内的灯光亮了起来,有人点着火把开始喊“快起来,快起来,府里进贼了,赶紧起来抓贼。”刘承祖心里苦笑,这阵仗,防贼,这也太能扯了。
刘承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想办法了,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机关的开关绑了起来。他顺着开关连着的线走了过去,只见线连着一个机阔,机阔带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竖起来的木板,木板上扎的都是倒刺。这真是碰住死,挨住伤,刘承祖看的心里发虚。庞府这是要防谁呀,这么大动静。
喊声越来越近,刘承祖不知道前边还有什么机关,准备撤回院墙,出了庞府再想办法。只听院墙附近人影闪烁,不少人围了上来,刘承祖知道退路已断,只好往里走。只听几声“嗖嗖嗖”连响,刘承祖跳将起来,避过暗箭。他已无路可退,只好拼了。他沿着进府小路飞奔,凭着感觉来回闪躲,躲避机关。庞府内机关不少,可是刘承祖对危险的感觉也很敏感,总是在机关发动后及时避开。
后边庞府的追兵确定了方向,追了过来。刘承祖钻过一个房间,跳出窗外,他心里暗暗发苦,“唉,阵法,太熟悉了。”他左冲右突出不去,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心乱如麻。突然一个娇嫩的手伸了进来,“抓住我的手,快出来。”声音很熟悉,那股香味也很熟悉。刘承祖不再犹豫,拉着她的手出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