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了!”
庄婆望着湛蓝的天,和城中攒动的人口,不由的发出感叹。
慕嫣摸着自己的脸,刀疤将美丽的容颜,将美丽的过往一并分割。美眸落下,容颜有些凄然。
“你不必难过,你所在意的我都懂!不该放过的人,我夜神乐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也会一直记得,仇不报、心不死!”
庄婆看着她们两个人,曾经背道而驰的两个人生,终于走到了一起。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自由的日子就好好享受!”
“是的呢!”
“恩!”
湛蓝色的天,大朵大朵的云彩慢慢的飘过,懒散的自由的。
满心期待的自由如今握在手心,倒有些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既然,宿州已经成了我的天下,那么,从现在起我就要一心一意打造属于我的王国!”
“澈,我会加倍努力积蓄力量,总有一天可以杀进月魂将你救出来!等我,一定要等我!”在心底,她暗暗发誓,明亮的眸子闪烁着不可磨灭的信念。
当晚,城中燃放起烟花,宿州保卫战过于惨烈,但是终究是没有波及到城中的一砖一瓦,人们享受着安宁的果实,却忘却了曾有那么一些人为之浴血奋战。
宿州州丞的宅邸,只燃着几盏灯火,里面落宿的人也不多。夜神乐、慕嫣、庄婆还有慕氏的死士。
简单吃过晚膳,神乐把慕嫣单独叫到了一边,州丞宅邸的后花园。
二人同行,没有灯火指引,唯有星空和漫天的烟火。
“真不知道那群愚民有什么好欢乐的!”
“能活着其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作为那样平凡的角色,是不需要太过聪明的。否则,控制起来也会困难。”
慕嫣点点头,表示赞同。
“主上单独唤我来,不是为了这个吧!”她斩钉截铁的问道,一语正中红心。
脚步顿住,神乐站在她的面前。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
“主上有事吩咐即可,我慕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神乐没有怀疑她的决心,当然,也没有打算让她做那么冲动的事情。而是蹙着眉头望着那皎洁的弯月,还有倾泻下来的月光。
“月!”一个字。
“月?怎么了!”慕嫣迟疑。
月魂的事情暂时还不能给他说,时机还不成熟。
话锋一转,她问了这样一个偏于感性的问题。
“你相不相信我?”
“主上这话就是折煞属下了,我慕嫣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那好!”
她很是满意,点点头笑着。
得了这些,就该步入正题了。她心中规划的蓝图,浩浩荡荡的青史,正如上午说的那豪言壮语,从现在起我就要一心一意打造属于我的王国。
“我要你交出慕氏一族!”
慕嫣表情一愣,点点头,旋即拿出腰间别的一个三寸小哨子吹了一下,不过眨眼,二十多个灰衣人即刻汇聚在一起,男女都有,统一穿着着贴身劲装,腰间别着拿手的武器。
“主人!”他们齐齐跪地,等候号令。
这一只生猛的死士部队,神乐曾经亲眼见证过他们的勇猛和血腥,如果运用得如虎添翼。
慕嫣凝望着他们,目光如灿烂的流星,如气拔山河的洪流。
“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父亲从死人堆里救起来的,经过十多年的栽培,教你们识字、教你们剑术斗气,如今你们也各个都成为出类拔萃的各种高手!我替我父亲真心的感到欣慰,真的!
可是,父亲已经故去,这是不争的事实。关于父亲的死,我不想多说,但是我的心里也装着一面明镜,真相是怎样的我很清楚,也不会无动于衷。
今日,父亲将你们交给了我,作为我的臂膀四肢,作为我慕氏延续继续活着。但是,一个强大的队伍,是离不开一个强大的首领。我很想很想让你们变强、变强,那样就能够更早为父亲做些什么,好让他瞑目。
我想,我是不够格的!但是,这世界从来不缺乏高手,正如你们追随我一样,我也作为臂膀追随别的人!那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一位,夜神乐!”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落在神乐的身上,对于她,他们也是并不陌生的,前些日子上她的风姿和手段也是全然看在眼里。赞她举世无双,绝不过分。
“所以,我要把你们交给她,作为我,同时也作为她的血液和手足。”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羊脂玉配,周围雕刻着浮雕花纹,中间一个“慕”字是镂空的,非常精美。
“这是我慕家的传家宝,也是我和你们之间的唯一信物。现在我把它交给她,该怎么做你们比我明白。同时,我也希望听见有丝毫的抱怨声。”
她将玉佩亲手交到了神乐的手上,那玉佩已经被体温暖热,月光下更是剔透精美。
她将她的手握住,睫毛眨眨,又道:“从今往后,我和他们便就是伙伴,前几天总是这样想着。如今……我要谢谢你!主上!”
