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欲扶其落座,但是她非但不肯,还半跪在地,又道:“今日是年末,庆典祈福之日。
新的一年端始,怎能有如此血腥,民间百姓有一句俗语是这样说的: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个好的开端总能带来好的方向,也将会收回一个好的结果。
不妨说,妹妹的电子的确别出新意,但是,作为后宫是要辅佐伺候皇上的,让皇上开心是好事,但是绝不能引着皇上误入歧途。这样,我大炎将如何千秋万代?
所以,臣妾斗胆,坏了皇上的兴趣,还请皇上责罚!”
神乐躺在那,脑袋里嗡鸣的乱响,耳朵里却是清澈一片,谁说的每句话都能轻的清楚。
火流云的目光没有移开,只是盯着前方,也可能是在看月亮,也可能是在看火焰,也可能……
“皇上,雪妃娘娘深明大义,皇上万万不可啊!”话罢边有一众的奴才纷纷叩地,多半也是凌氏一族的附属之力。
贞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面色尤其的难堪。
“罢了,爱妃也是为了大炎着想!朕可不是昏君,是要接受天下人监督的。”
是的,凌雪这番话,只要是稍懂权势的人都不会怪罪。
“爱妃深明大义,慧娴端庄,有母仪之姿。朕非但不会怪罪爱妃,还会赏你。”
他勾勾唇,扶凌雪起身,一边挽住她的纤腰,又道:“爱妃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这个嘛……”
她嘟嘟小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眨起灵动的双眼,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需要。虽然臣妾是一介女流,但是,心想着天下的血腥灾害太多了,百姓并非是每个人都能沐浴到恩泽,得想到天伦之福。但是,臣妾也想尽一份心力,不说为大炎着想,就当是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积善积德。”
“哦?”
凌雪点点头,显得几分娇羞,也有几分优雅,又道:“如果可以,臣妾请求皇上今日放了这个女奴隶一条生路!”
“今日放了她。”火流云眯着眼睛复述那几个字眼,那是颇有意思的字眼。
“也好,今日就放了她!”
贞妃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但是也无可奈何。一双晶亮的眸子转动着,似乎捉摸着什么。
“来人带下去!”铁笼已经打开!
“等等!”
火流云不明所以,雪妃却挣开了怀抱,徒步走下去,也不要下人跟着。
满地的污血,狼藉的让人作呕,玉体横躺凌乱的就像战场中的尸体一样。
有大臣的阻拦,劝谏,凌雪还是不顾一切的走下去。
蹲下身查看着她的伤势,以及是否还活着,的确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心惊。
关于凌雪为何如此所做,火流云是没猜透的,但是,也心里清楚的狠,凌雪待神乐如此恩惠并非是怜悯,更别说是贤惠,更靠近一种“变态”的折磨。
正如那句话说的,对待慕容神乐最好的折磨就是宠幸她,关怀她,从意志深处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折磨。
“还没死?”
“哪有那么容易就死掉!”贞妃不屑的嗔了一句,后半句低声嚼话。
凌雪!计划!
此时此刻,神乐脑中轰然响起的就是那个计划!浑身充满了力气!
眼睛突然睁开,她就像癫狂了一样,用残破的手掌紧紧紧抱住凌雪的双腿,血腥的牙齿狠狠的啃咬上去,像一只僵尸,更像一只暴走的猛兽!
突如其来,力气又如此凶蛮,她由站着重重的摔倒在地!
“啊!”惨烈的一声呻吟,大厅顿时陷入了恐慌!
唯有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咒骂。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
“我要你下……下地需(地狱)!”
于是,人们看到就是这样颇具喜剧性的一幕。贞贵妃却在旁边隐隐含笑,全然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凌雪摸着肚子,眼泪瞬间飚了出来,悲恸的直呼“孩子!”“孩子!”,其余的,连还手都忘记了!
裙裾一片****,猩红便流淌出来,触目惊心!
凌飞扬是最先赶到了,火上心头愤怒一掌登时击打在神乐的背上,神乐只觉得身体就是支离破碎的了一样,连连呕出几大口的鲜血。与我何干呢?如此,便能摆脱吧……
她最后的想法,湮灭在轰隆隆的脑袋中,世界陷入了黑暗……
又是一场浩荡的疾雪,来得快也来得猛!
