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泰隆”办公室。
“谁让你去惹那疯女人了,难道你没看出她现在就是一只疯狗嘛!”陈爸怒站而起,顺手抓起边上的文件夹朝站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的陈鑫砸去。
想起一年前,她利用苏家以往的人际关系跟席氏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外孙,屡次刁难强制封杀“泰隆”旗下多家娱乐场所。而后又趁他损失惨重资金流转不过来时,毫不客气的吞并他旗下多家娱乐场所。
一夕间,从那不知世事只会惹是生非的黄毛丫头,蜕变成眼前无所畏惧又心狠手辣的疯子!
想到这,他视线忽然一黑,平复已久的血压似乎又飙升了?他一手指着眼前默不作声的陈鑫,一手扶额头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怕人家比你强就怕人家不怕死!而那苏心亚,是人都看得出她根本就是个在等死的人,还有那席氏突然冒出的外孙,一看就是不要命的!你觉得你再跟这样的人斗,有意思嘛!”
陈鑫虽然内心气愤不甘!但想起这两年里,他用尽各种办法,无论是明的暗的还是绑架恐吓┅不是被半路杀出来的方亦北给搅了,就是对那疯女人来说也是不痛不痒!这让他也很气恼沮丧的无言反驳。
时间,分分秒秒随着奔驶的车流一去不复返。
苏心亚神情淡漠如水的开着车,KIMI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繁华夜色。随着霓虹交错晕染他的视线时,他似惋惜似感慨道;“夜色太美,总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苏心亚瞥眼见他“一蹶不振”的样子,嘴角不禁上扬;“你又想犯什么罪了!”
KIMI收回驻留在窗外的视线,深叹口气;“苏御姐,求美人啊!”
“美人?”苏心亚下意识就想到那个拥有一张小白脸并加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夏氏二小姐,她立马头疼拒绝道;“没有!”
“靠~有你这么没义气的兄弟嘛!”KIMI抓狂呲牙。
“我又不是男的,我跟你谈什么兄弟道义!”苏心亚有些无语,复又幸灾乐祸的瞥了他眼;“谁叫你谁都不惹,偏偏去惹夏家那“十万个为什么”!
“别跟我提她!”一提夏家那小白目,KIMI就一肚子的火。
想起半年前的那个晚,在BiBoss他刚好撞见几个人模人样的禽兽在他眼皮底下下药,所以他实在无法装没看见得出手救下那个将入狼口的小红帽。谁知那小红帽不感激就算了,还一路穷追不舍的要“负责”
“负”她妹啊!他那时压根就连手都没摸过还被吐得一身是臭,好吗!KIMI想想都觉得一心的气加一肚子的苦水。
见突然沉默下去又一脸比窦娥还冤的KIMI,苏心亚由心噗笑出声;“其实那夏芯玫也挺单纯可爱的,你又不┅”
“爱你妹啊!”KIMI怒眼横向她;“你要再敢提她,我就让方亦北出来卖。”
苏心亚平静无波的心,终于在这句话下又翻起一阵巨浪。脑中情不自禁的飞快闪过这两年中,他天翻地覆的转变┅脚也本能急踩煞车。
刺耳的刹车声跟突来的贯力,将KIMI整个人如被谁从后狠狠推了一下般朝挡风玻璃扑去。缓了好一会下才堪堪稳住心神!转眼横向稳坐在驾驶座上的苏心亚,咬牙挤出;“你不要命啦!!”
可转眼见苏心亚精致冷艳的侧脸满是扎人心疼的悲伤,跟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还在细微颤抖?他立马惊慌抬起手,可就在临近她颤抖不止的肩膀时,却僵住了。随着脑中闪过这两年她跟方亦北看似上下属的和睦相处,其实满心都是痛与挣扎的压抑着!他忽而怅然堵闷的垂下手。
苏心亚愣愣望着前方,可映入她瞳孔里的却是那个从冷漠却拥有如月光般温柔眼眸的在校大四生,突然演变成A市独霸黑势一方的席氏外孙,然后又戏剧化的引出另一个身份─谢家三少!最后在零散记忆定格在他站在昏暗废弃旧楼中,如地狱来得死神般嗜血冰冷的一枪穿透欲想强上她人的脑袋。
“嘭─!”恍惚间,她陡然瞪大眼!