说罢,跪叩在地,诚服的跪叩在地。二十一死士也皆是跪在地上,振声高呼“主上!”
那一刻,她的心事狂躁的跳动着,心头涌起一股劲力,没由来将手中的玉佩更紧的握住。
“都起来!”
“唰唰唰!”齐齐站起。
神乐往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一旁的花丛开着的是娇颜的山茶花,红彤彤芬芳无比。
注视着每一个人,忽然,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魅!”
“咻!”如电光一般,比起慕氏死尸的速度,他这个只是眨眼,人如其名一袭黑色魅衣,行动快比电光。比较起来,差距瞬间放大了。
“我一直坚信着好钢要用到的刀刃上!所以,即便是死士也不能抱着玩弄生命的代价达成使命。我要的死士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以一敌百的强悍。
今后你们便由魅负责,作为全方位的死士!”
神乐瞥了一眼魅,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眼神毅然决然的。
“听到了没有!”
“属下得令!”齐刷刷的言语震天响。
如此一来,便放心了。神乐示意魅离开,带着这二十多个人做最艰苦的训练,为磨练成一个高手做完全的准备。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脱胎换骨。
“等走向了强大,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现在的我们,太弱小了……”
“是啊!”
她那样说着,脸上终还是有几分难看,就像融化不开的愁。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神乐折下了一朵血色的山茶花,将其花瓣偏偏扯下,然后吹走。
慕嫣面色一滞,唇瓣哝动,叹道:“果然,一切都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
伸出了手,一片花瓣落在了掌心处,娇艳似火也只是残缺了。
“老实说,我想问你,宫里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担心么?”
“她肚子里的根本就是假胎,何须担心?
凌雪得宠不过是辅佐朝政,自然而然的事情。一个美好的东西总是不会长久的,有其兴衰的过程。放心,只要着朝廷还在,一个凌雪衰弱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嫣恍然大悟。
“想要不成为别人的棋子,想要深恶痛疾的报仇雪恨,途经只有一个!”
“变强!”慕嫣冷冷的说着,犀利的眸光就像刀锋一样。
时间一晃而过便是小半年,已经步入了冬季,正值雪花飘零的时候。
宿州不像皇城那样靠南,地域风情比较接近楚国,四季分明。
寒潮过后,一场鹅毛大雪将这座小城覆盖,这小半年来神乐将宿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商业繁茂,人流密集,越发的昌盛越发的让更多的商队决心在宿州落脚补给。
表面上她是百姓爱戴的青天好官,背地里她也和有权有势的商贾有来往关系,基本上宿州城所活跃的各种大型场所都有神乐的一份子,这是她与那些人打交道的前提。
宿州城活跃着大小的赌场、青楼、酒馆,而且几乎每家都是爆满,其中九成以上都不是本地人,不分冷季和淡季。单拿青楼来说,宿州的青楼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都不一样,只是一些好色狂徒的追捧之地,这里也汇聚着各界的风雅名流。
里面待客的女子分为雅妓和常妓两种,受到风雅名流追捧的自然是前一种,不仅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舞艺也是超群的,其中以斩月阁最为著名。
而斩月阁,幕后的老板正是宿州州城,夜神乐。
宿州势力的过度膨胀,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而如此,势必会惹得一些人不舒服。
申时,宿州州丞宅邸,白梅阁。
“咚咚咚!”敲门声!