神乐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东辰宫,纹丝不变的摆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擦了药,而且打上了绷带。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破碎的窗纸飞进来的漂亮雪花。
“以前没觉得那么美,如今,却是最好的风景!”
她抿抿干涩的唇,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枕头下取出一物,擦得纤尘未有的青铜镜。
照着自己一张无色的脸,镜中的自己有些狼狈,她扯扯唇,那样无力却努力的笑着。
每天都是这样,只要不死!
“还有心情照镜子?”
门口的声音飘进,是性子很火爆的赤焰,提着食盒,把食盒中的菜端出来。一边又道:“你这次闯了大祸了!”
“呵呵,也不过就是雪妃滑胎了!”
“这是小事?”
“我想笑变笑,又不是我的孩子!”
赤焰十分不苟同这番话,刚入手的菜盘子重重的摔下,道:“哼!不关你事的事?你可真能推脱!”
“反正,我就是没死!咳咳咳!”
一阵猛咳,咳得像肺都要吐出来似得。
“明明要死好几次,也不知道主上……”
“他,怎么?”
“哎,反正如你所说,关你何事!”把菜上齐,扣上了食盒,赤焰坐了下来并没有打算走。
自从上一次,神乐便觉察到赤焰对她并没有歹意了,却也不会帮她,当然,神乐也不会求她的帮助。
予给予求,只不过是任务的范围内而已。
神乐下了床,拿起筷子吃饭,为首就加了几块鱼肉,但是,刚放进嘴里就吐了!
胃里直泛酸水,顿时就没了胃口。
“不能吃肉就吃些素的!”
“你……你懂什么?”
“你!”赤焰有些怒,但是也不是不明白素和肉对于神乐的生活差别有多大。
她也没怎么发作,拍着神乐的背,好让其舒服些。
“怎么了?”赤金只身走了进来,看到便是这一幕。
“这些日吃什么都吐,这不是又吐了!我怀疑是不是厨子做的饭出了什么问题。”
赤金蹙着柳眉,将瓷碗中的热汤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眸光幻动,道:“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饭菜的问题。”
“那该不是……”赤焰的神色有些凝重。
神乐抬了抬眉,嗤嗤一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还没有决定死之前,谁都不能轻易要我的命!”
这话赤焰赤金是相信的,因为这一个月来神乐的所作所为她们皆是看在眼里。
赤焰和赤金面面相觑,赤焰忽道:“你把这些收拾去,让厨子换一些清淡的。”
“好!”
五菜一汤全然不动装进了食盒中,被赤焰送走。赤焰则是将透着缝隙的窗户掩上,一边道:“饭菜可能还得过会儿,走,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吧!”
神乐没有组织,有赤金扶着。
刚迈出取没几步,只见的脸色登时凝滞住,异常的惊诧,异常寒凛。但是,也仅仅,仅仅只是一刹那!
“怎么了?”
她摇摇头,装作和平常无恙的样子。
“来先把衣裳脱了,我看看伤口!”
神乐照做,对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几乎是每日都有,但是赤金还是会被惊讶到。
花了三盏茶的时间上药,包扎好绷带。
“你这床被子太薄了,我去给你换一床!”
“随便!”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赤金有些寒芒,动了动唇瓣终究还是离去了。
惶惶疾疾奔出了门,正好和提着饭盒赶来的赤焰撞了个对脸,食盒中的汤是洒了一些,但是饭菜还好。
赤焰刚要发问,但是赤金捂住她的嘴就往一边躲去。
一直躲到东辰宫的大门口才停下,毕竟是雪天,听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新,以免万一。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赤金,这可不像是你啊!平常你不这样的。”
“别!”她摇摇头,抿抿唇,神乐很惊惶。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又闹了!不识好歹!”
“不,不是!是比这个更严重的事。”
赤焰看着赤焰的表情,隐隐注意到可能很严重的样子,道:“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赤金左右撇撇,生怕有人靠近似得,道:“这件事还能完全肯定,我问你,最近她的进食怎么样?”
“你看到了,吃什么吐什么。前些天的酸菜鲈鱼汤吃的不少,杏脯香酥饼也吃一些。其他的,没吃多少!”
“酸菜鲈鱼汤,杏脯香酥饼,果然啊!”
“究竟怎么了!你倒是直说啊!想急死我!”