这时,背后却突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挥散徒留在她瞳孔里的惊悚。神情有些惊魂未定的看了眼倒车镜。然后在后面不断闪烁的车灯里,她又竖起一脸冰冷的将车子滑入正轨,漫不经心道;“你让谢氏三少去我夜总会里卖,我不在意你家老爷子会不会掐死你!!!但你现在要是让席氏副总到我夜总会里卖,这┅就有点怯手了。”
KIMI一愣,忽而失笑望向窗外。
人人都说盛天老总沉迷美色,可谁又曾知道一直看似沉着稳重的谢总才是处处留情的风情浪子。
一个小城里的县长女儿!一个银行行长的女儿!最后又突然冒出一个大学时的学妹!
哈哈哈!最讽刺的是这三个女人,竟不多不少的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更讽刺得是这小儿子不但是一年前与苏心亚闹得沸沸扬扬的方亦北,他那妈既还是席氏家的小女儿,时尚与艺术兼具的席梦娇!
夜色笼罩,晕黄的光圈暧昧整个大厅中央。水晶灯密成的帘帐晶莹而又奢华得垂直而下。下面静静安放着一架黑色钢琴。琴身在灯光下泛着傲然光点,然后随着覆上黑白键的十根纤细手指,大厅顿时响起一阵悦耳优美的琴音。
苏格单手挨靠在琴身上,满眼宠爱的看着正低头灵活奏响乐章的方亦琳。
那一刻!在她恬静淡雅的眉目中,她仿佛就像月光下误入他世界的迷途天使。令他再也无法移开眼的想紧紧抓牢她。
可正当他忘情陶醉在方亦琳那张纯净柔美的笑容里时,眼前却不经意的闪过那张冷漠孤傲的脸。让他禁不住的刺痛心口。
一曲《爱丽丝》,同样十根手指!方亦琳弹奏出的永远都是一种给人带来向往与美好的喜悦梦幻。
而她却永远都是那么孤独与绝望!就像暗夜下独自凄鸣****伤口的******。
这时,琴声忽而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方亦琳惊喜的叫声;“小北─!”
苏格视线一晃,扭头就见那抹白影朝正迈上楼的方亦北跑去。
方亦北伸手接住正扑进他怀里的方亦琳,温笑望向苏格;“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能不在家嘛。”苏格有些头疼的指了指方亦琳;“她都快把屋顶给闹翻了。”
方亦北一愣,故作生气的捏了捏方亦琳鼻子;“小琳琳,你又不听话了!”
方亦琳信以为真的抱上他臂弯,委屈巴巴道;“可是我一个人怕嘛!”
眼见她一脸受伤委屈的样子,方亦北跟苏格不约相视了一眼。然后很是默契的耸肩无奈。
夜渐渐深沉。
苏格把方亦琳哄睡后,出来见站在阳台上落寞抽烟的方亦北。想起这两年有关他与苏心亚的种种突变,心中不免无力惆怅的转身下楼从地下酒窖里拿来一瓶酒。
夏日晚风总有种说不出的微凉薄意,让人没由来的凉彻心扉。
方亦北微俯着身,手肘靠在炭黑复古的栏杆上,目光似乎投向漫天星辰中?又似乎投向未知的国度?夹在他两指缝隙中的一根烟就要燃到尽头,他却浑然未觉。
最后不知是被燃尽的烟头烫回视线,还是背后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唤回他驻留在远处的视线?转身靠着栏杆,轻扬嘴角。
每个人都在笑,可苏格却觉得每个人都笑得比哭还难看,让他无法言语的递上酒杯。
方亦北接过酒杯,看着不断滚入杯中的晶透液体,淡然开口;“怎么突然想起喝酒了?”