白梅阁,乃是神乐处理公文的书房,平常除了练功房最常待的地方。
此时此刻正着手处理宿州各方投递来的折子,庄婆站在一旁研磨。
“庄婆,你去开门!”
神乐并没有抬头,一边说一边执笔在一封折子上用红色朱砂笔圈住一行字,然后批注两行字摞在一旁。又取出另一封折子。
“主上!”
抱拳,行礼。
“起来说话!”
慕嫣脸上隐隐有一丝笑容,从眼睛里传达出来的。也是将近半年时间,没看到她还会笑呢!
“怎么了?”
“大斗师!昨夜寅时我已成功步入大斗师级别。”
“恩,的确是一件喜事!然后呢?”冷漠的话语,将慕嫣的乐趣浇湿了大半。
她向前一步,抬起了手握成了拳头。道:“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找凌雪报仇了!现在,她绝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你确定,凌雪一定会被你打败!”神乐嗤笑着,隐隐有嘲笑的味道。
“不……应该么!”
神乐点头,道:“凌雪只是凌家其中之一,凌雪和凌家人是互相依托的关系!除了一个凌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至少,我问你,你有把握将凌家人连根拔除么?”
“没有!”她漠然,忽然又道:“但是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掉!凌雪就是第一个!”
“凌雪?有一个词是这样说的群龙无首,意思是说你只有斩掉最厉害的,后面的才能安分!否则,若为此丢了性命,作为目标,没有完成,做为代价,丢了性命。一场一比一的人头交换有什么意思呢!”
“那就坐视不理,让他们逍遥法外?”慕嫣有些不忿。
神乐不语,眨了眨眼皮从一摞子折子中取出一个用上等明黄色织锦包身的。“咻”得一下丢到了她的面前。
“你且看看这个,自然会明白我的立意!”
慕嫣细看了一眼做工华美精的外身,目光发出丝丝的柔光。
待折子打开,她那份淡然全然消失,转而是变得懊怒愤慨!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不死绝难以平复我心头之恨!”
“没错,既然是已经有了音讯,又不想被乖乖吃掉,那就站起身来必须吃掉他!当然,对方非池中之物,对付这些人是不必讲手段的。所以,我们必须一击必胜,有对策有逻辑的进行,既然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又怎么好不好好招待他呢!”
慕嫣点点头,已经明白的主上的意思了,忙追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既然是忌惮我们的力量,必定会忙自告奋勇做卒前马。想必,很快就回来,那……我们便给他们准备一场盛宴,也好的让他们销魂难忘今宵才是!”
“属下愿听主上一切吩咐!”
神乐将折子收回来,看着折子内那朱红色的批注,乃至落款处的那一方古朴方正的印痕,唇畔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庄姨,你去把斩月阁的金枝传来。”
庄姨点点头,即刻按照神乐交代的去做。为方便斩月阁投递消息,神乐早先就从控制的各大商号以及一些据点修建了秘密的地下暗道,十分的方便。
“吱吱吱!”墙板策动的声音,紧接着从后走出来一个中年的女子,打扮的非常妖娆媚骨,一袭束腰曳地罗衫也皆是上好的,比起宫中的那些极致的绫罗绸缎也不遑多让。
扭着腰身,手中摇着一把玲珑坠璎珞珠美人扇,窈窕走来。正如她的气场很随性风情,也很自若气场。当然,能有那样造诣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没错,她便是神乐栽培出来的一颗好苗子,掌管斩月阁大小事宜。
“属下参见主上!”
“起身说话!”神乐不冷不淡,很是平常的说着。
“诺!”
慕嫣瞧了一眼金枝,旋即一想,隐隐猜的更深了。
“主上唤属下来,不知所谓何事?”金枝半垂着脑袋,很是服帖。
她和慕嫣虽然都是神乐的属下,但是,掌管的事宜不同,接触到的人不同,所以所造成心性和打算也不一样。慕嫣熟络的是阴影下的暗杀交易,金枝则是熟稔人脉上的梳理经营,各司其职,互补干扰。
神乐坐下身,一手托着下巴,乍看上就像慵懒的猫儿一样。
“之前,我让你收集的情报怎么样了?”