“你没发现这些都是酸的一类的!有一种人是爱吃酸的的。”
提点到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时怎么一回事。
“嘭!”食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撒了一地的香汤,瞬间便成冰凉。
相对于赤金,赤焰的表情更是唐突,脸色是那种青红色。
“怎么可能!”
“刚才,我无意中号了脉,的确是那样的,还不明显……”
“这可该怎么好?”
“也许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皇上可以带她好点,不为别的……”
赤金点点头,努了努嘴,虽然平常嘴上不留一句好话,但是从心底里她并非是讨厌她的。
“你去御膳房再重新准备一些吃的东西,我现在就去告诉主子,这件事还不要说出去!”
“我懂!”
东辰宫转角一隅,一张脸已经成了惨白的颜色,尽管抹了精致无比的妆容也是遮盖不住那颤栗惶恐之色。
她踉跄的退了一步,玉手捂住自己忍不住发声的樱唇,靠着墙勉强才让自己站立住身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先让那个贱货有了龙种?”
“雪哥哥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
“我才不会输给她那种下贱蹄子!”
心中在强辩,她的眼珠子已经成了血红色,狰狞的瞪着滚圆,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朱红色的丹蔻深陷掌心柔软的肉中,渗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雪哥哥是不会有孩子的,绝不会的!他的孩子只能只能由我诞下!”
心中的执念在突然的一刻形成,而且强大足以只配所有的行动。
“纯儿!去万煌阁找皇上!”
前脚刚踏上轿子,眼眸一动,忽觉不妥,又道:“不!还是去涵雪宫!”
“娘娘要去找雪妃?”纯儿忽然觉得自己幻听了。
“后宫中哪有一辈子的仇敌,只有一辈子的利益交织和利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么美的雪天,不去涵雪宫走走,岂不是可惜?”
纯儿点点头,应了一声直奔涵雪宫去。
距离那日的庆典早就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涵雪宫里行人奔忙,但是充斥了漠然一种冷凝感。
因为,雪妃娘娘的肚中的孩子没了,正是那一摔给摔没了。
此时此刻,凌雪正躺在榻上,雪白的额头还搭着湿布。屋子里香炉燃着,可是也遮盖不住浓浓的药香。
“贞妃娘娘金安!”
“奴才给贞妃娘娘请安。”
隔着门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贞妃?她怎么来了?”
“她来一定是没安好心的。”若溪愤恨的说道,摸透着主子的心思。
“你去挡住她,就说本宫睡下了,没空陪她,遣她回去!”
凌雪掖了掖被子躺下,若溪也正要领着主子的心思去门口堵上。
“姐姐这不是好得很,何必找一些不中听的幌子还唬妹妹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果然下一秒掀帘进入的便是一抹俏丽得如同仙子般的倩影,一袭淡紫色优雅的罗裙,解开了斗篷大步往这里走。
虽然是第一次前来,却如同是自己的宫中一样,毫不见外。
若溪根本就挡不住,也深知这时候去挡,分明就是自撞枪口。
那灿烂魅惑的眸子透着精光,映红的唇,洁白细腻的肌肤也是如同羊脂玉一样,美得夺目美得耀眼张扬。
“没事,你来姐姐这做什么的!姐姐这里正招着晦气,也不怕染到自己的身上。”
“呵呵,你可小看妹妹了!装神弄鬼,妹妹可不信虚的。”
“如此说来,妹妹惧怕的可是其他的。”
“神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为!”
一语出,凌雪的脸色陡然就变了,变得讳深莫测。
她笑了笑,道:“人为!解释起来,意思可就多了。
姐姐倒是好奇,难不成今日,你是来探望姐姐的。”
探望两个字扬着婉转的弧度,瞬间便具有其他的意思。
而且,贞妃是半路转道前来,不仅性子冲撞,而且说话也不避重就轻,两手空空,这不是看笑话又是什么。
贞妃挑挑眉,嗔笑一声道:“姐姐也莫要误解妹妹的意思,妹妹今日前来当真是来看姐姐的!”
“可是,姐姐怎么看都看不出你有哪点诚心诚意。”
“诚心?怎么说也还有个心字,那也得是真心实意才行!可不是什么烂盒子包扎包扎就能换来的好东西。”
贞妃将自己和那些巴结雪妃的妃嫔区分开来,很清楚,她们都是聪明人。
凌雪眨动眼皮,并没有言语。
贞妃却坐下,斟上了一杯茶,道:“姐姐痛失孩子,难道心里不记恨么!”