苏格看了他眼,边转手往自己杯中倒边意味深长道;“突然觉得你需要喝杯酒,缓缓神。”
方亦北失笑轻碰了他酒杯一下,然后当两人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时,却异常沉默下去┅
几分钟后┅
苏格暗自反复思量了下,还是决定开口道;“你到底还要沉默多久?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不保证你不会管小亚叫二嫂。”
拿在手中的酒杯陡然跌出五指,不堪一击的击碎在脚边。而他的心就仿佛随那跌出五指的酒杯,清脆而碎。
痛!一股窒息难耐的痛感,如风刺进他毛囊!如箭刺穿他心!让他撕心裂肺,却又不得不装不痛不痒的无奈轻笑;“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她想做跟不想做的事。如果到最后她真想跟KIMI在一起的话,那我沉不沉漠又能改变什么!”
“切~”苏格无语横了他眼,愤愤转身靠在栏杆上;“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明明都还恋恋不忘,却硬要纠结在那场误会中。”
“纠结的不是误会!”方亦北伸手拿过苏格手中的酒杯,喝了口;“纠结的是我曾真的骗过她,利用过她,甚至还害你妈┅┅”心中涌泉而出的愧疚与负罪感,令他苦涩闷痛的哑然咽下还来不及出口的“惨死”两个字!
“那还不都是因为我跟阿暮年少轻狂惹下的祸。还有事发后,我竟然为了保你姐而弃她不顾。”说到这,苏格顿时满心气恼自责的夺回被拿去的酒杯。想起陈鑫竟这么幼稚的搞记仇,搞报复!他真心感到无语又可笑的猛喝一口酒,缓了缓内心腾烧的火气,又叹气连连的移开话题;“听说你拒绝娇姨想送你出国的事了?”
说到这个妈?想起两年前在苏妈去世后没多久,她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儿子”方亦北除了一头雾水,就是陌生到毫无感觉的应了声;“嗯。”
“那你有准备到我┅”
“没有─”方亦北不用猜也知道他下面又会提到他公司上班的事。所以想也不想的一口气拦止!
“靠─有你这种小舅子嘛!”苏格愤愤不平的踹了他脚,复又迟疑担心的看了他眼;“那你想什么时候脱手你外公┅!”
“不想!”方亦北还是想也不想的一口表态。
“方亦北,你TM也疯了是嘛!”苏格终于动怒的拽过他衣领。
想起两年前苏心亚疯了似得找“泰隆”麻烦!没多久,他也疯了似的往席氏火坑里跳!然后铲除一切有可能阻碍到苏心亚前进的绊脚石!令他无法理解,又可气可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你以为你这样的隐身守候很伟大嘛!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不要命,你就能永远守着她吗┅”
“你以为像你这样连命都不要的人,你又能拿几条命来不要命,你又能拿几条命来护我┅”一闪而过的不屑与漏洞百出的冷漠眼眸,让方亦北一如回答她那般回答苏格;“就一条命。她在,我就在。”
“你会不会说得太天真了。”苏格感到可笑至极的甩开他,转身两手靠在栏杆上抵住太阳穴,边揉边沉重的叹息;“如果要一天,老天要你们一命换一命呢!!”
“换!”一个再简单轻巧不过的字,却包绕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悲痛无奈跟坚定的执着。
苏格沉默望向院子里正渐行离去的那抹身影。恍惚感到眼前这个西装笔挺,身躯挺拔却略显沧冷消瘦的背影,跟他记忆中那个俊朗清瘦的青年,宛若天与地般那么强烈形成对比的两个,却又那么讽刺的全是一个人!
方亦北离开苏家后,却漫步目的的逗留在街上。霓虹穿透挡风玻璃,一道一道绚丽夺目的刺痛那双清冷墨黑的眼眸。
曾经他也以为他的世界很平凡。有个平凡的家,爱他疼他的姐姐,然后学他喜欢的建筑,不求有多了不起,只愿到时能找个小公司当个上班族。
可这场就连那赌鬼老爸都不曾动摇过的梦想,最后却因突然撞进他世界里的那个强势女人彻底颠覆了。让紧握一把纤细铅笔的手,陡然演变成紧握一把冰冷而又沉重的枪!
晚风总爱在深夜凛冽而又咆哮的吹起,就像沉淀在内心的孤独与悲凉,总喜欢在暗黑深沉下悄悄钻出胸口遍布你整颗心,然后一点一点撕啃蹂躏┅让你仿佛快要窒息的死去,但意识却又那么清晰鲜明的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