“恩,属下早已备份好了,请住上过目!”她从长袖深处取出一个折叠很小的纸条,双手递交上去,由神乐亲自过目。
字数鲜少,但是字字皆是要遂。
“可以断定消息来源可靠么!”
金枝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呵呵,很好,非常好!”她大笑着,掌心起火那纸条便成为了齑粉。
神乐翻了一下眼皮,目光冷然的投过去。
“再过三五日,我会给你一批人,然后,你就放出风声说得了好货色!我要的是举世无双的那种!至于该怎么做,想必你比我明白!”
“属下明白!”
神乐喟叹着一笑,玉指在唇瓣摩挲了一下,摆了摆手。
金枝按照不同来的路线返回去,她是斩月阁的妈妈,不能的太久了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慕嫣凝望了一眼金枝离开的方向,手指颤动着。沉默这一会子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话语。
“美人计?”
“不错!”神乐坦然达到。
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眉眼一瞥,又道:“凡是因人而异,计策也因人而定。对付凌飞扬那样的下流男人,还有比美人计更好的计策么!”
“我倒也曾经听爹爹提及过,他还在宿州做官的时候虽然有功,但是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
她哝哝唇,眼色里留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那源自于他父亲的惨死。
“恩,如果是他的话,这个计谋应该没问题!只是,他那样城府深厚的男子,非一般美人能驾驭得了!这件事并非易事,应该会很棘手!”
“没错!如果这件事容易,那他就不是凌飞扬了!”
慕嫣点点头,樱唇紧抿着。
神乐将手指放下来,那微蹙的眉头忽然凝注,双眸就像流经一道闪电,耀光大作。从瞳孔深处散发出的是傲气逼人的光泽,只能臣服,唯有臣服!
“一般人驾驭不了!哼哼,这件事我会亲自出马……”
亲自出马……
心口一战,慕嫣很是惊诧的盯着她。盯着这位年纪不过16岁的主上,气度傲然,卓越一世,如果是她亲自出马的话,凌飞扬定会葬身宿州!
但是,她已经许久不亲自出马了,明面上有她的精英团队,暗地里有她的精英杀手,她只做幕后的拳掌人。
如此说来只能证明一件事,凌飞扬,她已经挂在了心上。凌飞扬本身和她是并无瓜葛的,如果非要说有,也是凌雪。她这么做为的不是别人……
不由得,心中流经一股暖流,是经历冰冷暗夜中鲜少的温存。
她点点头,沉沉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属下愿听从主上一切吩咐!”
神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以及变动的情绪。她抿着唇冷冷哂笑,继而拿起了笔,继续看刚才的折子,一边说道:“知道了就退下吧,做你该做的事情。”
呼啸的风声,窗子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空气暗暗又冷了几度。
开门来,庄姨手中捧着手炉,身后也带着两个下人捧上了刚泡的参茶,另一个则是添了添炭盆驱逐冷气。
“又下雪了,更大了!”
“恩!”她应了一声,呷了一口茶,身子暖和多了。
“今年冬天怎么这么不平静呢?”
“不平静?”
当然是不平静的啊,看似安宁的假象,之后便是暴风雪。
总有那么一些人是看得她安然度过了秋天,又怎么好心再让她们安然渡过冬天。
“走!陪我出去透透气!”
“外头下着是鹅毛大雪呢!”庄姨怕她照亮。
“去把我的斗篷取来!”
容得不抗拒,庄姨无奈的摇摇头,一边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取来了那件用雪貂貂皮做的斗篷。
套上了水犀皮的金色靴,里面罩着修身锦帛套袄,外面罩着雪貂斗篷,斗篷的毛绒很蓬也很细滑,是楚国的商人赠给她的,很暖和。手中举着油纸伞,行走在风雪中。唇红齿白,俏丽多姿,简直就是那圣灵的雪之仙子。
往来的行人无不回头多看了几眼,有年纪刚及笃的小哥脸红羞羞的。