话锋一转,矛头对准了一个人,慕容神乐。
凌雪柳眉一皱,登时泪眼婆娑,手指还抹着肚子的拿去。
“恨!怎么不恨!你没有怀过孩子,怎么懂其中的心情。”
“你!”贞妃有些气急,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她也知道,凌雪是摸透了她是有求才前来的。
“姐姐的实际,妹妹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有些话我就不直着说出来了。
我想说的是,姐姐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凌雪面色一滞,眼珠一动,摆了摆手屏退了所有奴才,贞贵妃也是屏退了随从!
“你是想耸动我做那等事!她已经是下作不堪的奴隶,我又和必要和一个奴隶争宠?”
“呵呵!枉你在宫中这么九,居然连皇上的心思都没摸透。”讥嘲的语气!
“你!”
“姐姐莫急!妹妹说了,今日前来是有真诚的礼物相送的。”
“有什么话直说罢!”
“皇上我比你认识的早,早在十多年前就认得,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哼!你如果是用你们的旧情来在我伤口撒盐的话,你现在就走!”
“呵!那不是重点,听我把话说完。”
贞妃站起来走到床边,细细看着凌雪的面庞,脸色瘟红细润,看起来可不像小产的样子。又道:“我想说的是,我认得的也仅仅是十多年前的皇上,今天的他,我跟你一样,很陌生!”
凌雪的脸色骤变,眉头蹙着,等待着详解。
“对!我是很坦白的告诉你,皇上是皇上,却也不是皇上,你懂么?”
凌雪抿着唇,呼吸都难耐。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姐姐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皇上是怎么样一种人,我跟你一样相对于来说是相隔着一个世界的人,好比中间隔着一层结界,你看到只是影子,关于他的一切你都不懂,甚至连影子都不是。”
连影子都不是……
握住了手,凌雪的目光很是黯淡。她是明白的,是一早心中就隐隐觉察到的,只是一遍一遍的顺服着自己,那不是真相而已。
“当然,这也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他对我们重要,是不可分割的对不对?”
“那又如何?”
“姐姐是妹妹在宫中唯一承认的对手,只能是你我之前,我想姐姐也是不希望有别人来破坏了你我之间的竞争游戏。”
“然后呢!”
“可现在有一个,妹妹需要姐姐的一把力才能除掉!”
“你是想做脏事?何必拖我下水?”凌雪不屑的嗔道。
“这件事还非姐姐不可!”
贞妃瞧雪妃的眼睛,隐隐含笑,也隐隐含着一股恨意。继续道:“东辰宫那位……”
“嗯?”
“肚子可争气极了!”
一言出,凌雪顿时按捺不住了,眉心三道沟纹,眼睛也漠然冒出一股邪气。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皇上虽然是对她狠了些,但是,每每都没有痛下杀手,而且还治好了她,养活着。即便你滑了胎,皇上也并没有处罚她,现在可好得很呢!
不说别的,单单是皇上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起后宫全部的女人加起来都多。”
“皇上恨她的,事实不会改变。”
“改变,是必然的。也许那女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的,但是,她若一旦诞下了皇嗣,还是个男孩那可就不好说了。皇上的嫡长子,那可是高贵的很呐!”
一动不动,可是凌雪的心却是寒凉的说不出话。
“也许皇……皇上是不会让她诞下来的。”
“你也说了,那仅仅只是也许,况且,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能力承受那种未然么!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也许今天我们是美好的,但是,终有红颜逝去的一天,到时候我们还拿什么留住皇上。”
沉默,只有呼吸纳气的沉默!
凌雪黯然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的确,是没有能力承受的!
的确,脸蛋是会长皱纹的!
她咬住牙,眼睛的光泽瞬间变冷,是那种寒凉彻骨的冷光。
“我们要做什么?”
“哼!姐姐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废话少说!”
“好!妹妹就是不说废话了!”
她咯咯笑着,阴寒而邪魅,又道:“那贱女人,皇上大抵是不会送她出宫的。要让我们安全并且安逸,要做的就是……”
“你说的是……”
“没错!她自己有有腿,我们要让她自己走出去。”
“这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